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面積極大,大伙就像扎進一片原始森林,黑乎乎的沒有邊際。
潛望鏡下出現(xiàn)木村的手表,難道是木村故意掉落,為了阻止后面跟來的同伙?
那些狙擊帳篷雖然都破爛不堪,但卻似乎沒有發(fā)生非常劇烈的戰(zhàn)斗。
這算是怎么回事?
李彪的腦子動到這里,直接梗塞住,現(xiàn)在潛望鏡找到,東西沒找著,重要的是東西,其他沒什么可琢磨的。
錢教授又看了看尸體,那些燙傷痕跡到腹部這就沒了?
周冰冰搖頭,不是,燙痕一直通到腹股溝下邊,而且有個問題。
頓了頓,周冰冰說道,本來尸體死因就很蹊蹺,現(xiàn)在又被福爾馬林水泡過,一定有原因。
草草掩埋戰(zhàn)士尸體,錢教授叫羅霄過來說,你掛帥探路,你對熱感磁控類武器較熟悉。
羅霄猶豫道,狙擊手撤退方向是關(guān)鍵,那些帳篷的排列到前面拐角后就分成了兩段,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咱們要繼續(xù)找的話,必須兵分兩路,可懂熱感武器的專家,卻只有我一個。
三刀笑道,這好辦,給我把鋸子,把羅霄劈開。
羅霄哼哼著眼一瞪,你敢!
場面相當(dāng)滑稽。
錢教授開口,都給我閉嘴,這樣吧,我領(lǐng)一隊,羅霄領(lǐng)一隊,兵分兩路,這樣節(jié)省時間,狙擊帳篷在這里駐扎這么久,肯定是對運輸潛艇上的東西有興趣,咱們要趕在他們前邊。
這時也只能這樣,把人數(shù)一分,錢教授領(lǐng)著鐘靈還有三刀等人朝前先搜索過去,羅霄則和李彪、周冰冰一組,跟錢教授的后邊,從另外一個方向朝前搜索。
經(jīng)過了這么幾天的地下行軍,李彪明白自己最主要的任務(wù)就是高度戒備,這里不比上世紀(jì)79年對越自衛(wèi)還擊戰(zhàn),一干起來就是高射機槍平射,滑點的老兵根本不用出機槍掩體。
洼地里危機重重,危機來自于很多想不到的環(huán)節(jié),隨便一個不小心,打個噴嚏都能要了小命。
雖然表面上矛盾有所緩和,但誰能保證不反水?特別是現(xiàn)在處于不明狙擊手的活動區(qū)域,無論是誰,都不可大意。
過了最后一排狙擊帳篷,前面?zhèn)鞒鲟枧镜氖^碎裂聲,李彪立刻警戒,端槍瞄準(zhǔn)。
一觸即發(fā),我卻聽到張勝利埋怨的豬哼聲,是他們確定無路可走了。
果然,那邊的路很快中斷,看來李彪這邊的路線才是對的,于是他們掉頭跑了回來。
繼續(xù)前行,眾人臉上都掛著極度的疲倦,因為穿過狙擊帳篷后是一段被59坦克履帶碾壓過的搓板路,履帶溝子滿是縱橫交錯的蛇卵,看上去就透著一股詭異。
大伙避開那些蛇卵,不知道會不會這東西也有陷阱,這樣一來使得前進更加艱難。
李彪看到一些說不出名字的植物根莖,出人意料地有五米多長,越往洼地深入,那些植物根莖更是粗大,就像一張張大網(wǎng),把鹽峭遮得不露一點端倪,密密麻麻纏繞在廢舊武器上,有些根莖已經(jīng)枯黃死掉,猛一撥能帶出不少白色蛇卵,這才是真正后脊梁骨發(fā)麻,五魂出竅。
這樣走了一段搓板路,錢教授終于決定休息半小時,似乎他也對洼地情況有一種擔(dān)憂,所以希望大家能夠保持最好的體能。
大伙都不是新手,都明白錢教授的想法,也就很默契地各自找地方瞇起來。
這時候上鹽峭打盹睡覺成了首選,找了半天,都挑選互相離得比較近的鹽晶作為臨時棲息地,李彪也看中一塊不太尖銳的晶石,攀了上去,擦掉一些碎末渣滓,窩身躺到中間。
半小時無話,都睡得特別香,似乎是一種本能,所有人意識到后面的險途,可能會決定自己這一生,在這種氣氛下,什么溝通都是扯淡,物競天擇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體能將決定每個人乃至整支隊伍的命運。
讓李彪有點意外的,再出發(fā)后探路之人不再是三刀,因為之前錢教授說可能有熱感武器的原因,羅霄替代三刀的使命。
羅霄的探路方式非常怪誕,不知道他哪整了很多大概兩公分長短的磁鐵片,一邊走一邊到處甩,但是一路無事,既沒有蜥蜴,也沒有蝮蛇,更沒有任何狙擊手的痕跡。
三刀調(diào)侃說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浪費神經(jīng),只要諸位都學(xué)羅霄慢吞吞地玩蝸牛步,自然會到西天成佛,根本就不需要緊張。
