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日,十五點四十分。
雨中的“曉月館”,難得的清涼。
曉月館在陳宅的東北側,陳文軒是愛花賞花之人,就為自己最小女兒建了這個仿照乾隆御花園式的建筑,玉蘭花,茉莉花,薔薇花,牡丹花,芍藥花,爭奇斗艷,
最奇特的是,花叢外的北墻也有一面精致的九龍壁,但比皇極殿的正好小一半。
柳絲飄飛而過,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這香氣延伸到在九龍壁外,碧月駐足而立,讓清新的香風吹進來。
剛在文軒閣挨了父親一頓狠批,她也沒放在心上。
“秋白哥,你看見女鬼了?還是個清朝宮女?”
她一邊和楚秋白貧著嘴,一邊撫摸著那條小白龍腹部的木雕。
看著碧月優雅的背影,楚秋白居然有些癡了。
碧月的腰身很細,站在九龍壁前亭亭玉立,那如瀑布般飄灑的秀發一直垂到肩頭,被碧琳細嫩修長的手抓了回去,發梢點在小白龍身上。然后,那條白龍仿佛開始隨著發絲游走,風一吹,整個龍似乎要乘風而去。
碧月突然轉過頭,用深潭似的雙眸看著他,說:“秋白?你相信喇嘛說的故宮有陰陽道?”
“相信!”楚秋白醒過神來,看著這個雙重性格的小魔女。
“也看到那個不怕刀劍的清朝宮女的鬼魂,她還會飛起來嗎?”
“當然。”
“那你為何沒死?”
“我覺得女鬼愛上我這玉面書生的解釋的比較容易理解。”
“所謂的陰陽道,估計就是按照陰八卦或陽八卦建造的秘道布局。”碧琳撲哧一笑,說:“秋白哥,你這人很有意思,看來也是個怕鬼的男人。”
楚秋白看著九龍壁,喃喃道:“你不動我,我不動你......你三姐收的那張圖是什么意思......”
“對啊,那八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碧月轉過身來,“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是陷進死胡同了吧?”
“我在想,這八個字,是否就是故宮秘道的一種詛咒?我去過西藏,世界已經有很多文明古跡被證明有種護法神存在。”楚秋白回過神來。
“是么?”碧月嘆了口氣,“如果那真是個詛咒,也是那王爺的詛咒,剛聽說大姐夫幫三姐研究了一宿資料,他也和爸一樣,認為是恭親王。”
恭親王......九龍玉璧......楚秋白沒有說話,他想到那王爺的背影。
碧琳沉默了一會,突然說:“秋白,我怎么感覺你好像無所不知,像個先知一樣神秘?”
“我?”楚秋白露出吃驚的表情,“我怎么神秘了?”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什么,反正,在建福宮火災這件事上,你比三姐知道的要多得多。而且,你的尋找手法同三姐很不同。”
“請說說看。”楚秋白恢復了平靜,“你認為秘道真按照你們陳家藏寶圖標注的在建福宮網球場地下。還是故意放的煙霧,所以這說明肯定還有隱情?”
“胡說!”
“碧月,小時候你就和碧琳喜歡演雙簧戲,一起捉弄我,也許還有其他男孩子。”楚秋白說,“但現在,你們的演技更成熟了。”
“別把三姐拉上。秋白哥,從西藏回來后,你又究竟是誰?”碧月笑盈盈地問。
“我?我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楚秋白。”
見碧月怔了一下,楚秋白壓住了情緒,在她對面坐下來,“碧月,說實話,我現在才發現你二姐其實很可憐。”
碧月震懾,問:“可憐?”
楚秋白淡淡地說,“那個未來的二姐夫李彪,他其實在利用你二姐。”
“你?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碧月臉色倏變,蒼白如紙。
“碧玉情感太豐富了,李彪很會利用她的缺點,趁機搜尋你父親的藏寶圖。”
半晌,碧月說:“這么說,李彪根本不會對二姐真心了,什么尊寶齋的千金小姐,都是假的?”
楚秋白點頭,“自古不愛美人愛財寶的男人多了,李彪就是那種男人,為了錢財,可以不顧一切,甚至毀掉你二姐。”
“那我們怎么辦?”碧月在情急之下,第一次用了“我們”這個詞。
“繼續觀看李彪的表演,扮演你的角色。”
碧月感到問題的嚴重,渾身顫抖起來,她一把抓住楚秋白的手,顫抖著聲音說:“你……你會幫我二姐的,是嗎?”
楚秋白點點頭,“從小時候,看你一哭,我就心疼。”
碧琳眼里涌出淚花。她轉過頭去,低聲說:“秋白哥,你為什么心疼?”
楚秋白掏出手帕遞給她,說:“因為你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當然,我不會逼迫你說的。”
碧琳擦干了淚,用紅紅的眼睛看著楚秋白,反問道:“我讓你和李彪都弄糊涂了,真不知道該相信誰?”
李彪聳了聳肩,?“碧月,你干脆點,還是相信李彪,繼續扮演那個清宮女鬼吧。”
“宮女?我扮演的女鬼?在那么黑的排水管道里,飄來飄去的女鬼?”碧月大吃一驚,“你怎么會認為是我?”
“不是你又能是誰?”這次輪到楚秋白莫名其妙了,“陳家幾個女人都在等李彪,就你和我在故宮外,難道我錯了?”
碧月做了一個鬼臉,笑道:“這次是真錯了,我聽到里面有聲響,又看你沒出來,就跑回家搬救兵去了。”
“碧月,你這小魔女,又在演戲。”
她賭氣地看了看表,“我去找李彪,這個,這個騙子。你在九龍壁前等著看清朝宮女吧。”
楚秋白呆呆地站在那里。
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