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跟母親、楊雪晴和陸遠(yuǎn)一起生活。
我會想念陸鹿,但是我只會在陸歷懷不在家的時候,利用“走親戚”的方式,去看看他。
陸鹿看到我的時候,仍舊會甜蜜的跑到我跟前,隨著他年齡越來越大,他會有種發(fā)自天性的舉動,會特別想跟我靠近我,對真正母親的那種依賴似的靠近。
當(dāng)然,也許我是太過想把自己的那種母性表達(dá)出來了。
不過,他總是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最舒服,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也最喜歡見到我跟我講。
我那時候,總是“笑”著摸摸他的頭,感受著作為一個母親的那一丁點存在感。
只是,我從來不曾告訴他真相。也不敢告訴他真相。
我們誰都不敢說,我們不知道如果蘇柔知道這一切之后,會崩潰成何種樣子;也不知道,陸歷懷知道這一切真相之后,會做出什么瘋狂舉動。
要知道,他現(xiàn)在真的很在乎蘇柔。
那種在乎,充滿了很多的責(zé)任感和愧疚感。
那種責(zé)任感是他在“占有”了蘇柔之后的一種責(zé)任;那種愧疚,是對這些年蘇柔辛苦的愧疚。
陸歷懷對懷柔國際的很多事情都忘了,在他的認(rèn)知里,他認(rèn)為自己就是陸亦年,那個陪著蘇柔五年之久的陸亦年;那個在當(dāng)初火災(zāi)之后,就帶著蘇柔離開淮南的陸亦年;那個陪著蘇柔在國外治病的陸亦年。
但是,蘇柔并不那么覺得,她隱隱的覺得有些不一樣。
那晚我要離開的時候,她在院子里喊著了我。
“怎么了?”我見她一步步走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刻意在那等著的。
“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她說著,謹(jǐn)慎的看了一眼屋子,看到陸爺爺正陪著陸鹿看電視時,轉(zhuǎn)身牽住我的手說:“能陪我聊聊嗎?我……”
“我還有事!蔽页殚_她的手說。
“小秋……”蘇柔的眼中閃過一絲憂郁,“為什,么我覺得陸歷懷不是陸歷懷?”
當(dāng)我聽到她這么說的時候,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的內(nèi)心中竟隱隱的升起了一種希望。愛的希望。
如果蘇柔發(fā)現(xiàn)了不正常,如果蘇柔主動的離開陸歷懷,那么我是不是就會回到陸歷懷的身邊了?
現(xiàn)在的陸歷懷就像是我初識時那樣,他聽不得任何人的意見,我知道陸正庭與賀心蓮都曾旁敲側(cè)擊的想告訴他一些關(guān)于我的事情,可是每當(dāng)快要喊出我的名字和存在的時候,陸歷懷都強烈的制止。
對于感情的事情,陸歷懷從來不會有二心。
但是,我也很清楚蘇柔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因為這個世界上,真正愛著她的是陸亦年。陸亦年給她的那種感覺,絕對跟陸歷懷不同。
而陸歷懷雖然在乎她,可是那種在乎里,并沒有太多的愛。有的,只是如同陸歷懷曾經(jīng)說過的——責(zé)任與愧疚……
“陸歷懷不是陸歷懷?”我嘴巴有點發(fā)顫的問。
“你怎么了?”她見我模樣有些不正常時,敏感的問。
“我,我沒事,我沒事……你,你不是說有事想問我嗎?不是你說陸歷懷不是陸歷懷嗎?我…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有些慌張了。
因為我的心里,陸歷懷的形象已經(jīng)揮之不去了,那個寒冷的他、那個溫柔的他、那個愛我入骨的他,已經(jīng)深深的印進了我的心里。
“我說不上來,但是我覺得他變了很多很多……”蘇柔有些心傷的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溫泉。
看著那溫泉上蘊出的霧氣,我莫名的想到了曾經(jīng)的溫伶,我忽然害怕得知真相的她會不會像去年的溫伶那般自殺……
“你…你想多了,他畢竟失憶了,他沒有變吧……”我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說:“我的眼睛好了,可是我卻覺得自己仿佛真的瞎了……真的,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那么種感覺,不對勁、無法言說、就是不同、不一樣……我!”她慌張回過身,滿眼的無奈。
我向前靠了兩步,剛要說什么的時候,她又一次的張口說:“我不知道該對誰說,更不知道該對誰講?我只能找你了!在這個陸家,跟我同齡的只有你和關(guān)娜,關(guān)娜雖然是陸歷懷的妹妹,可是她看著我時就像是看著一個仇人,除此之外,我感覺陸家人對我仿佛都刻意的帶上了一種面具。我是個女人,我是個敏感而又正常的女人,所有的這一切都覺得很怪!但又說不出哪里怪……”
是啊……
她是個女人,是個正常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不會察覺這些?