如此前進了五六百米,所有人都走得格外謹(jǐn)慎,每一步都要左右瞄瞄,長久下來極度耗費心力。
忽然,羅霄提出一個怪法子,就是他在前面走,扔過磁鐵片的地方都是安全的,所有人踩著他的磁鐵片走,這樣速度會快很多。
雖然這方法有些瘋瘋癲癲,但卻很快被證明是安全快速的行軍方式。
就像錢教授說的,羅霄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以膽大心細(xì)愛進步著稱,加上一路上確實沒有什么狀況,所以走得非常快,后面的人因為要找他的磁鐵片,就相對慢些,很快,就遠(yuǎn)遠(yuǎn)甩開了大伙。
猛一回神,李彪看到前面探路的羅霄都沒影了,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妥當(dāng),但是錢教授沒說話,也沒什么立場反對。
其實,探路的人走得越遠(yuǎn),說明他越膽大,只要大家絕對信任,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就在大伙踩磁鐵片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忽然前邊傳來一聲巨響。
100毫米口徑的59式坦克炮!?
這彈道聲太熟悉了!上世紀(jì)中國59坦克幾種型號基本都是100毫米口徑的主炮。
李彪頓時心叫不妙,同時三刀大叫,不好,59坦克炮!羅霄這下完蛋草了!
隨即大家發(fā)現(xiàn)不對,因為坦克炮擊聲傳來的方向不對,搞不清源頭在哪里。
一直到火光沖天濃煙四起,一看,果然不是羅霄探路的方向,火光在西側(cè)一大片植物根莖群后頭。
是什么人在坦克里操炮?李彪心驚道,難道這兒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中國軍人?坦克又是哪來的?
錢教授四周望了下,舉手讓所有人武器上膛,同時讓三刀過去看看。
59坦克主炮轟擊威力不小,炸風(fēng)卷過以后,前方根莖群里一大團火焰滾滾升騰。李彪一陣心驚,心說什么彈藥這么大威力?普通的100毫米穿甲彈爆開了頂多熏黑幾平米,擊穿裝甲算完活,這團火卻像酒精灑過一樣,黃里透紅,很顯然是把那些根莖都給燒著了!
隨著腳步移動,一陣烤蛇肉的焦味順風(fēng)傳了過來,李彪看到跟在錢教授身邊的鐘靈一陣哆嗦,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陣惡心。娘的,這種燒蛇肉的味道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實在太駭人,而且讓想起吃過的蝮蛇,真是報應(yīng)。
三刀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在這種根莖相互糾纏的地下,他真是比在地上跑都快,大家朝前移動了沒多遠(yuǎn),聽到幾聲輕快的子彈殼擦碰聲從遠(yuǎn)處根莖群傳出來,三刀這種玩法,說明前邊沒有敵人。
地上有蛇卵,所有人前進得小心翼翼,隨著距離的拉伸,那團火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錢教授揮手讓等距離拉開兵線前行,自己慢慢朝那團火焰的位置摸了過去。
所有人緩慢移動,散兵線跟著朝前緊縮,眾人就這么扇面排開慢慢靠近了前方十幾米處的根莖群。
李彪站在散兵線左側(cè),從他的位置看,那團火焰已經(jīng)比先前淡了許多,很可能是根莖群存有水分關(guān)系,但那陣燒蛇肉的焦煳味卻加倍濃重,刺鼻的煙味里居然還夾雜肉香,讓胃部不受控制地起了一點反應(yīng)。
這時已經(jīng)能看到火苗,59坦克炮彈炸點的濺射面積不小,竟然不下七八處,炸點的最中間是幾枚蛇卵,破碎的蛋殼正噼啪亂響燒個不停,那團火就是這些蛇尸燃燒產(chǎn)生的。
李彪迅速搜看著四周,發(fā)現(xiàn)這附近的根莖都很明顯朝右側(cè)低斜,瞇眼看過去,那居然有條粗大無比的滑行痕跡。驚訝中收了視線,卻聽到旁邊的周冰冰低低地驚叫了一聲,天啊!
