宋御臣向前攙扶老人：“奶奶，您先坐。”

宋奶奶站著，不動，用拐杖狠狠敲了兩下地板，身形踉蹌：“你給我說明白！”

宋御臣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林香凝聲淚俱下：“奶奶，你別這樣，反正我已經臟了，沒資格做宋家的媳婦……”

“香凝啊，”宋奶奶哆嗦著走到林香凝身邊，先放下水果，然后坐下，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說什么話呢，錯不在你啊。我已經叫人去調查了，一定能找出使黑手的王八羔子！”

“……”宋御臣。

他倒不是害怕被奶奶查出，只是那句王八羔子聽得有些礙耳。

“嗚嗚嗚……”林香凝抽泣聲不斷：“奶奶，也只有你撐我了，可是，我真的沒有顏面繼續留在御臣身邊啊……既然他有喜歡的人，那我成全他好了，那個姑娘起碼比我清白……”

“傻瓜。”宋奶奶拍著林香凝的背脊，這一聲聲抽泣聲，搞得她也想哭了：“不管怎樣，你是奶奶認定的兒媳婦，外面的下三濫貨色怎么跟你比。你放心，不要多想，這婚事奶奶一定會為你作主。”

說著，宋奶奶轉頭看向宋御臣：“你明知道我最憎恨的是什么，我看你是想存心氣死我這個老太婆！”

宋御臣轉頭看向別處。

怪只怪，他沒辦法像林香凝一樣演戲。

“奶奶，你別罵他。”林香凝從老人懷里鉆出。

媽的，一股老人味，要被臭死了。

但誰叫全家就這老太婆最挺她呢，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林香凝故意正中下懷：“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我無所謂，我只是怕，宋衍年紀輕輕沒有媽，萬一后媽虐待他……”

“別多想！”宋奶奶板起臉，嚴肅：“話我擱這了，除了你，沒有人可以當宋太太！你生了宋衍，宋衍也不可能有第二個媽！”

林香凝不吭聲。

但抽泣聲一聲接一聲，沒有落下。

“孫媳，你好好休息。”宋奶奶站起，替林香凝掖被子：“我有話跟御臣說，順便坐他的車回家，改天再來看你。”

林香凝見老太婆稱呼都改了，以前都是喊她香凝的，現在竟叫孫媳。

身份地位如此確定，心里美滋滋。

林香凝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開，反正遲早也是要跟人發生關系的，要是這身子能為她討來好處，何樂而不來呢。

過去的事沒法重寫，那么她就要為自已撈更多的好處，好補償她所受的痛苦。

只要她跟宋御臣結婚了，哪怕一輩子有名無實，到時候她頂著宋太太的身份，代言，名氣，應有盡有。

她可不是林枝那個蠢女人，明明有天賦，卻陷在過去的泥坑里一直掙扎不出來，導致那么多年，仍是籍籍無名。

“奶奶，你路上小心。”林香凝哽咽叮囑，聲音聽起來，楚楚可憐，就像受傷的小動物。

走廊外。

宋奶奶一手拿著拐杖，一手被宋御臣攙扶，朝著停車場走去。

傭人保鏢還有唐助理在后頭兩米遠的地方默默跟著。

“御臣，你太讓我失望了。”宋奶奶恨鐵不成鋼：“剛才我的態度你也明白，外面的女人趕緊給我斷了，不干不凈的，也不知道有沒病。給我收心，回到家庭里。”

宋御臣剛在病房里看林香凝演了半天，現在還覺得反胃，見奶奶里里外外都挺林香凝，忍不住：“您為什么非她不可呢。”

“為什么？”宋奶奶覺得這句話真好笑，而且，很渣：“就憑她生了宋衍！”

“可她盡過母親的職責？”宋御臣反問：“宋衍的自閉，也是因她而起。”

宋奶奶被噎住。

但靜了幾秒，還是為林香凝找了借口：“香凝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樣，她有事業心，想往上爬，這多好。你就應該找一個可以跟你并肩的女人，而不是找一個圖你錢財的人。”

“她才不圖我錢。”宋御臣為林枝辯解。

“呵！”宋奶奶冷冷一笑：“御臣，我吃鹽多過你吃飯，重點我也是女人，也曾和小三斗過，這些人，最擅長就是以退為進，用可憐的樣子讓男人為她們丟魂。可憐你，被蒙蔽心智，還以為她好。”

“不管怎么說，香凝她生了宋衍，這是事實。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當爹當媽，你得給時間給機會。”

宋奶奶循循善誘：

“你還說她呢，你自已還不是一樣，宋衍剛抱回宋家那段時間，你天天住在外頭的公寓，渾然忘記自已有一個兒子。”

宋御臣無話可說。

在距離車子還有幾米的時候，宋御臣的手機響起，可愛的童聲不斷提醒“你女朋友來電啦你女朋友來電啦”，這是宋御臣貪圖好玩設置的奇趣鈴聲，后來覺得挺好用。

起碼會讓他第一時間將林枝的來電和其他人的來電區別分開來，就一直沒有改。

宋奶奶擰眉，不滿升到新高度：“成何體統！”

堂堂跨國集團大總裁，堂堂大家族掌舵人，竟然有如此白癡幼稚的舉動。

宋御臣無視奶奶的話，接聽：“枝枝？”

“宋御臣，這廣告商打錢速度好快呀，我收到報酬啦，今晚請你吃飯呀！”林枝興高采烈，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筆靠拍廣告賺來的錢，她下意識就想和宋御臣分享。

宋御臣聽著林枝的聲音，總算覺得被堵了一下午的惡心感沒那么強烈。

她是叮咚的溪水，是四月的清風，總能將悶熱和煩躁一掃而凈。她是他的救贖。

“宋御臣，你有空嗎？”林枝太興奮，迫不及待。

“有空。”宋御臣站定腳步。宋奶奶也只得被迫站住，她不滿瞪一眼孫子。

但宋御臣沉浸在與林枝的談話之中，渾然不受影響：“你定地點，我現在過去。”

“我還想讓你定呢，我不知道什么高級的餐廳。”林枝喃喃，不然她就自已安排好一切啦。

“我都行，吃你喜歡吃的。”宋御臣萬般溫柔。

這模樣的宋御臣，看呆了宋奶奶。

從不知道她的孫子竟然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還以為從小接收的精英教育，被扼殺掉學醫的念頭，以及在商界廝殺多年，他已經丟掉一切柔情。

宋御臣掛機，見奶奶盯著他，面露詫異之色，想必是被他在林枝面前的模樣嚇倒，認真：“奶奶，我很肯定，我是真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