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是滄桑,應(yīng)該是個老人在說話,祖靈聽得一清二楚,必然不是幻覺。
但祖靈想到納物陣自成的洞天中只困著她的姑姑,怎么會有一個老人在里頭說話?
祖靈當(dāng)下便有了戒心,試探性說道,“你是誰?”
老人似乎也沒想到聽到的會是一個這般稚嫩的聲音,頓了片刻后才說道,“我是您的仆人。”
祖靈并不是一個輕易就能被糊弄過去的小姑娘,她咯咯笑道,“我可不記得我有過你這么一位仆人,你到底是誰,快說,不說我走了。”
老人恭敬道,“等您將這道紫氣壁障割開一道裂口,放我出去,救我一命之后,我余生便是您的仆人,您讓我生我則生,您讓我死我便死。”
祖靈將分離的十六道神魂合并成一道,不過依然利用塑神陣將她的神魂塑成一柄利劍,劍鋒指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說道,“你憑什么以為我能救你出去?我要是能破開這道紫氣壁障,我早就破開了。”
“您能。”
老人畢恭畢敬說道,“您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狀況,但我在里面您在紫氣壁障下的一切我能看得一清二楚。聽您的聲音,您應(yīng)該年紀(jì)不大,想必是您不想以真聲來跟我說話有意為之。從您神魂的狀態(tài)來看,你的修為也應(yīng)該不過二境,但區(qū)區(qū)二境修為的人不可能神魂自主出竅,也不可能將神魂分離成十六道,更不可能將神魂塑形成一柄劍。神魂乃是人的本質(zhì),肉身則是本質(zhì)的表象,表象可以千奇百怪,但本質(zhì)就是本質(zhì),不可變,不可改,所以,人的神魂再怎么塑形,都只能塑形成人,似您這般可以將神魂塑形成劍的人,早已脫離了人的范疇。”
祖靈笑問,“那我是什么?”
老人敬仰道,“您是神,您是天人,傳聞只有天人的神魂才可以變換一切,化身一切。”
老人的這句話祖靈大為受用,心潮澎湃之下,暗運塑神陣,一會將神魂塑形成刀劍,一會將神魂塑形成貓狗,一會將神魂塑形成草木,唯獨就是不塑形成人。
祖靈的神魂塑不成人形,但在紫氣壁障內(nèi)的老人看來祖靈這是故意不以真身視人。
瞧著祖靈變幻不定的神魂,老人震驚道,“真是大開眼界,能成為您的仆人,我此生死而無憾。”
祖靈的神魂變回了利劍,劍鋒清冷不滅,指著聲音的來源咯咯笑道,“即使我真是天人,我也救不了你,這隅洞天我破不開。”
老人以為祖靈執(zhí)意不肯出手救他,趕忙說道,“今日上午我就見您破開過,您在紫氣壁障上破開了一道缺口,那道缺口維持了三息,等我趕過來時,缺口已經(jīng)愈合了,這半日以來,我一直等在這里,萬幸等到了您。”
老人的話令祖靈有些費解,上午洞天是裂開了一道缺口,那道缺口也確實維持了三息左右,就在那三息之中,她身體中的生機被洞天吸食了回去,讓她從六歲變回了三歲。
但那道缺口應(yīng)該是洞天自主裂開的才是,怎么在老人口里就是她破開的?
祖靈疑惑道,“你在洞天內(nèi),能將壁障外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上午在那道缺口裂開時,你看到了什么?”
老人如實說道,“當(dāng)時我隔得遠(yuǎn),您具體是如何在紫氣壁障上破開一個缺口的過程我沒有看清楚,不過,當(dāng)時,我看到了一道光,純粹耀眼的光。”
“純粹耀眼的光?”祖靈赫然想到,當(dāng)時在她利用分神陣和塑神陣在破紫氣壁障時,釋放了一小部分她體內(nèi)積蓄的存粹光明。
“原來我身體散發(fā)的純粹光明能破開這隅洞天的壁障。”祖靈大喜過望,仿佛看到她吸食盡了洞天中的紫氣生機,瞬間長成了大美人,穿上嫁衣嫁給父親的那一幕。
知道該如何破開紫氣壁障,祖靈躍躍欲試,但壁障內(nèi)的老人來歷不明,或許是父親有意將他關(guān)押在里頭。倘若就此將老人放出來,豈不是壞了父親的大事。
祖靈掩住了劍鋒上的冷芒,詢問道,“你為何在這隅洞天中?”