她的眼睛雖然正常了,但是對于淮南她并不熟悉,對于這個世界她因為眼瞎了五年多,也是同樣的陌生。
此刻,她的眼睛看見了;但是當(dāng)她看到現(xiàn)在如此的情況,她又怎么會覺得正常?
“小秋?”她見我沉思的時候,輕喊了一聲。
“哦……我——”
“——你們在這聊什么呢?”那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身后響起。
我看到蘇柔眼神一涼的時候,轉(zhuǎn)身都不敢轉(zhuǎn)了。
陸歷懷從我身邊漫步走過去,站到蘇柔跟前,直接亮給了我一個背影的對著蘇柔說:“這么冷的天,不怕感冒嗎?”
“我沒事!碧K柔點兒小緊張說。
“嗯?”陸歷懷回過頭,皺起眉的看著我說:“你來我們家是不是勤了點兒?年前就偷偷摸摸的來過一次吧?”
我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里就特疼,但是也理解。
可是,別說是年前,就是年后我都來了四次了。只是年前那次跑完了被他發(fā)現(xiàn)了而已。
這會就有些恨自己這種小女人的做作風(fēng)格。明明可以懟回去的,可是現(xiàn)在看到那根本就沒有一絲我身影存在的冷漠眼眸,我就被他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別這么說小秋,小秋挺好的……而且,她,她不是你遠(yuǎn)方表妹嗎?”蘇柔說。
“呵,什么遠(yuǎn)方表妹,我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什么表妹。”陸歷懷說。
對,他的記憶力從來沒有什么表妹,我這個表妹是陸鹿病重時,杜撰出來的。而且,還是他給我杜撰的。
“有點兒冷了,我先回去了!碧K柔說著就抬腿便走。
“我送你。”我就看著他輕輕的攬住蘇柔的肩膀,一步步的走向遠(yuǎn)方。
我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炸一下還緩不過神來。因為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陸歷懷了,若不是蘇柔叫住我,這會我早已經(jīng)回家了。
“喂!”他忽然喊了一聲。
我倉忙的抬頭,看到他攔著蘇柔的肩膀,滿目冰冷的帶著不可抗的目光看著我說:“你站在那別動,待會我過來跟你談?wù)劇?
“額……”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我的雙腿真的那么聽他話的,一步都沒挪動。
約七八分鐘后,他的身影重新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踏著夜色一步步的走向我。
那刻,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的臉,我能看到的是那個我無比熟悉、無比深愛的身影……
但是,隨著她的模樣越來越清晰,我的心卻也跟著越來越?jīng)觥?
因為他的眼神,真的比這夜還冷。
“說吧!為什么不愿意繼續(xù)當(dāng)我的秘書……”他輕輕的探過身,低下頭問。
他的洗發(fā)水還是那個味道,他近在咫尺的皮膚依舊那么白皙,當(dāng)我感受到這些后,我的心跳呈直線上升。
“呵,你臉紅什么?”他狡黠的目光滑過來。
我迎上那熟悉的目光,就感覺仿佛回到了兩年之前,我初見他時,他就是這么一副高傲的樣子,此刻亦然。
“我,我哪兒有……”我大膽的第一次正視他近在咫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