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教授拍了一下李彪的肩膀,讓他閉嘴,又對其他人道,上岸休息。
大伙聽了心里一松,其他人也紛紛甩掉背包,嘆聲一片,都感覺其實(shí)是借了鐘靈的光。
休息,對于大伙意味著生存。
為了節(jié)電,應(yīng)急照明只開一部,這洞里一直神經(jīng)緊繃,又是狙擊又是密碼的,大伙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在渾濁的氣氛里,大家昏昏欲睡。
羅霄也有點(diǎn)冒汗,但比鐘靈好得多,調(diào)試著探測儀看樣子有事憋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問題,李彪感到自己也有些難受,渾身發(fā)燙。
我是草根人家出身,以前在山地行軍三天三夜,但是只要有一個囫圇覺就能緩過來,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犯病了。這種發(fā)熱讓他很有些心驚,知道他這種人如果生病,很可能就是高燒不退。
五分鐘之后,似乎是羅霄的藥起作用,鐘靈好了一些。
這時河面已經(jīng)完全沉到淤泥之中,只剩下一條條黑黢黢的坦克履帶印,錢教授站起來,揮了揮衣袖,繼續(xù)找,節(jié)約電池。
弟兄們早骨頭軟了,恨不得立即平躺裝死,一說走都覺得提不起勁,三刀就道,要不歇了吧,閘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操作,等下再鼓弄個自動爆破,搞不好大家小命不保,我看今晚咱們就在這過夜。
錢教授看了他一眼,理都沒理,沉聲道,沿著滑輪摸。
彪子,我們走,根本沒得商量,周冰冰拉上李彪開始下河。
三刀鼓著腮幫子啐了一口,羅霄哼著小曲摸著鐘靈翹臀跟了下去,還特地在三刀邊上逗留了一下,瞟了他一眼,三刀就陰笑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們鬼混,背起狙擊槍走下去。
在越來越黃的手電光下,路越來越難走,可見度越來越低,在沼澤行軍理論上不能直線行走,大伙彎彎扭扭穿行在螺旋形鋼纜圈中,鋼纜銷子都是扣兒挨著扣兒,小心翼翼地搬動銷子,一直順著邊摸索直到手電光完全消失,才開始換電池。
而摸著摸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如臨大敵感,開始在李彪身上升起,知道錢教授讓繼續(xù)尋找的決定是正確的,在這么詭異的地方,即使是正常的河底,因為沒有散兵坑可挖,萬一有任何敵人偷襲,直接就是吃大虧,再加上這里本身就很邪,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運(yùn)動狀態(tài)。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李彪總感到背后有人?
抿了小口水,他努力在鋼纜間摸著,似乎是摸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猛回頭,又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空蕩蕩的靜寂。
就這么警惕著朝前摸,一直到根本夠不著前面鋼纜才停手。
突然,后腦掠過風(fēng)聲!
后脖頸子大椎穴一麻,等李彪意識到不對勁時,卻已經(jīng)沒法矯正自己的神經(jīng),大腦立即就意識到了危險,但這時身體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制,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一刻,李彪腦子里想的是,千萬要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地,否則,就可能會被永遠(yuǎn)遺棄在這暗洞里。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李彪才逐漸恢復(fù)知覺。首先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接著看到了周冰冰,正在為自己按摩,慢慢地身上各處的知覺全部回來了,回憶起摔倒那一刻的畫面,也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霎時間,李彪感到有些泄氣,之前鐘靈摔倒的時候,心里還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任何先兆就輪到他了,而昏迷之前的那幾分鐘,完全記不起什么人下的黑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擊倒的。
敵人是點(diǎn)穴高手,卻沒要李彪的命。等坐了起來,靠到一組滑輪后,發(fā)現(xiàn)事情不太對勁了,看到一邊一排躺著羅霄、三刀,另一邊的履帶上坐著錢教授,其他人分散在各處,但他的臉色也是蒼白,太陽穴上同樣擦著薄荷膏,壩基中間燃著篝火,四周凌亂不堪。
怎么回事?李彪問。
周冰冰給他喂了口水,臉色非常難看,也沒回答,又從包里拿出幾顆膠囊,喂他吃了下去。膠囊非常夠勁,吃了之后李彪覺得整個腸子都攪動起來,本來就非常虛弱的他感到眼前又是一黑,不過這次沒有昏過去,但是再也沒有力氣問第二遍。
李彪渾渾噩噩地躺著,思維一片混亂,很快就又睡著了,等再次醒來,篝火已經(jīng)快滅了。這時頭雖然還是很暈,但比起剛才那種無法控制的狀態(tài)要好很多,畢竟可以承受。
他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整體的情況卻要更加混亂,因為李彪看到周冰冰也倒在地上。
所有人的姿勢幾乎都是軟塌塌,這說明他們根本沒動過,更恐怖的是感受不到他們的氣息,好像都死了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發(fā)生的匪夷所思,他們是被襲擊了?
