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甲見莫木魚神色從容，說得也是輕描淡寫，不由信了幾分，心下連連暗想，“楊鐵鋼確實沒有拿這種事情來騙老夫的必要。”

“老夫活了千載，也確實沒有遇到過在短短十幾年中，就將修為從聞道于盲提升到六境巔峰的人。”

“修行悟道雖然有道經指引，但指引的只是方向，修行的過程就如摸石頭過河，會開辟出什么元竅，能凝合成什么本命宮，都是不可知。”

“楊鐵鋼之所以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是因為他生而就有的那份大氣運大造化，他的本命宮生而就有？”

“別人修行是摸石頭過河，他修行是依葫蘆畫瓢，這也就能解釋他的修為為何會提升這么快。”

“原來如此。”想明白這些事后，孚甲笑瞇瞇說道，“楊鐵鋼，可否將你識海中那道無形的本命宮點出來給老夫看看。先天自成的本命宮老夫還從未見過，著實好奇。當然，你要是不方便說，老夫也不強求。”

“前輩想看，晚輩點出來給前輩看就是。”莫木魚大方說道，起身走到桌前，坐向孚甲對面的位置，但他剛坐下，就神色古怪迅速站起身來。

孚甲面露疑惑道，“楊鐵鋼，你這是怎么了，坐不得？”

兩條凳子緊挨著，隱身中的祖靈坐在另一條凳子上，腿搭在了這條凳子上，莫木魚坐下時，祖靈來不及收腿，莫木魚剛好坐在了她腿上。

孚甲看不到隱身狀態的祖靈，莫木魚通過這一坐已經察覺到祖靈就在屋中，但為了隱瞞祖靈的秘密，他佯裝無事道，“沒什么。”

莫木魚看了一眼凳子，沒了再坐的心思，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手指沾染了些許茶水，在茶桌上一滴一滴點出水珠。

孚甲那張老臉上顯露出神秘難言的笑容說道，“什么沒什么，老夫已經看出來了，這種事你沒必要瞞著老夫。”

點著水珠的莫木魚暗叫不好，莫不是孚甲看出了隱身中的祖靈？

卻在這時，孚甲挑著白眉說道，“楊鐵鋼，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又是名傳天下的劍道天才，居然還會長痔瘡。也是，常人將我們修行之人當神仙，實則他們不知，我們修行之人也會饑渴，也會寂寞，更會生病，身體欠恙。楊鐵鋼，痔瘡這種病確實難以啟齒，但也沒什么，男人只要不得那方面的病，其他的病都是小病。痔瘡老夫當年也得過。老夫當年摸索出來根治痔瘡的藥方子還在，晚點老夫寫一份給你。”

莫木魚額頭爆汗，神色更為古怪道，“多謝前輩。”

隱身中的祖靈雖然年幼不知事，不知痔瘡為何物，但看著孚甲臉上的取笑之意，和父親臉上的尷尬之色，已經足以讓她笑得前俯后仰。

……

竹劍春雪曾找來二十七柄道劍作陣眼，再以自身為中心作陣首，在蒼梧山那處隱蔽的水澗中布出了一座元氣游走的線路在十萬條以上的磅礴劍陣，且那座劍陣還能讓作為陣眼的道劍升級。

竹劍春雪擇莫木魚做主，刺入莫木魚識海之后，便讓莫木魚原本識海中已經存在的二十個元竅移位，逐一排列出那道劍陣的模樣。雖然還少了七個元竅，但竹劍春雪也陸續幫莫木魚開辟了幾個。

若莫木魚沒有將竹劍春雪毀掉，它或許已經幫莫木魚將元竅開辟完畢，利用莫木魚識海中的元竅，在莫木魚的識海中布置出了一道蒼梧山那種無匹磅礴的劍陣，轉化成莫木魚的本命宮。

想著蒼梧山水澗中的那道劍陣，莫木魚在桌上點出了二十八滴水珠，水珠逐一排列的位置，就是竹劍春雪用那二十七柄道劍布出的劍陣的位置。

水珠點完，莫木魚放下茶杯，指著桌上的水珠說道，“前輩，這就是我識海中那道無形的本命宮，前輩可認識這是什么宮？”

