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冰冰跑進禪修院監聽室的時候,發現這里也彌漫著黑霧。
李彪正對綺夢溫柔道:“你的乳罩不能用蘇州貨,很水,毀皮膚。”
綺夢臉色微紅,看見周冰冰進門來,忙道:“正好,姍姍,嘗嘗我們諜報站的夜宵。”
“夜宵?”周冰冰魂魄未定,氣喘吁吁。
“李彪深夜來監聽室視察工作,綺夢就把吳晴喊來下廚,我也過來沾沾光。”?一邊的卓瑪已換上了軍裝,她站起,踱到早已備好茶座的一旁,坐在那里品著“蒙頂毛尖”,一邊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周冰冰見李彪問的還是關于黑霧和妖的故事,內心暗急,只好暫時等待機會,準備把剛才的怪事告訴他。
綺夢則指揮手下的女同志撤去幾部美式電臺,用潔白抹布將桌子擦試干凈,另將頗為名貴的匙,筷,杯,碟擺放上來。
李彪和周冰冰的餐具是瑩白底子紅色花紋的江西景德鎮瓷器,象牙筷子,綺夢眾女的則是白底蘭花餐具和鑲金竹筷。
約摸半小時,吳晴邊解下圍裙邊笑吟吟地走進門來,恭請大家入席。
待大家坐定,綺夢指揮著從屋外端出巨型缸盤,左右擺放,都以紅綢覆蓋。
吳晴表情莊嚴地揭去紅綢,油亮噴香的烤乳豬和烤鴨展現出來。她用一只葉片長而窄的鋒利刀子將雙烤片片切下,置于一大盤中,先遞一片給李彪,后給周冰冰,最后才是綺夢等人。
李彪正要謙讓,綺夢笑道:“李彪,這是吳晴老家樂山的規矩,毋須說的。”
其間,卓瑪已給兩位客人面前擺上一杯白酒,是陳年“五糧液”,她介紹說這是酒中貴族,別的玩意兒是沒資格登此大雅。
待綺夢舉起酒杯勸過酒之后,兩款點心上來,一是千層餅配烤乳豬,二是荷葉餅配烤鴨,同時每人有一小碗鮮湯潤口,叫“口湯碗”。
那湯亮得像白開水,入口卻鮮美絕倫。
吳晴說,別看這只是一碗湯,其實比什么菜都難做:先要將牛肉,雞腿,豬骨頭,大鯉魚用文火熬燉,必須有一個人在旁邊值班,每隔五分鐘用湯瓢將浮在湯面上的油層和浮沫打去,一直打到湯色清涼透底為止。
雙烤吃后撤下,換上一炒一熘,名叫雙件;酒水改為黃酒,接著上雙烤,即紅燒熊掌,紅燒鹿筋。
正在李彪和周冰冰震懾這夜宵的奢華時,吳晴又推出道地的四川風味——雞豆花。
李彪忽問:“什么叫雞豆花?”
吳晴介紹,其實制法極為簡單,只須把豆漿燒熟,將生雞肉末撒下去,然后下淀粉,不斷攪拌,待其凝固,加以壓制即成,味道清爽鮮香就不必說了。
周冰冰悄悄一捅李彪:“李彪,我有事要告訴你......哎,又上菜了。”
這一次是冰糖蓮子八寶粥,燒麥,蒸餃。
“姍姍,陪我去院外吐兩口,醒醒酒。”李彪吃了個蒸餃,醉醺醺地拉著周冰冰起身,向眾女微笑。
“還有幾道大菜呢。”吳晴流出失望的眼神。
“曉得啦,馬上就回。”
黑霧中,李彪和周冰冰剛走出禪修院,他猛地扣住嗓子眼,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周冰冰用衣袖輕擦李彪冒汗的脖子,“科長,你的酒量一直不俗,今晚怎么出這么多汗呢?”
李彪攤開她的手,放進一個軟軟的球狀物,“珊珊,你看蒸餃里我發現了什么?”
“是什么......”她細看,眼角猛地抽搐,“天啊!人的眼球!”
煮熟的人眼球。
眼球后面還連帶著一小段白色視神經,像火爆魷魚絲,散發出陣陣腥臭。
“她們是人是鬼?!!”
