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八點,林氏家族內部會議上。
長方形的會議桌前,一干在林氏家族內部掌握實權的中高層臉色都很難看。
“剛到城西還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多人重傷,這城西難道就沒有王法了,成他李梟的私人領土嗎?!”
說話人,正是今天受傷最嚴重林綏的父親林耀玄。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就是!我們是去城西投資的,應該是受七城官方保護的!現(xiàn)在被李梟的人傷成這樣,官方要是不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絕對不算完!”
能坐在圓桌前的那都是林家的核心人員,在林耀玄幾名心腹的煽動下,大部分人都是一臉的義憤填膺!
畢竟在不知道林耀天與李梟矛盾的情況下,李梟這樣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完全就是在打整個林氏家族的臉。
身為林氏家族的一員,有情緒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林耀天微微頷首道:“這件事兒,我會向官方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林家雖然不是七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但絕對也不是李梟那個泥腿子能夠隨意拿捏的!如果官方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件事兒我作為林家家主,也必當抗爭到底!”
林耀天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
其實早在開會之前,林耀天私底下其實就已經(jīng)和三弟林耀玄有過接觸了。
盛怒之下的林耀玄并沒有去考慮太多的其他因素。
不同于林耀天有兩個兒子,林綏身為他林耀玄唯一的兒子,那只會更加看重。
而今天,自己的兒子剛剛走出競爭家主的第一步,就讓人在城西砍的渾身是血。
作為林綏的父親,他林耀玄怎么能受的了?對于大哥林耀天的提議,自然是一口答應。
而作為林家二叔的林耀地,很少會參與到具體的決策當中,一般情況下都是大哥和三弟說什么他就會做什么。
這才有了,內部會議上的一致對外。
畢竟只要咬準李梟這是在公然打林家的臉,那身為林家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再提出不同意見了。
林家的臉面,是靠林家所有人共同來維護的,誰這個時候站出來,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他也吃不消。??
林耀玄虎著一張臉主動表態(tài)道:“大哥,你只管給官方施壓,剩下城西的事情我親自去處理!”
兒子受了辱,老子親自上!
林耀地則是皺著眉頭說道:“阿玄,城西的事兒要不我去吧?”
作為林氏家族具體事宜上的執(zhí)行者,對外的任務大多是林耀地來執(zhí)行,而他大哥三弟在更多的時候,都是負責大體決策和規(guī)劃發(fā)展。
“不用!”林耀玄則是一口回絕道:“綏兒在城西吃的虧,我這個當?shù)囊遣荒芴嫠褕鲎诱一貋,我實在是難出心頭的這口怒氣!另外我也想去見識見識這位城西的地下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不同于林耀天林耀地,從小被父親嚴格管理。
作為父親晚來得子的林耀玄,從小被捧在手心嬌生慣養(yǎng),性格也更加乖張。
在還沒有負責家族產業(yè)的那些年,就已經(jīng)是城東有名的混世魔王了。
后來越混越大,要不是他父親眼瞅著自己這兒子都快脫離掌控,實在看不過眼了,強行把他整回林氏任職。
那估摸著到現(xiàn)在,只要他林耀玄不出什么大事兒,這會兒他在城南的地位也該相當于城西的李梟了。
做事毫無顧忌的林耀玄,背后還站著整個林家,真要算往上爬的速度,他估摸著會比李梟更快。
出于自己也在路上跑過,林耀玄在心里只會更加輕視李梟,完全沒把他當成一兜菜。
“阿玄既然想去,就讓他去吧!城西一直是我們市場的空缺,阿玄去了剛好也可以填補這一點。另外,讓阿玄親自去,也是給官方表明我們林家態(tài)度最好的方式了!
最后還是由林耀天一句話拍板。
林家的三位實權人物都表示了要對城西加注,那即便是在場的其他人發(fā)表不同意見,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
會議結束后,林耀天便當著自己兩位弟弟的面聯(lián)系了向明博。
心頭憋火的林耀天,對待向明博的態(tài)度也是異常強硬。
直接一句話就說死了,我們林家的下一代接二連三的被李梟所傷,你如果再無動于衷,那我們絕對不能接受!
至于身為領導班子一員的向明博,聽到這樣的話會是什么心情,則完全不在情緒失控的林耀天考慮范圍之內了。
…
第二天一早,治?偩值墓ぷ骼龝峡拙珠L就對城西暴力事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簡單點說,問題就兩點。
第一點,李元才剛剛調往城北,城西馬上就出現(xiàn)了如此惡劣的當街打砸事件,究竟是誰的責任?
