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睡的非常不安穩,周圍很冷,我似乎能感受到,也能聽到我周圍發生的事,但就是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昏沉中,好像有一輛車子停在了我的面前,車子里走下來了一個人,將我打橫抱起,放進了車子。
車子里的暖氣開的很足,不停地有人用手掌試我額頭的溫度。
我覺得好難受,好難受,連呼吸都很費力氣。
緊接著,那試探我額頭的手緩緩來到我的唇邊,粗糲的手指,不停的摩挲著我的嘴唇。
疼!
可我卻無法說出口。
隨后,那手指的主人,語調悠遠,意味深長的叫一聲我的名字:“沈秋。”
仿若夢魘一般。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小診所的床上,手背上插著針頭。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白色的墻皮已經從水泥上剝落,頭頂是一個風一吹便使勁搖晃的鎢絲燈,從老舊的鋼筋窗戶朝外看去,外面的雨水已經停歇。
看到這里,我條件反射的伸手朝自己的腰上摸去,見腎沒有丟,才不由得吐出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診所的醫生朝我走了過來,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雖然頭還是有點暈疼,但是已經明顯好多了,于是我老實說完自己的狀況之后,便焦急的問醫生:“昨晚誰送我來的?”
醫生說:“是一個男的,他沒有留名字,把你放在這,讓我給你打點退燒藥,然后留下錢就走了,對了,他給的錢給多了,剩下的你拿著吧。”
醫生說完之后,便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百元大鈔放到了我手里,我看著手里的錢,有點茫然,心想這個人也太沒有生活常識了,在這種小診所掛個水哪里用的著那么多錢。
我努力回想關于昨晚的一切,卻對那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難不成是陸歷懷?可是如果是陸歷懷的話,他為什么要把我放到這么破舊的地方,還一聲不吭的走掉?
于是我再度向醫生問道:“那,你能給我形容一下他長什么樣嗎。”
“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他帶著帽子和口罩,根本就看不見臉。”
口罩……
陸歷懷會戴口罩么?
醫生見我點滴打完了,便給我拔針管,說幸好我昨天被送來的及時,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這么快的退燒,不過回去以后,還是要繼續打吊針鞏固。
我茫然的點點頭,算是回應,此刻心思全在那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的身上,我才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世界上的大好人都被我給遇上了。
我拿出已經自動關機的手機,借醫生的充電頭充了會電,結果手機剛開機,我媽的電話就突然打了進來。
我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對勁,果不其然,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我媽語氣特別焦急的對我說道:“沈秋,你手機怎么一直關機,你現在人在哪?”
“我在雪曼這。”
我媽聞言,沒有糾結我是不是在說謊,而是直接對我說:“你現在就給我回家,我有話要問你!”
我聽著我媽這兇巴巴的語氣,一陣委屈,知道自己一直擔驚受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不敢有片刻耽擱,趕緊和醫生說了一句謝謝,便搭上車子往家趕。
今天不是周末,媽媽卻沒有去上班,可想而知我媽有多么看重這件事,一想到回家要面對的事情,我的腦袋就一個變成兩個大。
一路心惶惶的到家,結果門推開的那一刻,我不僅看到了我爸媽,還看到了婆婆那張熟悉的臉,瞬間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預感大事不妙!
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我進門,便挑起眼皮掃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將我殺死。
可想而知,在我來之前,爸媽一定給她說了不少的好話,想到婆婆在我家居高臨下耍威風的樣子,我就一陣胸悶。
“媽……”我見事情已經隱瞞不過,便叫了一句。
我媽還在生我的氣,就沒有答應,然后給我使眼色讓我叫婆婆,我不肯叫,她就用手掐我,我這才勉為其難的沖婆婆低頭叫了一句:“婆婆。”
婆婆聽罷放下茶杯,向我走了過來。
她站在我面前,抹的朱紅的嘴唇輕輕笑了一下,看著我陰陽怪氣的說:“哎呦呦,別這么叫我,我可承受不起,不知道那天是誰當著那么多人的的面,說我根本不是她婆婆的。”
我聞言,沒有吭聲。
婆婆見此,上下翻我一個白眼,當著我媽的面罵道:“我今天來也沒什么事,就是過來看看,你爸媽是怎么教育出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兒,穿的那么風騷在那種地方干不正經的勾當,還和野男人一起反過來欺負自己的婆婆,對了,你的野男人呢,被人家玩膩了,然后像垃圾一樣丟掉了是吧。”
“我告訴你,你要和顧海離婚我沒意見,但是是你出軌在先,你得賠償我們顧海精神損失費!不過想想,這一年,你對這個家沒有一絲絲貢獻,顧家你也一點財產都沒有,你拿啥賠呢。”
她抬眼,環顧了一下我們家的房子,然后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臉嫌棄的說:“看你們窮的響叮當,好歹也是親家一場,我讓讓步,要不就把這個破房子抵給我吧。”
我一聽,瞬間攥緊了拳頭。
這房子,是爸爸媽媽唯一的財產,雖然又小又舊,卻是我們一家人在這個城市唯一的安身之處,她休想奪走!
“牛春花,我告訴你,這房子你連一塊磚都別想搬走!”我怒視著她,說道。
婆婆一聽我叫她大名,氣的立馬用手指著我,對我爸媽說:“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們養的小賤貨是怎么說話的,我這么做,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說我就行了,憑什么說我爸媽!”我聽她波及到我的家人,頓時氣的胸腔快要爆炸。
“別呲牙咧嘴的跟個狗一樣,你沖誰叫呢,一天沒大沒小的!當時我兒子娶你的時候我就反對,這種沒錢的家庭能教育出來什么孩子,你看,我看人的眼光多準,被我說中了吧?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干不要臉的勾當,結婚了還不安分,怪不得你爸得病,弄得滿房子都是尿騷味,怎么不得癌,讓這種老廢物趕緊死的更快點,免得跟個吸血蟲一樣,見誰吸誰,還你一天嚷嚷著要離婚,你以為你下面鑲鉆了,我兒子就非要跟你過是不是?!”
我爸聽著婆婆的話,被氣的劇烈的咳嗽起來,我一聽爸咳嗽,心都在滴血。
媽被羞辱的眼睛通紅,卻還是強打微笑的對婆婆說:“親家母,小孩子不懂事,我回頭會好好說小秋的,讓她不要再這么瞎胡鬧,我替她向你們一家人道歉,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這一次吧。”
我看著媽媽討好的樣子,咬緊牙關,眼淚溢滿眼眶。
我知道,我媽之所以剛剛打電話在電話里兇我,是為了給婆婆面子,但其實,她連罵都不舍得罵我一句。
看著那么愛我的媽媽卻在婆婆面前委曲成全,我只感覺心臟上的肉被一刀一刀的往下割。
婆婆見狀,不僅沒有讓步,反而更加的盛氣凌人。
她睨著媽媽,冷哼了一聲:“道歉,你的道歉有個屁用,我告訴你,我這陣子心臟病都快要被氣的復發了,我要是病倒了,你們一家人誰來負責,啊?你們倒好,幾滴眼淚一流,光動動嘴就想要我原諒,我的原諒就這么不值錢嗎?!”
說完,婆婆便忽然向我掃來兩道寒光,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容。
“想讓我原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沈秋現在就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