遠處飄來卓瑪的聲音:“李彪,快來啊!上菜了。”
李彪大吸幾口氣,摟住不斷顫抖干嘔的周冰冰。
兩人硬著頭皮,往回走去。
禪修遠東側,有道別致的狗頭雕小山門。
一門之隔,為僻靜的山路。
朱漆雙扇大門,深夜隨山風洞開。
黑霧里,禪修院破敗的疏鐘遙遙傳來。
李彪兩人重回監聽室。
他看看表,不過凌晨三點左右。
吳晴靜靜地說:“筋骨不踢干凈,骨髓怎能煮熟......”
綺夢眾人談笑自若。
捧著熱香噴噴的大骨棒,李彪和周冰冰極為狼狽,滿臉大汗。
周冰冰的領口索性濕透到家。
忽而,山門外傳來梆梆梆的擊木聲。
這在重慶不是打更,是小吃擔子招徠生意的信號。
吳晴臉色一寒。
突然,李彪起身,曬笑:“正好,該我李彪回請,你們隨性點,我付帳!”
綺夢莞爾一笑,“好啊,我們出去看看。”
稍頃,眾人走出小山門。
不一會,就見一老頭挑著抄手(川語,混沌。)擔子緩緩走來,手里敲梆,嘴里拖聲拖氣地喊:“抄手——雞湯抄手!”
兩個女同志經不住那聲音的誘惑,略一商量,便大聲把他招呼過來。
那擔子一頭是火爐,炭火正紅,下面還配置了個極袖珍的風箱;另一頭是櫥,存放碗盞,包好了的抄手,蔥花。
老頭將抄手丟下鍋,拉了幾下風箱,水馬上沸起了洶涌。
轉眼間,他將熟了七八分挺有力度的抄手分舀在兩個碗里,淋上濃濃的雞湯撒上蔥花,引得兩個女人直吞口水,忙不迭地端起碗來就吃。
周冰冰偷眼觀瞧,大驚。
吳晴的臉,煞白。
李彪的臉,冷峻。
綺夢的臉,殺氣。
卓瑪的臉,平靜。
周冰冰正自震懾,李彪遞錢過來,忽問:“您是樂山人?”
“湯做得是否鮮美,要看火候的掌控。”老頭收起錢,盯了眼吳晴,“人做的是否正直,要看樂山大佛的靈語......”遂轉身而去。
禪修遠東側,有道別致的狗頭雕小山門。
一門之隔,為僻靜的山路。
朱漆雙扇大門,深夜隨山風洞開。
黑霧里,禪修院破敗的疏鐘遙遙傳來。
李彪兩人重回監聽室。
他看看表,不過凌晨三點左右。
吳晴靜靜地說:“筋骨不踢干凈,骨髓怎能煮熟......”
綺夢眾人談笑自若。
捧著熱香噴噴的大骨棒,李彪和周冰冰極為狼狽,滿臉大汗。
周冰冰的領口索性濕透到家。
忽而,山門外傳來梆梆梆的擊木聲。
這在重慶不是打更,是小吃擔子招徠生意的信號。
吳晴臉色一寒。
突然,李彪起身,曬笑:“正好,該我李彪回請,你們隨性點,我付帳!”
綺夢莞爾一笑,“好啊,我們出去看看。”
稍頃,眾人走出小山門。
不一會,就見一老頭挑著抄手(川語,混沌。)擔子緩緩走來,手里敲梆,嘴里拖聲拖氣地喊:“抄手——雞湯抄手!”
兩個女同志經不住那聲音的誘惑,略一商量,便大聲把他招呼過來。
那擔子一頭是火爐,炭火正紅,下面還配置了個極袖珍的風箱;另一頭是櫥,存放碗盞,包好了的抄手,蔥花。
老頭將抄手丟下鍋,拉了幾下風箱,水馬上沸起了洶涌。
轉眼間,他將熟了七八分挺有力度的抄手分舀在兩個碗里,淋上濃濃的雞湯撒上蔥花,引得兩個女人直吞口水,忙不迭地端起碗來就吃。
周冰冰偷眼觀瞧,大驚。
吳晴的臉,煞白。
李彪的臉,冷峻。
綺夢的臉,殺氣。
卓瑪的臉,平靜。
周冰冰正自震懾,李彪遞錢過來,忽問:“您是樂山人?”
