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周冰冰，你可別給老子機會！這妞的小腰大屁股，定是生兒子的命！”
老海酸溜溜的聲音。
那面鏡子不見，白霧消失。
突然李彪發現自己站在一桶黑火藥后。
前面是豪叔驢臉沉默的背影。
怎么回事？自己從那面青銅鏡里回到分道揚鑣的地方。
那湘軍大寨的青銅鏡，詭異莫名。
南京核戰，雙目失明的周冰冰，李香蘭她們，還有約瑟芬.....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李彪急忙大吼：“豪叔，等下！我不走了！”
豪叔轉過身，皺起眉頭道：“你小子怎么著？”
李彪解釋說：“想了想！錢我也分了，還是和大伙一起上刀山下油鍋吧！”
周冰冰瞪大黑眸，驚詫看看李彪，似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然后低聲說：“豪叔，那我也不走了。”
驢臉嘆口氣，笑了笑，說：“人為財死！去金井！找更多的金銀財寶！”
豪叔的眉頭有點和緩，道：“希望龍爺沒看錯你彪子。弟兄們，我們前面找個地方宿營。”然后揮揮手，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老海上來拍了拍李彪肩膀道：“這就對路鳥！你還是我們的兄弟。”然后偷偷塞給李彪一包東西神秘兮兮說：“興許你用得上。”
李彪接過一看，哭笑不得。
竟然還是那個杜蕾斯避孕套。
風吹過灶臺和火藥桶。
大伙行進了半小時，在一處避風凹處歇息。
都是人困馬乏，很快就七扭八歪倒下了。
心里煩悶，李彪主動要求站崗放哨，點起篝火。
疲憊的人們鼾聲四起。
他坐在一處較高的石頭上，抱著匕首看著篝火發呆。
回想這晚上的經歷，越發不可思議。
倩影一閃。
周冰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他身邊，“彪子，能拉我上去不？睡不著。”
李彪略猶疑了一會兒，終于把她拽上來。
沉默。
“彪子，你見過冥花嗎？”
身邊傳來周冰冰略帶頑皮的聲音，悠悠地詢問。
“什么？”李彪感到一陣混亂。
“傳說中在冥界才能見到的小白花，花瓣呈翡翠般的青白色，花蕊卻是血紅色。”周冰冰帶著一股夢囈般的奇幻語氣。
李彪聽得出，那可能并非真實的花，但也十分迷人。
“冰冰，我沒見過冥花，地球上有冥界的花？我好像聽說過，佛經上有一種白色的曼陀羅花。”
“不，不是佛教的曼陀羅花，是一種在冥界野生的小白花。許久、許久以前曾經盛開在黃泉路上的一種野花。”周冰冰顯得越來越模糊了，忽然間又像從夢囈中清醒過來，以非常親切、活潑的語氣問：“你喜歡它嗎？”
那語音間迅速而奇異的轉變，令李彪微覺驚訝。
再次掃視周冰冰，李彪似乎第一次發現這女人變了，具有這般奇妙的氣質。
“你喜歡嗎？”周冰冰再一次詢問，仿佛真的很急切想知曉真實的答案。
“不知道。”只能這樣答，李彪根本沒見過冥花。
“太可惜了……”她嘆息，“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這兒只有你一個人會真正喜歡這樣的花。”
“你怎么知道？”李彪握著匕首的手掌微微滲汗。
“眼睛。”
“……”
“你的眼睛。你是個擁有悲傷過去的男人吧，我看得出。”周冰冰又漸漸恢復了夢囈般的語氣。
“你曾經有一個很溫暖的童年吧，可是后來親人故去了？”她繼續問，“是爸爸，還是媽媽？”
李彪臉上迅速抽搐了一下，但瞬間又把那一絲激動壓抑了下來。
“周冰冰，你是心理專家？”李彪在小心提防心靈防線再次崩潰破漏。
“不，也差不多，地藏經上說，父愛母愛就是治療心靈的最佳藥物。”她的語音中帶著充滿憧憬的興奮。
“那么說，你是喜歡地藏菩薩？”李彪不知不覺間再度緩緩卸下警備的盔甲。
周冰冰的聲音仿佛具有軟化人心的奇妙力量。
“地藏經里的地獄，就是冥界。”她的說話次序毫無邏輯可言。
“地獄。”李彪猶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周冰冰，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是很邪啊！”她爽朗地笑了起來，“彪子，看不出你也很邪。”
“不，我可是君子。”
“君子？倒騰假泰山石？”她的語氣第一次顯得像個清醒的女人，“我真想去冥界一趟，冥花真的像傳說中那么美嗎？”
“嘿，周冰冰你應該去休息，我在放哨。”
“噢，原來你是不喜歡深夜勾搭美女的君子，說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你怎知道我不好色？”李彪摩擦刀上的血槽。
“彪子，要是在北京的夜店，我會想送一杯酒給你喝，可別告訴我你會拒絕，只喝礦泉水。”
“謝了，妹妹！”李彪向遠處看不見的虛空略一舉杯，呷了一小口冰涼而略帶咸味的空氣。
“為什么不喜歡跟我聊天？”周冰冰追問。
“為了某一些原因，我不會靠近任何令老海上癮的女人。”李彪把隱形杯子放回隱形桌子上。
周冰冰大瞪美目，臉一紅道，“老海？你的原因可真多，又開始裝了？女人也不碰？”
“不碰，我在站崗。”
周冰冰好奇問，“那么你站崗時無聊、寂寞的時候，還可以干些什么？”
李彪微笑，“瞄準一個危險又強悍的獵物，然后干掉。”
“沒有獵物呢？”
“不會，刀會嗅到獵物。”
“刀的嗅覺？”
“任何刀都是有生命的，和藏獒一樣認主人”李彪也忘記了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一堆奇怪的話。
“刀像忠實的獵犬。很感人的畫面呢，看，你能轉動我那峨眉刺嗎？”
周冰冰說著拔下根長長的頭發，系在一個峨眉刺上，單手一提，峨眉刺慢慢懸掛在空中。
“周冰冰，你說什么？”
李彪震撼，立刻想起長江大橋邊的場景。
“一次我在四川峨眉山禮佛，有一個老和尚告訴我說，我命里有很多男人，但能用意念轉動這峨眉刺的男人，才是我今生唯一的真愛。”她的聲音非常奇特。
“我可轉不動這么沉的峨眉刺，這根本不可能嘛。”李彪掩飾內心，故意死死看著峨眉刺。
周冰冰瞇起美目，認真注視峨眉刺。
峨眉刺一動不動。
“我也不太信老和尚的話，去睡了。”周冰冰說完跳下石頭。
李彪抱著匕首，木木看著她的背影。
篝火外圍依舊洋溢著鼾聲，細小的老鼠竄動其間，帶著刺激的火星。
火堆持續發出單調的噼啪聲響，李彪看著火苗，不覺感到世事無常，滄桑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