李彪一個激靈,狙擊槍立刻對了過去,卻看到錢教授正站在碎蛇卵前發(fā)愣。
一幫戒備的兄弟看到那情境也都圍了過去,李彪居然忘了收起槍,直接端著走了過去。
那些蛇卵不用說已經(jīng)粉碎,蛇骨迸裂,這種慘景在常年打仗的軍人眼里不算什么,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人瞠目。
蛇卵下,是一座雕像。
冥王哈迪斯!
周冰冰喃喃道,傳說中的冥王哈迪斯掌管冥府,即死人居住地,冥府到處都是地道與洞穴,好像迷宮一樣,居民是幽靈,惡魔和怪物。
三刀嘟囔,邪,真他娘的邪,不離近的話都看不到雕像,如果不是那聲爆炸在前,誰能相信這么一片根莖群里瞬間被炸出來個冥王像?
李彪看到這個雕像很干凈,哈迪斯頭上的隱身帽就像被人仔細(xì)擦拭過一樣,但隱身帽檐很詭異地從里朝外鼓起半公分那么高,蛇卵圍著雕像邊緣呈現(xiàn)出發(fā)散狀態(tài),黃色的沙土里摻雜著大量蛇卵的殘渣,一些燒焦變黑,一些成了渣子。蛇窩右下角還有幾個白煙的蛋殼,探頭去看,居然比剛才那些要大得多,有三十公分高。
李彪很是駭然,什么東西能把冥王哈迪斯的雕像運到這里?
三刀也說,這顆坦克炮彈威力驚人,但是在蛇窩中心爆炸這雕像卻沒碎?邪們!
錢教授臉上陰晴不定的,看著這個雕像好一陣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冰冰也找到了滑行的痕跡,可蛇窩四周除了根莖和土外,根本就看不見活動的東西。
錢教授愣了一會兒回過神,看到周冰冰還在四處摸索就道,走,到外面找那輛坦克,看看什么人物開的炮。
其他人自動朝外散開,去尋找坦克的蛛絲馬跡。
錢教授說得沒錯,只要不是懸崖斷路,那坦克就一定在這附近。
李彪又看了冥王雕像一眼,也轉(zhuǎn)身出去,根莖群被這通爆炸沖開了一個大口子,火把照去很昏暗,沒在蛇窩費心思,直接朝那些傾斜的根莖外圍找尋。
鼻子里的那股燒蛇肉味一直都在,但卻很刺激,似乎沒有方向,本來想按著那條滑行軌跡找,或許會有斬獲,可我一走出那個根莖群的范圍,軌跡就變得模糊不清晰,弄得不得己又返回來接線索,我四處看了看,感覺那軌跡就在自己周圍,可眼睛能看到的區(qū)域里,除了團火苗之外,什么都沒有。
這就怪了,李彪摸了摸頭,突然靈光一閃,掄起工兵鏟朝根莖底部猛挖。果然,在腳下一片被炸斷的根莖下,一堆冒著熱氣的東西正縮在里面。
在這!我一聲喊,其他人都聚攏了過來,看到我加下那堆幾乎快熟透了的東西后,立刻臉色一變。
十幾米長的大蛇殘骸,燒煳了的蛇頭,不好辨認(rèn)到底是什么種類,但看得出體形非常大,肯定不是尋常蝮蛇。
很怪誕地,那股蛇肉香一邊讓李彪感到無比的惡心,一邊又讓他饑腸轆轆,自熱午餐肉干糧雖然非常棒,但比起真正的肉,特別是這種富含營養(yǎng)的蛇肉,早已經(jīng)超出了生存的底線,轉(zhuǎn)而上升為一種貪婪。
但很快,李彪想到這條蛇大有古怪,瞬間又想起哈迪斯的冥王雕像,那種種饑餓感頓時伴隨著恐懼翻上來。
自古以來,東西方很多神祗都是由一條大蛇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