“湯做得是否鮮美,要看火候的掌控。”老頭收起錢,盯了眼吳晴,“人做的是否正直,要看樂山大佛的靈語......”遂轉身而去。
月黑風高夜。
李彪推托在寺外醒酒,待周冰冰和綺夢眾女走回山門后,一路疾奔至正門,找到別克吉普車,在車里迅速換上身商人衣服,驅車跟蹤那賣抄手的老頭。
星光如水,流螢眸盼。
老頭隱入道邊一個茶館,不見了。
茶館外高高飄著個招幌子,上書斗大個“茶”字。
深夜開門的茶館,總有些陰森。
他遂停車熄火,推門而入。
有十幾個裝束各異的馬幫客,星散在各處品茶。
堂倌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眼神透著機靈勁兒,他大聲吆喝著請坐請坐,一邊疾步過來。
距茶桌尚有尚有兩三尺光景,他便光啷啷扔來茶具,先是銅茶船子,繼是樂山地區特有的質地薄如蟬翼的茶碗,再就是銅壺里居高臨下傾出的開水細柱,最后咣啷一聲蓋上鎦銅茶蓋。
這一系列動作是在幾秒鐘內完成的,不僅是落在桌上的茶船茶碗吻合無間,毫無破損,那細瀑般傾瀉下來的開歲竟未濺出一星半點。
堂倌這手,看得一個背藥簍的馬幫客驚駭得離座瞠目。
李彪呼了口氣,揭開蓋子,熟練地往碗里輕輕一刮,細瀾泛動,呈現淡黃色的湯色,旗槍分明的葉片,知是樂山當地產的云霧茶,頗有些名氣。細品一口,微甘而澀,禁不住暗地叫了聲好。
臨桌一位著藍綢長衫緊扣禮帽的人帶著嘲笑睨視馬幫客,大約是覺得這鼠嘴漢子未免大驚小怪。
李彪感覺到那目光,不禁也往那邊看了看。
這一看不打緊,他不由愣了愣神,忍不住又看了幾眼,狐疑頓生。
他暗里細細打量,半響,啞然失笑:分明是個女孩子,怎么一副男人打扮。
看起來,小模樣還不錯呢:瓜子臉,紅潤潤的;眼睛不算大,卻水汪汪清澈,很好看。那胸顯然著意束緊了,畢竟也眼壓不了青春的活力,隱隱隆起。若換上女裝,一定是個可意的人兒。
此刻,茶館里又進來了幾個馬幫客。
李彪定睛觀瞧,看氣質是跑康藏地區的川西馬幫,腰間的甘孜藏刀明晃晃透出殺氣。
似乎按照這茶館約定俗成的規矩,衣衫襤褸的人是不能進內堂,他們識趣地坐在門邊幾條板凳上,高聲向堂倌要茶喝。
他們的頭上都纏了那種一層裹一層的老藍布條帕——展開來約莫一丈長左右。這往往都是扶喪會時由喪家發的白色孝帕,纏了三月五月,顏色變烏,嫌漂洗麻煩,索性就染成了藍色。
這幾個人為誰守喪?
李彪正在尋思,忽發現堂倌跑了過去。
堂倌當然明白這些守喪人該喝什么茶,將一個個的粗海碗擺放在他們腳邊,用大木勺(四川叫做瓜瓢)從一只半人高的水缸里舀出茶來盛上。
缸里的茶葉是大葉片,每片有半個巴掌大小,是那種老茶樹上的老葉子,叫做老蔭茶,一把葉子可以泡一大缸,清朝時一個小制錢可以買十碗。
李彪曉得,川西窮人常念叨的好吃不過茶泡飯好喝不過老蔭茶即謂此也。
堂倌卻絲毫也沒有鄙薄的意思,侍候這些康藏馬幫客也是笑嘻嘻的,一口一個大哥小哥,好像這是茶館的規矩,亂不得,他不敢背上勢利的名。
詭異徒生!
