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了抬手,示意她安靜。
她一臉擔心的坐到我旁邊之后,我轉過頭目光很自然的看向了第三和第四副總。
他們兩個的表情,明顯的有些忌憚,兩人對視一眼之后,不知道這會怎么表態了。
那刻,我的心中,慢慢的有了絲底氣。
我年輕,雖然沒怎么接觸過社會,但是我在學校的時候,就懂得一個道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學校里的學生會就像是一個小企業,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一個學生會主席就像是總裁,而那些各個文體部、宣傳部、社會部之類的部長就像是一些副總。學生會主席表面上會跟每個部長都保持非常不錯的關系,但是各個部長之間卻經常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這個企業也是一樣,副總們之間如果都團結一致的話,陸歷懷的命令怎么可能傳達下去。怕是早已經將陸歷懷架空了吧?
那會在閱讀陸歷懷的私密人事檔案的時候,我就敏感的發現他是故意的安排了吳國濤的一個商業宿敵擔任第三總裁的!
他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讓副總們之間不要團結在一起,否則執行力是不會那么順利的傳達的!
此刻,看著第三副總李宗仁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難堪的面容,他在思考這個時候到底要不順著吳國濤。
如果順著吳國濤,那么他還能跟他斗嗎?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神,明顯的帶著一種不信任,他可能覺得我一個小女子不可能有管理懷柔如此大企業的能力吧?
“李總?你有沒有話說啊?”吳國濤有點兒幸災樂禍的說。
在他看來,李宗仁是不會偏袒我這么一個毫無資歷可言的小秘書,他堅信李宗仁這次會順服他。
李宗仁的目光看向了第四副總邱總,但是邱總的檔案我看過,邱總就是個墻頭草的人物,他若是說話必然會順從吳國濤。
吳國濤敏銳的觀察到了李宗仁的這個目光,轉頭看向邱總問:“邱總?難不成你還想跟陸家老爺子做對?呵,你要知道,我的消息是非常靈通的,我剛才說的話句句屬實,這個沈秋就是被陸家趕出來的一個小人物。而且,陸歷懷下一步都有可能被撤職,因為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陸總因為眼前的這個沈秋,跟陸家老爺子和他父親陸正庭搞的非常不愉快……”吳國濤很是陰險的說。
“嗡……”現場被吳國濤這一句話搞的頓時又一次的沸騰。
此刻的徐助理雙手無力的撐著頭,臉上煩躁的一塌糊涂,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的心怕是已經絕望了吧?
而那個邱總,雖然一表人才,但是卻是個軟骨頭,轉頭看了看四周議論的人,輕咳兩聲,一臉坦然的說:“我是懷柔的第四副總,我覺得——”
“——邱總?”我忽然的打斷了他的話,見他一愣的時候,我轉頭看向在他旁邊坐著的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禿頭男性,喊了一聲:“張澤義部長?”
張澤義是人事部的部長,專門負責各項職員的安排。
他聽見我直接喊出他名字的時候,眼神頓時驚了一下,謹慎的看了一眼吳國濤和其他幾位副總之后,也不知道該不該回應我。
“你是人事部的部長,對嗎?”我問。
“是……”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輕輕點了點頭。
“嗯,聽陸總給我說過,你干的非常好。辛苦了。”我沖他微微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這是在搞什么。
但是幾個聰明的副總知道我為什么點人事部部長的名字,作為一個企業的老大,只抓住兩點就可以——一點是人事,另外一點就是財務。
人事部的這個部長是張澤義,是陸歷懷的親信;而財務大權則由徐助理這個心腹管理,掌握好人事與財務,我就能管理好這個企業。
但是,除了一點——那就是他們聯合起來反抗我。
“我知道我擔任總裁這個職務會有很多人不樂意,”我說著目光有些冷的看向了吳國濤,吳國濤直接跟我對視著,一點都不懼,我同樣沒有絲毫退避的看著他說:“但是,我不可能放棄總裁這個職務的。吳國濤副總,介于你剛才的表現,我現在以總裁的身份宣布你被懷柔國際辭退了。”
“哈哈!笑話!”吳國濤一拍桌子的笑了,而后目光又忽然變得極具攻擊性的看著我道:“你憑什么辭退我!?啊!?你知道我是誰請來的嗎?呵,你這么簡單的就想辭退我?”
我很平和的迎上他的目光,說:“二十年前,你畢業與淮南建筑學院,畢業后考取了淮南建設局,先后從事了規劃、建筑質量監督、土地規劃審批、備案等重要部門的領導人,在淮南的建筑業積累了廣泛的人脈關系,并與六年前辭職下海經商,經陸正庭安排,從運達建設集團跳槽到了懷柔國際,先后參與了齊美家園、南苑小區、淮南中心城等重大項目……由于良好的業績,現在提升為懷柔國際第一副總,分管最主要的投資建設領域。”我一口氣將他的履歷說了出來。
現場所有人都平靜了……
他張口剛要說話的時候,我目光銳利的盯著巨大橢圓桌下面的兩個人道:“張國順、杜杰民,你們兩個站起來一下。”
那兩個部門小負責人聽到我的命令后,猶猶豫豫的站了起來。
在他們的職位來看,不管我是不是真正的總裁,但是我此刻的所坐的位置,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個不可抗辯的存在。
“這兩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吧?吳總?”我看向吳國濤問。
他的眼神微微有些虛,但是仍舊努力的保持著鎮定:“怎么了?他們兩個有什么事情嗎?”
