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劉成賢看了一眼祖靈腰畔鼓囊的荷包憤然說道，“你的衣物質地不錯，一看你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孩，怎么可能連二十個銅子都拿不出。小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呆會若動起手來，就不是二十個銅子那般簡單了。”

動手？終于說到正點上了，祖靈心下大喜，不露聲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一群大老爺們難道還想對我一個小姑娘動手？”

“光天化日怎么了，你也看到了，我天地宗的事沒人敢管。”劉成賢咯咯笑道。

實則是街上人來人往，都是些忙著奔波生機的大人，誰有閑心來管一群孩子過家家瞎胡鬧，這在劉成賢的嘴里，就成了沒人敢管他天地宗的事。

劉成賢接著說道，“小姑娘，你背著一柄劍，雖然是竹子削的，但一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過路留財，不留也得留，除非你能從我這柄開天劍下殺出一條血路。不過，小姑娘，你雖然也是江湖人中，但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別惹怒我，讓我的開天劍出鞘。”

祖靈看著劉成賢手中的青銅劍笑道，“這柄劍想必就是開天劍，它已經出鞘了呀。”

劉成賢頓時覺得顏面掃地，揚起所謂的開天劍哇哇叫道，“二十個銅子，你到底給還是不給，說句爽快話，江湖兒女，哪有你這般墨跡的。”

“二十個銅子可以給你，不過，咱們既然都是江湖兒女，狹路相逢總要分出個高低勝負，不如你我比試一番如何，你贏了，二十個銅子我分文不少，還額外多給你十個銅子。”

祖靈拍了拍腰畔的荷包，發出銀子碰撞的悅耳聲響，一聽就是有錢的主，“倘若我贏了……”

一旁劉成賢的小弟打斷了祖靈的話道，“我們天地宗的尊主劍法舉世無雙，無人能敵，你不可能贏。”

劉成賢高看了這位小弟一眼，贊許他這個馬屁拍得真是時候。

劉成賢將青銅劍抗在肩頭，討價還價道，“要我跟你比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是贏了，你荷包里的銀子我都要，你敢答應，我這就跟你比。”

祖靈笑道，“都給你也無妨，但如果我贏了你呢？”

劉成賢譏笑道，“你贏不了，因為我不會輸。不過，如果你真要贏了，條件隨你開。”

祖靈奸笑道，“好，倘若我贏了，我要你們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喊我一聲姑奶奶。”

一個小弟說道，“豈有之理，你年紀都沒我們大，我們怎么能喊你姑奶奶。”

劉成賢抬起一腳朝小弟踹了過去。

他全然不將祖靈放在眼里，一個小姑娘用一柄他三歲就不屑于玩的竹劍，想贏過他手中的開天劍，顯然不可能，劉成賢輕蔑道，“只要你能贏，都依你。”

祖靈確認道，“此話當真。”

劉成賢拍著胸脯道，“我乃堂堂天地宗尊主，定丞河兩岸的總瓢把子，一言九鼎，倒是小姑娘你，輸給我之后，可莫要舍不得荷包里的銀子。”

“你要是怕我輸了后不認賬，我將荷包里的銀子取出來放在這里，你贏了之后，自己來取。”祖靈從荷包中取出兩錠五十兩的銀錠子放在一側楊柳樹的樹梢上，吩咐道，“吳云飛，幫姐姐看著這一百兩銀子。”

單看吳云飛呆頭呆腦的面相，劉成賢一行人就知道他是傻子，也沒將他當回事。

望著那兩錠銀錠子，十來個小男孩一個個眼冒金光，盤算著可以買多少糖葫蘆，競相催促道，“尊主，快跟她比劍，將銀子贏回來。”

“尊主，可莫要憐香惜玉，上次尊主你就是因為成西的戚丫頭生得好看，跟她比拳腳時故意輸給了她，讓我們這幫兄弟現在都沒臉再去城西玩。虧得我家一個做菜好吃的姑姑就住在城西，我都有三個月沒去城西姑姑家了。”另一個小弟說道。

“閉嘴。”說起城西那個戚丫頭，劉成賢臉上有些難堪，怒視了一眼小弟們后，將青銅劍格擋在胸前，面朝祖靈道，“出劍吧，為了防止江湖人說我天地宗欺軟怕硬，勝之不武，小姑娘，我讓你三招。”

“不要啊……尊主。”一干小弟一致有了不好的預感，齊聲勸道。

“閉嘴。”劉成賢不耐煩吐出兩個字罵了回去。

祖靈也不再多言，從背上取下竹劍。

竹劍讓祖靈看上去就是一個稚嫩孩童，再者，莫木魚這幾日將水合滄露傳授給他的那門高明的隱氣術傳授給了祖靈，有隱氣術隱藏氣藏形，就連圣人也感知不到祖靈是修行之人，并且已經有二境顛覆的修為。