這幾個漢子似乎對那個藍綢長衫的俊俏后生很感興趣,一開始是打量,后來便互相擠眉眨眼起來。
李彪看在眼里,端上茶碗,站起來,慢慢踱到藍綢長衫桌邊,坐下。
對方投以鄙夷一瞥,低頭用蓋子刮了刮茶湯,分明是不屑理睬李彪。
他也不計較,笑了笑,小聲說:“我是否該稱你姑娘?”
對方有盯了他一眼,鼻孔里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不也打算搭話。
李彪做出不經意的樣子掠了門口那些馬幫客一眼,小聲說:“快離開這里,跟我走!”
“唔?你......”
“蜀中奇門,流派眾多,高手如云。那幾個人不像善良之輩,說不定在打你的主意呢?”
“噢......”
藍綢長衫微微驚詫,毛嘟嘟水汪汪的眼睛瞪園了,看看門口,又疑目審視他,那意思是:你也懂奇門?憑什么我又該相信你是“善良之輩”?
李彪皺了皺眉,輕輕唉了一聲,“我不會看錯,信不信由你,跟我走吧......”
藍綢長衫狐疑地看著他,遲遲頓頓地站起來。
李彪兩人正待走出門,不料五個馬幫客已經抽出駁殼槍,封住門口。
為首一壯漢喝問:“康定六圣定盤星。”
李彪把假后生掩在身后,沉聲道:“雅安五鬼安奇門。”
“這“毒女”今晚我們放她一命!”為首一壯漢,盯著李彪看了數秒,抱拳道:“在下康定城鄧油大,特慕名來此看“樂山鬼哥”開棺的。”
李彪一凜,正要繼續問個緣由,不料身后那“毒女”扮個鬼臉,笑盈盈地說:“樂山鬼哥的大戲,怎能不看熱鬧。”
忽然一陣騷動,眾人紛紛起身。
就見賣抄手的老頭走出內堂,八個荷槍實彈的精壯漢子簇擁而出。
“喂,他就是樂山鬼哥,今晚開棺!”毒女在李彪身后輕聲說。
“什么棺?”他低聲問。
毒女頑皮地聳聳肩,鄙視道:“這都不清楚?是西邊荒寺里挖出來的棺材。”
“荒寺?”
“對頭。聽說送棺材的人叫白云飛,他還帶個很漂亮的奇門中人,叫顏如玉。”
白云飛,顏如玉......李彪暗驚,扭身,突被老頭冷目盯得一寒。
老頭對他似不防備,揮手向后門一指,道:“諸位請入后院地道。”
李彪,毒女,鄧油大,馬幫客,一行人走入茶館后院。
堂倌移開一口大缸。
一個黑洞洞的窟窿露出來,張大嘴看著他們。
眾人下進地道十幾米的臺階,前頭豁然一闊。
一具碩大的棺槨靜靜得停放在棺床上。
“給我開!”鬼哥一聲令下,陰冷死寂的地道中,頓時響起鎬頭利斧的撞擊和刺刀的沙沙聲響。
油燈和火把忽明忽暗,忽左忽右地照射著木棺,利斧和成排的刺刀在光亮的映照下,閃著道道寒光,漢子們憋足勁用力向上撬著。
突然,木棺中傳出“喀嘣”一聲巨大響動,整個棺蓋“嘩”地蹦起一尺多高,緊接著,一陣凄冷冰涼和陰風黑霧“呼”地一聲竄出棺外,直向鄧油大等人的面部撲來。
幾個馬幫客臉上都像被重重地擊一把石灰,痛疼難耐又涕淚俱下,眼前一片漆黑,頭腦一陣暈眩。
就在這個瞬間,眾人抽刀棄斧向后滾爬而去,蹦起的棺蓋又“咣”地一聲回到原位。
“慌啥子嘛!?”鬼哥怒道。
“奶奶的,瞧你們的狗熊樣!在鬼哥面前給我丟人!”鄧油大也望見手下屁滾尿流的驚恐之狀,端著大張機頭的手槍,站在地道臺階出口的地方,一邊罵一邊命令所有持槍的馬幫客都將槍口對準眼前的木棺,呈扇形慢慢包抄過來。
鬼哥同時嚴厲命令,一旦出現炸尸傷人的不測之象,先以刺刀相拼,奮力搏擊。萬一尸身刀槍不入,刺刀拼殺無效,當開槍射擊,若射擊無效,則切戰切退,直至退出地道,由機槍封鎖地道出口。