“五年前的齊美家園項目你跟張國順利用職務之便,將房子低價銷售給了自己的親屬,后期偽造發票虛構原材料,侵占懷柔集團資金120余萬元;四年前中心城項目,你更大膽的與杜杰民勾結,成功挪用了懷柔資產200余萬元!”
“你血口噴人!!”吳國濤蹭一下站起來。
我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說:“我還沒有說完,你不用著急……”
“你!”他的臉頓時就驚了。
我目光游移著在橢圓會議桌上搜索目標,一個盯著一個的喊出了一個個的名字,讓他們統統的站了起來,而后將吳國濤又一落“歷史”交待。
吳國濤的臉終于繃不住了!
而下面那些站起來的人,個個自危的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都是懷柔的中層領導了,能在懷柔努力奮斗到這個角色,他們深知自己職位的財富價值。
“懷柔的成功,離不開你們,我對你們對懷柔的付出感到欣慰,但是,也為你們對懷柔的傷害感到痛心,張部長?”我轉頭看向了人事部長,他此刻的頭上也有些許的汗珠,此刻也不再像剛才那般安穩的坐著,而是直接的站了起來聽我吩咐;我繼續道:“現在,這些人該如何處理?”
“這…這……”他有些緊張的看著那一個個的小部門負責人,他知道如果將這些人都革職的話,這懷柔怕是要運轉不動了。
而那幾個人的面色各不相同,但是都十分懼怕自己的職位不保!
“張部長,”我身子微微前傾,忍著心里澎湃著的力量,很平靜的說:“我以總裁的身份建議你,保留除吳國濤之外所有人的職位。而,吳國濤作為始作俑者,必須革職。”
“這個可以!”張部長趕忙點頭。
我不等吳國濤說話的,轉頭看先干十幾個站起來的人說:“你們就沒有話要說嗎?”
他們幾個立刻爭先恐后的指責吳國濤!
說當初都是吳國濤勾引他們犯罪,說都是因為他利益誘惑和權利壓迫,一個個的越說越厲害,越說越洶涌。
那刻,我就見識了人性的復雜,很多莫須有的罪名都加在了吳國濤的頭上,那刻我真的體會到了墻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的感覺了。
吳國濤此刻縱使有千般怒氣,可是面對一個個真正背叛了他、并開始數落他的舊部下,被噴的一句話都頂不上去。
“吳總?”我輕輕的喊了一聲,所有的聲息都靜止。
“……”他轉頭看著我,目光卻早已經變的軟弱和慌張,見我一個小女人如此柔弱的口氣跟他說話時,馬上反應過來說:“沈總,我知道錯了,但是我對懷柔做出的貢獻陸歷懷跟你應該都是清楚明了的!我有功啊!我我我,我有功的啊!”
“王隊長……”我看著最底下的一個壯男喊了一聲,那個壯男是懷柔集團的保安隊隊長,也是很多工地上的保安負責人,履歷是個兵人出身。
他聽到我喊他,蹭一下站起來,身子筆直筆直的等著我吩咐。
“你安排人給吳總打掃一下辦公室,并在十分鐘內妥善的將吳總送出去。而且,吳總的情緒現在有些不穩定,我命令你安排幾個人看護他二十四小時,以保證他的安全,能理解我的意思嗎?”我問。
所謂的看護二十四小時,就是希望他今天不要跑到陸爺爺那里登門告狀。
“是!明白!”他應聲之后,立刻從后門招呼過兩個人,上來就駕著吳總出去了。
吳總見狀,立刻破口大罵!哪怕是架出去之后,罵聲都能透過走廊傳進來。
他罵的異常難聽,祖宗十八代都帶上了,可是我仍舊面無表情,他罵的越兇,我就越安靜。
待到他聲音靜止時,整個會議室也異常安靜,窒息似的安靜。
“你們坐下吧……”我輕聲說。聲音沒有透過麥克,都能清晰的傳到他們每個人的耳朵里。
那十幾個站起來的人面面相覷一番之后,猶猶豫豫的坐了下去。
我轉頭看向了第二副總張潤澤,原本還跟張潤澤一個鼻孔出氣的他,此刻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他明白,如果我能將吳國濤的老底摸得那么清楚的話,我對他做過的壞事怎么可能不了解?
那刻,我腦海中就回憶起了曾經跟著陸歷懷開過幾次小會時的經歷,當時陸歷懷的每個舉止都在我眼里。我清晰的記得,一個動作,就是他在問一個人問題的時候,有時會抹抹眉毛,但是并不會正眼看著對方說話。
那時候,覺得他有點兒怪,現在我卻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我學著陸歷懷那般姿態,輕輕低下頭看著眼前的材料,漫不經心的用手輕輕的挽了挽耳邊的碎發,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說:“張總,你還有話要說嗎?沒有話說的話,我想進行今天會議的第二個事項。”
“沒有沒有!沈總,您繼續、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