二境顛覆的修行之人對付一個毛頭小孩不在話下，祖靈提起竹劍笑道，“你當真要讓我三招？”

劉成賢大義凌然道，“本尊主說出去的話，從來就沒有反悔過，小姑娘，把你的手段全都使出來，三招之內，你要是能傷我一根汗毛，我認你做干娘。”

祖靈哈哈笑道，“我會讓你反悔的。你這個干兒子，我認定了。”

說罷，祖靈揚起竹劍就朝劉成賢砍去，招式笨拙，漏洞百出。

“如此不堪的劍招也想在三招之內勝我。”劉成賢咧嘴笑道，他一言九鼎，說讓祖靈三招當真就讓祖靈三招，只防守，不反攻。

見祖靈手操竹劍砍來，劉成賢舉劍格擋，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手中的青銅劍像被切豆腐一般，被祖靈的竹劍切成兩截。

“不可能，我的開天劍乃是青銅所鑄，她的劍分明就是一柄竹劍。”

不容劉成賢多想，沒了青銅劍的格擋，祖靈手中的竹劍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劉成賢后退已經來不及，竹劍硬生生斬在他的左肩上。

竹劍無鋒，沒有割入劉成賢的肩頭，但祖靈斬下這一劍時暗用巧勁，劍剛落在劉成賢肩上，劍力沖擊下，劉成賢就跪了下去，跪倒在祖靈面前。

首戰告捷，竹劍的表現不錯，祖靈甚是欣慰，她將竹劍搭在劉成賢脖子上笑道，“你輸了。”

劉成賢面色鐵青，想站起身來，卻全身酸麻無力，怎么也站不起身，支支吾吾道，“你……你勝之不武。”

祖靈含笑說道，“這么說，你想反悔了。”

劉成賢厚著臉皮道，“你使詐，我沒有輸，何來反悔之說。”

祖靈看了一眼在場的其他小男孩，輕咳了一聲惡狠狠道，“你們的尊主敗了，跪了，你們如果還不下跪，我就從你們每個人身上都割一塊肉，烤熟了喂給他吃。”

十來個小男孩相互目視了一眼，再不愿意跪，也只得愿賭服輸，齊刷刷跪下，再看祖靈只覺得兇神惡煞，都沒初見時那般俊俏可愛，善良無害。

“他們都跪了。”祖靈收回竹劍立在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跪地的劉成賢道，“你輸給了我，服還是不服？”

“我服。”劉成賢低下了頭，他現在都還站不起身來，必然是面前這個小姑娘的手段高過他，封住了他身上相關的穴位。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服軟再說。

“既然你服了，就要依言磕頭，喊我一聲姑奶奶。”祖靈笑盈盈說道，“不對，該喊我姑奶奶的是他們，你該喊我一聲……干娘。”

“姑奶奶……”其他十來個小難孩生怕身上的肉被割下來烤熟，屈辱的喊道。

“不錯，你們可以走了。”祖靈示意那些小男孩道，隨后她伸手掐住了劉成賢的手臂，暗勁齊發，讓劉成賢苦不堪言，冷汗直冒，同時眸中寒意森森道，“干兒子，怎的，還不肯叫我一聲干娘。”

祖靈的暗勁之下，劉成賢的身體中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蠶食血肉，讓他痛不欲生，他艱難吐出了兩個字，“干娘。”

“乖。”祖靈這才松回了手，將竹劍重新綁回背上后，她蹲在劉成賢面前，從荷包里拿出一顆散碎銀子塞到劉成賢手里笑道，“初次見面，干娘也沒什么見面禮給你，這半兩銀子你拿去買糖葫蘆吃。”

“半兩銀子，那就是五百個銅子，我的天啊，能買二百五十串糖葫蘆，有這么多糖葫蘆，我都能將地盤僅限于城北的天地宗，將地盤擴展到城南去了，干娘真是大方，壯大我天地宗咦。”劉成賢如此想道，勇敢的抬起頭來，再看祖靈都不再覺得兇神惡煞，簡直就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很，頓時他也將祖靈帶給他的痛苦和屈辱忘得一干二凈，笑嘻嘻道，“多謝干娘賞賜。”

這一聲“多謝干娘賞賜”著實讓祖靈百思不得其解，她也不想理解，這群冒犯她的小孩她已經親手懲治，便不想再與他們糾纏，她取回樹杈上的兩錠銀子放回荷包，領著吳云飛揚長而去。

劉成賢握緊那半兩銀子望著祖靈的背影喊道，“干娘，你還不知道兒子的名字，你記住，兒子叫劉成賢。以后兒子去哪找你？”

祖靈已經深藏功與名，事了拂衣去，消失在人來人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