漢子們端槍圍將上來,木棺復成死寂之狀。
“喂,怕不怕,我來保護你吧?”毒女看的津津有味,問李彪。
鬼哥來到正苦笑的李彪右側,朝木棺詳細觀察半天,覺得就此開棺仍不踏實,便派堂倌到地上調來兩挺機槍架在地道出口處,槍口對準木棺中心部位,并告訴機槍手,只要有怪物出現,兩挺機槍同時開火,予以射殺。
在感到萬無一失后,他方才命重新開棺。
棺蓋很快被刺刀和利斧撬開,慢慢移于地下。由于剛才的氣體基本跑凈,棺中再無陰風黑霧沖出,只有一股濃重的霉臭氣味散發開來。
棺中的尸骨和珍寶被一層薄薄的梓木“八卦板”覆蓋,上面用金線金箔勾勒成一行行的經文、墓志及菩薩真身相。
掀開“八卦板”,下面露出一層柔和光亮的網珠被,當漢子們用刺刀挑出網珠被時,棺內唰地射出無數道光芒,這光芒呈寶藍、微紫、嫣紅、嫩綠等各種顏色交替混合著射向地道。
整個地道波光閃爍,如同秋后西天瑰麗的彩虹,耀眼奪目,燦爛輝煌。整個地道后室如同白晝般光亮起來。
只見一個形同鮮活的女人,身穿華貴富麗的壽衣,頭戴九龍戲珠的鳳冠,鳳冠之上頂著一株翡翠青梗金肋大荷葉,足下踩著翠玉碧璽大蓮花,靜靜地仰躺在五光十色的奇珍異寶之中。
那個女人如同在金光爍動的海洋之上,青絲如墨,顴額隆茸,雙目微合,面龐如生,如同花間仙子蓬萊俏女般美麗動人。
但這種神奇的美貌轉瞬即逝!
隨著外部空氣的突然進入,那看似鮮活的身體又如同冷水潑于沙灘一樣,“唰”地聲收縮塌陷下去,粉紅色的臉龐由紅變白,由白變紫,由紫變黑,微合的雙目漸漸張開,額骨突現而出,那雙由于霉變而生有一寸多長白毛的手,隨著整個尸體的塌陷猛地收縮起來,緊閉的嘴唇在蕩動中分裂開來,兩排牙齒鰲然露出......
“炸尸啦!”
一個馬幫客在神經極度緊張的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恍忽覺得女尸已蹦跳起來,抓住他的頭發,掐住他的脖頸。他在情不自禁地大喊之后,先是一蹦老高猛地向后一仰,整個身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其他馬幫客聞聽這突然的一聲叫喊,一股冷氣自下而上竄入頭頂,頭發炸豎而起,“嘩”地一下向地道出口竄蹦而去。
極大的緊張使所有的人忘記用刺刀拼殺,忘記開槍射擊,只顧呼呼啦啦向外奔逃。
原本離地道出口最近的一個壓陣腳的漢子,看到前邊亂將起來,顧不得下令阻止,自己先從兩名機槍手的頭上一躍而過,率先逃竄。兩名機槍手見眾人叫喊著蜂擁而來,一時摸不清究竟,在驚恐混亂中扔下機槍也向后逃奔而去。
騷亂中,李彪發現鬼哥一動不動,跟泥塑一般。
“快壓棺鎮邪!快架機槍!”堂倌一邊退,一邊握緊張大機頭的手槍對準棺木,嘴里不住地叫喊。
幾個逃在最后的馬幫客聽到叫喊,突然想起先前的命令,停住腳步,端平步槍,向棺木望去。
“快,沖過去,用刺刀給我抵住!”鄧油大也揮動手槍,仍叫喊不止。此時眾人緊張的心情有些緩和,十幾個人先后端槍向棺木沖來,隨著“哪僻啪啪”的一陣響動,十幾支槍桿刺刀加疊相壓,死死地架在棺木之上。
隨后,又是十幾支槍桿刺刀疊壓過來。
整個棺木之上槍桿林立,刀光閃耀,黑洞洞的槍口伴著幾十只血紅的眼睛,對準女人的尸體一動不動。
燈光集中照射過來,只見女尸面目猙獰地側躺在一塊樟木板上,身邊一位馬幫客半趴著,雙手抓著女尸的胳膊,嘴里哼著誰也聽不清的聲音,在地上來回蠕動。