老人回答道,“我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這里了。”
祖靈繼續(xù)問,“洞天中除了你之外還有什么人?”
老人說道,“還有兩個姑娘,一個姑娘光顧著壘金山,一個姑娘光顧著種花草。”
“兩個姑娘?”祖靈有些納悶,一個姑娘是她的姑姑,那還有一個姑娘是誰?父親的老相好?
祖靈沉聲道,“兩個姑娘都很漂亮?”
“傾國傾城。”老人如實說道,“老夫見了都很心動。”
“呸。”祖靈唾了一口,聲音不悅道,“老色鬼,你是誰?”
老人恭敬道,“我是您的仆人。”
祖靈不耐煩道,“我要知道你的真名。”
老人說道,“蘇……孚極。”
祖靈不解道,“蘇孚極?”
老人說道,“在下就叫孚極。”
孚極?孚甲?祖靈問,“你可認(rèn)識孚甲?”
老人說道,“孚甲乃是在下的授業(yè)恩師。”
孚甲自稱是祖靈的師父,但祖靈根本就無心拜他為師,所以此刻她也沒將孚極當(dāng)成是她的師兄。
祖靈納悶道,“你既然是孚甲的徒弟,怎么會在這隅洞天中?”
這是祖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有時候雖然不太喜歡孚甲那個壞老頭,但孚甲和她的父親關(guān)系匪淺,所以父親按理不會將孚甲的徒弟關(guān)在納物陣中。
老人說道,“我不知道。”
“莫非這其中有什么隱情,壞老頭都不知道父親將他的徒弟關(guān)在納物陣中?”祖靈心下猜測道,同時隨口問,“洞天中是不是有不少紫氣生機?”
“無處不在。”老人說道,“紫氣生機是好東西,絕非生機丹能比。”
祖靈難抵紫氣生機的誘惑,她太想長大嫁給父親了,心下盤算了一番如何快速在紫氣壁障上破開一道缺口,讓她在吸食足夠多的紫氣生機時,又不將這位自稱是孚極的老人放出來。
片刻之后,祖靈心中有了計謀,調(diào)用了身體中積蓄的一部分純粹光明,射向紫氣壁障,果不其然,待純粹光明落在紫氣壁障上時,紫氣壁障“啵”的一聲就裂開了一道缺口。
然而,老人的速度超乎祖靈的預(yù)料,缺口剛裂開,她還來不及吸食洞天中的紫氣生機,老人便從裂口中走來。
老人面色陰沉,一步就踏至祖靈身前,詭笑道,“洞天乃是福地,你當(dāng)真以為我想出來,我之所以出來,是想將你帶進去。”
說罷,老人探出一雙大手抓向祖靈白霧狀的神魂。
祖靈也算是臨危不懼,冷笑著回應(yīng)了一聲,“我敢破開這道裂口,讓你出來,自然就有法子將你送回去。”
與此同時,祖靈一舉釋放了體內(nèi)積蓄的所有存粹光明,凝成一柄光明利劍,迎向老人探出的那雙大手。
紫氣壁障都能破開的純粹光明老人不敢硬碰,但純粹光明來勢洶洶,已經(jīng)避之不及,老人只得收手后撤,一步后撤,便又退回了那道裂口里,純粹光明也跟了進去,徑直斬在老人胸口,只聽老人慘叫一聲,祖靈便再也聽不到裂口內(nèi)的動靜。三息已過,裂口又已經(jīng)愈合上了。
體內(nèi)積蓄的存粹光明已經(jīng)用完,想要再次來破紫氣壁障,需要等上一兩日,再加上納物陣中有一個如此古怪的老人會來阻礙她,她雖然找到了破開洞天的方法,也得重新想一個能避過老人,順利吸食紫氣生機的萬全之策才行。
“他為何要將我也帶進去?”方才祖靈看似沉穩(wěn),實則此刻心有余悸,神魂瞬間回歸了肉身,打量著手中連理佩,默念了幾遍孚極的名字。
“孚極?得向壞老頭打聽打聽他是誰。”祖靈冷笑一聲,目光從連理佩上移開,望向茶桌對面,不知何時,她門窗緊閉的屋中,進來了一位模樣看似年輕的道人,正坐在她對面,一臉春風(fēng)笑意的看著她。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祖靈剛想朝門外高呼一聲壞老頭救命,看似年輕的道人便笑吟吟說道,“小姑娘,方才你見過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