竹劍春雪布出的劍陣威力無窮，神秘莫測，莫木魚一直不知道此種劍陣的名字，就連大器師都不知道。孚甲年紀一大把，又見多識廣，或許能為莫木魚解惑。

“這……”孚甲望著桌上那二十八點水珠，老臉驟然擰成一團，仿佛是處在巨大的震驚中，半響后才吞咽著唾沫，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莫木魚，半信半疑確認道，“楊鐵鋼，你確定這二十八點水珠排列的法陣，就是你識海中那道無形的本命宮。”

“晚輩生而就有的本命宮就是這一道，晚輩不可能點錯。”孚甲的反應令莫木魚費解，他點頭說道，“前輩，這道本命宮有何不妥？”

孚甲還是那般不可思議的望著莫木魚，摸起茶杯喝了一口苦茶后說道，“楊鐵鋼，你可知這道法陣叫什么？”

孚甲會有這種反應，必然是他知道關于這種法陣的一些事。莫木魚笑道，“晚輩不知，前輩可知？”

“可惜你了你這樣的天才。虧你還笑得出來。”孚甲嘆息一聲道，“這道法陣無名，但你可以叫它囚神、囚人，囚五州萬物。”

莫木魚不解其意，但孚甲嘆息中濃郁的惋惜之意他感受得到。莫木魚問，“此話何意？”

孚甲又是一聲嘆息，隨后說道，“相傳久遠之前，天地一體，也就說，人策馬揚鞭便可以從地上走去天上，但原本住在天上的人自覺高人一等，并不樂意地上的人上天，便找來二十八件無上道器，在天地之間布下了一座大陣，那座大陣就是你點出的這二十八滴水珠的模樣。自此之后，地上土生土長的人便被困在了五州，想要上天，必須修行悟道，才能沖破那道大陣的桎梏，也才有了飛升成神這回事。”

孚甲看了一眼莫木魚，繼續說道，“還有一則傳聞，相傳久遠之前，北州妖道攻入中州，西取蕃州，南入南州，人道危在旦夕，但在危急時刻，有圣人橫空出世，率領殘存的人道將妖道趕回北州之后，找來二十八件無上道器布下了一座大陣，那座大陣就是你點出的這二十八滴水珠的模樣。自此之后，任憑妖道如何攻伐，妖道都始終被困在了北州。”

莫木魚已然能理解孚甲為何會連連嘆息，他也因為這兩則傳說心生不好的預感，將信將疑道，“前輩，這兩則久遠之前的傳說可信？”

“猜到你會不信，老夫說件讓你信的事。”

孚甲臉上的惋惜之意更濃，“四百年前，老夫的大徒弟孚極游歷渤海時，意外在渤海上發現了那座孤島，那位老嫗。”

“事關重大，孚極立即回到有孚山，將這件事告知了老夫的師尊。”

“那位老嫗身上有入天朝神國的捷徑，五州之上無人不想取那條捷徑。有孚山當時雖然知道那位老嫗身在何處，但就憑有孚山，就是三忘宗滿門出動，也不是那位老嫗的對手。”

“老夫的師尊權衡再三，便將這件事告知了無相山兩位神使，接著那兩位神使將這件事告知了其他八大道門。”

“為了殺老嫗，取捷徑，中州十大道門締結同盟，共進共退，共享捷徑，這才是真正的浮云之約。”

孚甲頓了片刻說道，“十大道門幾乎是傾巢出動，殺向渤海，后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十大道門被殺得潰不成軍，兩位神使為了保住十大道門的生息，還動用了唯一的一張蒼茫符，將其中九大道門隱匿蒼茫，防止老嫗上門來趕盡殺絕。”

莫木魚不解道，“這與這道法陣有何關系？”

孚甲苦笑了一聲，緩緩說道，“九大道門隱匿于蒼茫之后，那位老嫗上視蒼茫如無物，上了一趟無相山，走了一遭海市，登上鎮歌塔，從塔中取出二十八件道器，在海市布下了一座大陣，那座大陣就是你點出的這二十八滴水珠的模樣。自此之后，無相山那兩位神使，便被禁足在了無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