第二點,問題出了,肯定要有人去解決。李元走了,城西的“光明”行動可不能結束,那誰去接手最為合適?
當初,城北出現(xiàn)動亂,孔局長拍板決定讓蔣星前往的時候,其實是頂著很大壓力的。
畢竟城北是七城的主要工業(yè)區(qū),在整體上來講,還是算好管理的。
同時,城北有多家大型工廠支撐,想要干出成績來,把以后的官路走順也會很有幫助。
想去的肯定不止蔣星,差不多每一位總局的領導都有自己的人選。??
而最終孔局還是覺得那資歷最淺的蔣星,前往了。
可這一次,當孔局長把城西分局長位置拿出來,讓眾人進行推舉時,底下卻鴉雀無聲了…
在城西如果是當一名基層治保干事,那確實是個肥差,不少人找著關系都想要往城西調。
畢竟城西各類案件的發(fā)生率,幾乎可以比得上其他各城區(qū)的總和了。
在不考慮破案率的情況下,那基層干事遠比在其他城區(qū)更容易干出成績來。
案子多了嘛,你就是瞎碰也能夠碰上了幾次準的。
任務完成得好,那獎金自然也就高了。這還不包括一些“抓賭”“抓嫖”之類的額外“收入”。
再加上城西開設各種見不得光的場子也是各城區(qū)之最,那往上面孝敬的錢,下分到每一名治保干事口袋里化成“灰色收入”,一年到頭,都是一個非?植赖臄(shù)字。
當然,以上說法僅適用于基層干事到中層干部,如分局長一級的領導并不在此類。
為什么?
因為城西治保分局局長的位置,實在是沒人想去。
用李元前任分局長的話來說,自從我擔任城西分局長以后,我是一個晚上的安穩(wěn)覺都沒有睡過。??
實在是躺在床上都擔驚受怕,還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出什么幺蛾子,領導打來電話,讓自己立即趕往現(xiàn)場。
一兩天還好,日子一長,那就是身體沒啥毛病的,都容易被整出神經(jīng)衰弱來。
畢竟作為七城大案發(fā)生率的榜首,城西只要出現(xiàn)了什么轟動全城的大事件,那頭一個被推到風頭浪尖的就是治保分局長。
上級領導第一個問責的也是他!
雖然說各類孝敬的錢,確實也不少。
但能干到治保分局長這一級別領導的,那兜里肯定都已經(jīng)不缺銀子了。
要么是鼓足干勁還想百尺竿頭往上更進一步,要么就是想找一個安穩(wěn)的位置,享受自己這些年努力的結果。
無論是哪一種,城西治保分局的分局長一職都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當然,這些年并非就沒有想把城西治保分局當成自己正道之地,接著往上爬的。
但事實上,這十幾年間笑著從城西治保分局長崗位上下來的,僅有李元一人。
而上一個像李元一樣春風得意離開城西的,還是現(xiàn)在的治?偩忠话眩拙珠L。
可以想象,對于治保總局里頭這些領導干部們,城西是怎樣的噩夢。
見自己話說完了,老半天還鴉雀無聲,孔局長也覺得有些尷尬,他輕咳了兩聲問道:“難道,我們堂堂治?偩郑瓦B一個任職城西分局長的人選都推不出來嗎?”
底下坐的這些個領導干部,要么是如同老僧入定一動不動,要么是左右互相看了一眼再底下腦袋,總之一個開口的都沒有…
唯獨有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人例外,他環(huán)顧左右,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架,幾次想要主動出聲,都最后還是忍住了,內心糾結不已。
“嘭!”有些生氣的孔局長,一拍桌子喝問道:“就因為城西的工作開展難度大,就沒有一個人主動愿意站出來?如果我們所有人對待工作都是這種避重就輕的態(tài)度,那七城早都亂套了!”
在場的人那都不是瞎子,看到孔局長這個態(tài)度,你要說心里完全不發(fā)怵,那倒也沒有。
但你要說太過于緊張,倒也不至于。畢竟法不責眾嘛!這種時候,把自己人推選出來,跟把人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區(qū)別?
孔局長有脾氣,那就讓他發(fā)發(fā)脾氣唄!這脾氣發(fā)完了,也就過了,總好過我給自己找不自在吧?
三次詢問,無一人作答。
哪怕是花甲之年的孔局長養(yǎng)氣功夫再如何好,當下都有點兒受不了了;⒛繄A瞪,凌厲的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
不是頭一回碰到這種陣仗的老油條,動作很熟練的就低下了腦袋,不與其對視。
當孔局長的眼神從中心圈,一直掃到會議室角落位置時,變故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