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陸歷懷的話,整個人不免為之一愣。
秘密么……
要我把那件事情告訴他么?
不,我寧愿它永遠的爛到肚子里面,也不會告訴他的。
所以,我沉默了。
陸歷懷朝我靠近了一些,他的眼睛就這么緊緊的看著我:“說不出話嗎,沈秋,你現(xiàn)在的感覺,就是我現(xiàn)在的感覺,這件事被你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知道,我比你更加難受。”
我盯著他,依舊沒有說話。
他忽然一個翻身下去,然后坐在房間里的沙發(fā)上,悶著頭,雙手扶住自己的臉,也不說話。
我拉好被他弄的凌亂的衣服,坐在床邊的一角,手指在床單上來回的畫著圈圈。
過了一會,他才出聲道:“你想聽么。”
我點點頭,心里面說不出來的緊張,因為即將就要從他口中聽到關于蘇柔的消息。
他抿唇,因為回憶所以眼神看起來有些飄忽,他說:“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我扭臉看向他,只見他此時已經(jīng)起身,背靠著沙發(fā),目光望向遠處,里面纏繞著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繼續(xù)說:“我和她認識的時候,那會兒她還在上高中,我們之間認識的挺戲劇化,也是一次意外吧,意外之后她就消失了,只給我留下了那枚校徽,我根據(jù)校徽知道了她的學校,但是不知道她是誰,也沒有說一定要找她什么,只不過那時候,我剛好有個項目,就是資助淮南一中的貧困生,說來也挺巧的,剛好我資助的一批學生里面就有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記憶也被拉回了從前,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但是貧困生資助這件事情我記得挺清楚的。
因為當時我家庭條件很差,好不容易申請上了貧困生資助,結果名額被莫名其妙的給頂替下去了,當時我委屈的哭了好久,然后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后來有聽那些去了學校禮堂回來的女生,說什么出資的老板長得好帥之類的話。
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陸歷懷!
命運的兜兜轉轉,讓我們兩個人在今天又相遇相知,真的只能感嘆一句好神奇。
我的內心活動萬千,但是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陸歷懷繼續(xù)低聲說:“后來,我們就在一起了,你知道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
我已經(jīng)聽了出來,這是個一夜情之后,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故事,那么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只能是一見鐘情了。
我說:“一見鐘情。”
他聞言,搖頭,淡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多一見鐘情,只不過,她的眼神讓我覺得特別,別的女孩看到我,都是一副甜甜的模樣,只有她,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惡狠狠的瞪著我,等我轉過頭看她的時候,她就又撇開視線,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她有很深的印象。”
“后來,我們在一個飯桌上,她吃著東西,忽然吐了,然后跑了出去,等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抓著一板打胎藥蹲在角落里哭,我才知道,她懷孕了,懷的是我的。”
我聽著陸歷懷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著我的面的緣故,他好像有些在刻意的回避,他和蘇柔之間是有愛的,他給我傳遞出來的訊息是他對蘇柔,不過是責任。
但是我不相信,如果僅僅是因為責任,他不會把那枚校徽留到今天,更不會,一直留著那張照片。
“后來,我就讓她輟學了,在家養(yǎng)胎,那時候她才十八歲,但是沒辦法,孩子有了總不能打掉,再后來,我因為不肯放棄自己的事業(yè),傷害了她,沒有娶她,她很難過,就和我提了分手,更之后的事情,你也已經(jīng)知道了,她為了救我,失去了生命,孩子被她的哥哥帶走,杳無音信。”
說到這,他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說:“那孩子是個男孩,早產(chǎn),從小身子就弱,但很辛運的沒有遺傳到我這個病,在胡爺爺?shù)恼{養(yǎng)下,才好不容易養(yǎng)活,我還記得他小小的手握住我的手指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健康長大。”
說著,他輕輕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抓住的,不過是一團虛無的空氣而已。
我聽著他的話,心情也不由得慢慢變得感傷起來,只能抱住自己的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腳丫。
我和我的孩子還沒有相處過,失去它都覺得撕心裂肺,更何況陸歷懷這種都已經(jīng)相處過得,突然之間人間蒸發(fā),任誰都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吧。
我突然覺得,要是那孩子在他身邊長大就好了,這樣,陸歷懷這些年,也不會那么孤單了。
有些往事,說起來不過是寥寥數(shù)字,卻字字刻骨。
“我知道你敏感,總覺得我還放不下從前,我一直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結果就發(fā)生了雪曼這件事,你的態(tài)度很激烈,很介意,如果在這種時候我再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就會變得更加的膽小了。”
他的目光,在不太明亮的光線下,幽暗又狹長。
“有些話,一開始選擇隱瞞,之后就很難再說出口,但是有一句話,我說的是真的。”他的唇,淡淡的抿了一下:“我從來沒有想過娶她,即便是有了孩子,也從來沒有想過,因為我沒那么喜歡她。”
我聽到她這么說,終于有了些反應:“你怎么呢這樣說。”
“太壞了么?”他反問一句,然后輕笑了一下,音色卻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灑脫:“可能再好的男人,遇到不喜歡的人,都是人渣吧。”
說完,他忽然撐起了筆直而修長的腿,打下來一片晃動的影。
啪嗒一聲。
一枚精致的小方盒,在我面前彈開了,里面躺著一枚璀璨的戒指,它真好看,好看到?jīng)]有女人不想要擁有它。
陸歷懷沉沉的音色從頭頂上傳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得時候么。”
我盯著這枚突然出現(xiàn)的戒指,發(fā)呆,不說話,任憑周圍的空氣偷偷的掐著我的神經(jīng)。
他說:“我送你去醫(yī)院,找你身份證的時候,從你的包包里面,掉落下來了一張婚戒的廣告紙,我當時把它幫你丟了,現(xiàn)在想想好后悔,要不然也不會找了這么久,不過,總算找到了。”
我繼續(xù)發(fā)呆,眼睛在變紅變熱,他站在我的對面,像一個大男孩一般的純真,純真又深情款款。
他只是堅定不移的看著我,聲音,微微有點抖,從來沒有像這樣失控過:“沈秋,你,還愿意帶上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