“這是怎么回事?”毒女不解地問。
“開棺時被嚇昏,醒來后就一直這樣,看來腦子出事,瘋了。”李彪笑笑回答。
“沒出息的東西!”鄧油大恨恨地從嘴里擠出幾個字,走上前來抬起藏靴,重重地向地上的人踢去。只聽“撲”地一聲響動,那半趴在地上蠕動著的漢子,猛地撲到女尸之上,隨著那木頭一樣硬梆梆的女尸翻動。
忽然,一道深藍色的光芒從棺材內一個書匣里疾射而出,從西北角一直射到東南角的墻上,約三十步之外幾個漢子的頭發,皆被這亮光映照得一清二楚。
這道藍色光芒的突然噴射,驚得不少人都打個激靈,向后連退數步。
“西藏禁書......書匣是空的,我們這趟白來了......”鄧油大望著書匣上的四個字,極為恐懼與迷惑。
鄧油大情急之下說出實情,被鬼哥盯得一慌,不禁偷看了眼李彪。
鬼哥深吸了一口氣,“顏如玉也算厚道,她得書,我們得財。”
看著金燦燦的珠寶,馬幫客們雙眼血紅。
毒女悄悄走上前來,大瞪著眼睛沖女尸邊的這個空書匣巴望。
“我們走吧。”李彪拉住毒女衣角,笑問:“看來,這位姑娘......你也是為那本《西藏禁書》而來嘍?”
毒女難掩失望之色,隨李彪走出地道。
“停......你剛聽到什么沒有?”
李彪忽然一聲低問,臺階上的毒女一愣。
茶館地道里陰暗潮濕,腥臭可怖。支撐的短木有的已經開裂,仿佛隨時都能壓下來,將他們兩人瞬間埋葬。
頭上,土撲簌簌落下。
二人往臺階下走,用手電筒四下打量。
兩道光柱照向那些馬幫客和木棺。
棺木外層隱見金絲纏繞鑲刻的藏文,似乎是行很短的咒語,但精致有加。藏文下的圖案痕跡雖已剝落,卻仍可見當年的華美氣象,棺底引木也朽爛斷裂,都被空氣侵蝕損壞得極其嚴重。
有些頂木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一碰之下便成為齏粉。
被重放回棺材內的女尸張大嘴,沉思,沉寂,沉默在那里。
“鬼哥,老規矩。”
此刻,鄧油大自身后背囊中取出一瓶酒,先行喝一口,遞與鬼哥。
鬼哥接過酒來也喝一口,就將剩下的酒倒進墓棺內。
鄧油大抱拳問:“鬼哥,這酒錢誰付?”
鬼哥應口道:“喝了陽間的美酒,當然此墓之主出。”
鄧油大急迫地說,“鬼哥,那兄弟們只好走水道嘍!”。
眾人一擁而上,分金分銀,頓時一片雞飛狗走。
一陣小風襲來!
無人的臺階上,怎會有風動之聲?
李彪一使眼色,毒女的手電光柱立刻釘向每個角落,絲絲的風聲隨即嘎然而止,只留下一片空曠和漆黑,什么也沒有。
兩人極為震驚,一時無言。
毒女額頭上也見汗珠,隔一會兒才問李彪:“喂,剛剛你聽到什么聲音?”
李彪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慢慢掏出手槍,打開保險,頂上火兒。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這陰暗潮濕的地道里,能有什么好東西?
不遠處,鄧油大等人滿頭大汗,興奮,爽到極點,如一群嚎叫的狼……
“OK!OK!”
“臨時演員能演成這樣,我很滿意。”斯皮爾導演滿意打一揮手說:“周冰冰演的很好,段浪的白云飛也很到位,大家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