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把道具一一擺上:一串水晶念珠,一個看起來頗有年頭的香爐。
香爐的邊有十幾個小金環。
李彪一怔,竟然和明孝陵里湘軍的巨大香爐一模一樣。
錢教授示意李彪坐下,三個人分東、西、南坐下,虛留北面座位。
錢教授抱歉地看看鐘靈,鐘靈淡然一笑:“又是我拍攝細致身。”之間她拿起手機,略一遲疑,按動鍵盤。
“西藏天珠的磁場是水晶的四倍,如果現在有天珠最好。”錢教授拾起水晶念珠,示意李彪開始冥想周冰冰。
李彪坐正,努力想著周冰冰。
錢教授不知在蠟燭上倒了些什么粉末,燭火爆燃,煌煌然如燈泡大小,錢教授將它微微端離桌面,火苗噗地恢復了正常。
三人同時把右手食指按在香爐上。
錢教授結了個手印,一連串急促的低語,李彪半個字都沒有聽出來,或許,那根本就不是語言。
就在錢教授念叨的同時,李彪隱隱感到渾身發冷,后背一陣陣冷風從尾椎順脊柱一直傳上來,頭皮微微發乍,他覺得書房忽然變冷了,很多莫名的氣流在不斷竄動,錢教授雖然叮囑過他不要亂看,但還是忍不住斜眼掃了掃那虛掩的窗扇。
窗簾動了動,不似風吹,倒像幾只蟑螂打下面鉆過。
漸漸地,李彪看到一團白色的光團慢慢滲過窗簾,飄飄蕩蕩接近桌子,然后,同時有兩三個白光團跟在后面滲過來,然后是更多……那些白光團不斷變幻,時長時短,時分時合,錢教授念叨完畢,足足有十多個光團圍攏在桌子四周。
光團越來越近,甚至和他們擦肩而過,不斷飄蕩著,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李彪,集中意念,冥想周冰冰……”
猛地,其中一個光團急劇收縮,向桌面上壓來,燭光向下一頓,縮成了桃子形狀,那個小光團最后形成盈盈可握的圖像浮在香爐上。
周冰冰!
李彪手一哆嗦,但沒撤回來。
此時,燭火開始慢慢閃爍起來,小周冰冰被一種力量控制著,左左右右搖擺。
錢教授一指那些光團,緩緩問道:“周冰冰,你的名字叫周冰冰,你知道嗎?”
小周冰冰還在不住搖擺,沒有回答。
錢教授又問了些什么,李彪有些聽不進去了,他只覺那些白光團一刻不停地蠕動著,不斷貼近這個,挨近那個。有兩個還很放肆地掃過他眼前,李彪臉上隱隱有汗毛隨之而動,如西藏高原上的野草被風吹成各種波紋。
回過神來時,錢教授已經問到了第四個問題:“你現在有危險么?”
周冰冰突然一停,不見了,原來的位置浮現出海上的情景。
一望無際的大海,和一個馬蹄狀的小島。
三個人的手忽然松弛下來,李彪感到能夠活動自如了,抬眼看看。
那些海水和小島的圖像正在慢慢撤去,消失了。
李彪看了一眼錢教授,錢教授收起香爐,交給鐘靈:“把剛拍的周冰冰照片儲存起來。”
鐘靈點點頭。
“呼!”錢教授癱在地上,鐘靈奔過來扶住他。
錢教授看看鐘靈,又看看李彪:“真他媽邪!”
李彪不無揶揄地調笑:“教授也罵人?”
“罵人咋了,沒見過教授罵人。”錢教授站起來拍拍灰,一指李彪:“你剛才怎么冥想的?”
“我?”
“生生的線索斷了。”錢教授歪了腦袋,眼睛咕嚕來咕嚕去,突然道:“立刻去海上轉轉!那個小島,有揭開謎團的重要線索!”