可是哪有這么挨槍子兒的?
所謂的偷襲是小規(guī)模戰(zhàn)斗,可是這些人直接倒地繳槍了,比投降還快。
如果不是遭襲這又怎么解釋?
李彪嘗試著自己爬起來,但發(fā)現(xiàn)手腳發(fā)軟,根本就沒有力氣,而只要稍微移動,一股劇烈的頭暈就會襲來,讓人幾乎嘔吐,這種感覺和三斤二鍋頭十分像。
李彪努力動了幾下,幾乎精疲力盡,先朝周冰冰爬去,就看到她臉色發(fā)青,手里還拿著薄荷膏,還有呼吸,但是怎么搖都不醒。
他只好去搖三刀,這家伙看上去最強(qiáng)壯,搖了幾下也沒反應(yīng)。沒辦法看到把95突擊步槍,抄起來,艱難拉下槍栓,對河壩拼命開了一梭子!
緩緩地,四周的人這才都開始動了起來,李彪等了一會兒,頭暈得抬不起頭,只好用盡所有的力氣喊道,出了什么事?!
羅霄慢慢撐起身,有氣無力嘆道,我懷疑,是鍋里投了毒,咱們都被算計了。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所有人才緩了過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都好像酒鬼一樣,頭暈得厲害。
李彪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咬了口牙膏,發(fā)現(xiàn)似乎牙膏能緩解頭暈,不過效果非常一般。
沒有人能完整地說完一句話,但斷斷續(xù)續(xù)地,李彪總算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原來暈倒之后,由三刀背著他走了一段,這時其實(shí)所有人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不行了,直到最后連羅霄都吃不消了,于是大家坐下來休整,由周冰冰檢查,而這一坐,他們就再也沒站起來。
李彪第一次醒來應(yīng)該就在那段時間,但是,后來連周冰冰也頂不住了。
大伙給錢教授灌了水,錢教授才最后一個醒了過來,面色比任何人都難看,等他慢慢復(fù)蘇,聽到三刀說牙膏有效果,就立即讓所有人嚼牙膏,果然,牙膏嚼碎后的那股味道雖然非常辛辣,但效果比薄荷要明顯很多。
有人問鐘靈有點(diǎn)熟,鐘靈也搖搖頭。
周冰冰這時反倒最清醒,說這不可能是鐘靈干的,因為沒有一種病把群體發(fā)病時間控制得那么精確,可能是空氣傳播的病菌,但這推測立即被羅霄否定了,羅霄說全部人同時倒下,不可能是空氣,只能是食物中毒。
羅霄不信這會是什么敵特干的事情,所以也是很納悶。
錢教授舉起個血液計量瓶子,晃了晃,神情很凝重說,這不是鐘靈干的,我了解她,我們應(yīng)該是慢性中毒,在我們這些人的血液中,毒物的含量雖然超過正常值,但未出現(xiàn)形態(tài)和功能異常,這種狀態(tài)是毒物的慢性吸收狀態(tài),下洞前血液定期檢測還是正常的。
同樣的下洞程序,發(fā)生在這里所有人的身上,大家一下就明白過來,三刀罵了一聲,媽的,這河里有鬼!
李彪忽然就想到那個狼獾監(jiān)視器,一個激靈下立即坐起來。
所有人都開始遠(yuǎn)離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