“好吧。”李彪想起周冰冰和那個小島,不禁頭疼起來。
“鐘靈,去準備行李!”
“你別告訴我一早就走!”鐘靈對老師的突然決定感到不可理解。
錢教授道:“什么早上?一會兒就走!我不放心那些警察!去吧,帶點緊要東西,旁的都別管了。”鐘靈一邊嘟噥著一邊開始翻箱倒柜,錢教授想了想,說:“你去找一身跟李彪相似的衣服來,套上!”
“干嗎!”鐘靈越發莫名其妙,錢教授也不解釋:“讓你穿你就穿,廢話那么多!”鐘靈噘了嘴,打開自己的衣櫥,里面立刻倒下來若干疊放混亂的衣物,她來不及臉紅,勉力將那些搗亂的衣服推回去,實在安排不下的就攤在地上,然后在其中亂翻亂找。
“瞧瞧,一點女人的樣都沒有!”錢教授打好了自己的簡單行囊,抽時間數落著。
李彪很中性地笑笑。
大致用了一個小時,三個人收拾停當。鐘靈打扮得和李彪很相似,個頭、衣著,并把女孩的第二性征掩蓋得很好。錢教授一點頭,從窗口看看樓下,外面街道空無一人。
“走!”三人悄悄關了門,下樓。
到樓門口時,錢教授把李彪攔住了,對鐘靈低聲說:“你先出去,碰到警察盤問就說我心臟不好,出來給我買藥的。咱們趙公口橋集合!”鐘靈很懂事地點點頭,出去了,錢教授狡黠地對李彪一笑。
鐘靈走出大約一百多米,突然從樹叢里和路邊的車里竄出幾個警察來,為首的正是胖子:“好哇,可逮著你了!!”他猛地抓住了鐘靈衣領,鐘靈“呀”一聲純女高音尖叫,倒把胖子嚇了一跳,他仔細看,原來是個女孩,沮喪地一拍大腿。
此時,錢教授和李彪正趁亂悄悄從另一個方向溜走。錢教授狡黠的笑更明顯了,歪頭對李彪悄悄道:“我還沒找媒體來給他們曝光呢,這群狗。”
走出大約二百多米,他倆來到路邊攔一輛出租車,此時北京夜色濃重,除了個別跑圈的出租車,后夜的馬路空空蕩蕩。出租車很暢快地穿過永定門大街,直奔趙公口橋。
司機聽著交通臺里京腔調侃不停偷笑,稍微一搭油門,速度指針輕易就越過六十。
“你怎么約這么個地兒!”三個人很快重新集合,鐘靈不明白錢教授為何要弄得這么偏遠。
“咱們走去日本的海路!”錢教授突然冒出一句讓李彪和鐘靈都匪夷所思的話來。
“日本?錢教授,北京好像不通船吧!”李彪對北京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只道這是個地道的內陸城市,除了公園的游艇,哪還有什么航運?
“天津到日本的有游輪,兩三天到日本的鹿兒港。”
聽說要走水路,李彪有些蒙,鐘靈也莫名其妙。
錢教授一笑,又攔了輛出租車,問:“天津新港走不走?”
司機看看學者模樣的錢教授,感覺不像壞人,一偏頭:“成啊您,上來吧!”三人坐進去,車子一溜煙從趙公口上了三環,然后開進京津塘高速公路。
這車是帕薩特,車況很好,司機見錢教授也不問價,知道是個有錢的主兒,打開CD,滿車頓時彌漫起鋼琴曲的味道。
李彪精神一振,是貝多芬的命運!
有司機在也不好研究什么,各自悶悶地想事情,四個人都不說話,暢了窗的出租車像拋撒音符的播種機,在京津塘高速上一路歡奏,百多公里高速一會就跑完了。
司機開進天津港區,把表一扣:“對不起您,進市內咱還得另算。”
錢教授一笑:“成,拉到碼頭附近隨便找個地方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