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孚福在有孚山對莫木魚說過,此刻的孚福應該是與上次一樣,因為頭痛癥發作,恢復了一部分記憶。
孚福能回憶起前世的事,莫木魚本該高興,他可以就此向孚福問明白那些他回想不起的過去,但當下莫木魚卻憂心忡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從潘無二的口中莫木魚聽到了常行山經道有七卷黃帝手札自成洞天,也聽到了西州圣道無量山之巔的騎士錄自成洞天。
聯想到孚極留在劍洞石壁上的血字,莫木魚當時就有猜測……五州天下是否也是某位德合天地的圣人飛升之后遺留的洞天?就如黃帝的那七卷手札,潘檉章將要逃出第四卷黃帝手札,第四卷黃帝手札自成的洞天便就焚毀崩塌,以致五州之人如果妄圖飛升,想逃出五州這隅大洞天,五州也會隨之崩毀。
但隨九如上了一次長生之道,莫木魚親眼見到了天朝神國,見證了九如飛升,五州并未因此崩毀,莫木魚也就知道他這個猜想并不符實。
不過西州無量山之巔騎士錄自成的洞天,仍然讓莫木魚困惑不休。
騎士錄自成的洞天就似一本書,書一頁頁往后翻,故事一幕幕向后推進。書翻完,故事結束,洞天中的一切又會變成故事伊始的模樣,重頭再來。這隅洞天中生活著無數的原住民,他們的命運被限定,洞天中上演的故事結局不變,他們的命運便不可改變,一日一夜,一生一世,重復如此。
“五州之局,滿盤棋子皆為定數,以致棋局無論重復推演多少次,皆是死局。如今莫木魚入局,此棋子為變數……”當聽到孔不凡說起這句話時,莫木魚便對五州有了不同的猜想……五州天下是類似與騎士錄的大洞天,所有人的命運已經被限定,所以即便為棋子也是定數。
但莫木魚不同,他不是五州的原住民,他來自五州之外,不會被五州重復上演的故事左右命運。
所以,他為棋子,即是變數。
莫木魚此刻的憂心就源于這種猜想,他不是五州的原住民,是一個變數,既然如此,孚福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五州的原住民,同樣是一個變數。
莫木魚已經成為了太平令掌教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命運難以預料,倘若此刻孚福因為恢復了一部分記憶,暴露出不尋常,讓太平令掌教發現她也是一個變數,太平令掌教必然會不折手段,將她也變成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莫木魚不想看到孚福同他一樣變成棋子。
“哥哥,可是他們傷了你?”孚福的語氣不溫不火,但莫木魚已經感知到周遭的空氣在她這一言之間變得冷冽如冰。
莫木魚知道恢復了前世記憶的孚福有多強大,殺掉這些衙差捕頭輕而易舉,但只要她一動手,勢必會暴露出她的不平凡,太平令的掌教或許正在某個腳落里戲虐的看著這一幕。
“不能讓孚福動手。”
“太平令掌教既然將我當成是最關鍵的一顆棋子,就絕不會讓我命喪在此地,必然還有后續安排。”莫木魚如此想道,他也想看看,太平令掌教安排了這一出戲,到底有什么用意。
“哥哥,他們敢傷你,我幫你殺了他們。”不用莫木魚回答,縱使孚福想不起方才發生的事,她也能猜到是此刻正圍在他們兄妹兩人身邊的這些捕頭衙差傷了他的哥哥。
孚福從仰躺的莫木魚懷中爬起身,莫木魚卻一把將她重新拉入懷中,讓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
莫木魚聞著孚福發絲的清香,輕聲笑道,“你我兄妹多年未見,讓哥哥好好抱抱你。”
“嗯。”孚福輕喃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哥哥的懷抱,視周遭旁人如空氣。
莫木魚則乘機蓄力起掌成刀,拍在了孚福的后腦勺上,企圖將孚福拍暈過去。
但此時的莫木魚不能調用修為,一掌力道積蓄再足,終究有限,當下的孚福又怎么可能被他如此一掌拍暈。
“哥哥,你……”孚福想不明白哥哥為什么會突然對她動手。這一掌雖然不至于將她拍暈,卻讓本來就患有頭痛癥的她又陷入了難以忍受的頭痛中。
冷眼旁觀的領頭捕頭無心再看戲,揮了揮手冷言道,“將他們押回教化司,聽候發落。”
“是。”兩個衙差領命,伸手鎖向孚福雙肩,誰知孚福突然起身,率先鎖住了他們的手臂,甩手向上一掄,將他們拋向空中,面對面碰撞在一起。
孚福甩手的力道極大,兩個衙差身體劇烈的碰撞導致兩人胸腹的肋骨全數斷裂,插入臟腑中,跌落在地時,已是七竅流血,橫死當場。
一出手就連殺兩人,好在孚福表現出來的修為只有三境初期,莫木魚稍稍安心。
孚福剛動手,旁觀的衙差便結陣將她圍堵在中間,蓄勢待發。
“沒想到你竟然能解開我封印在你身上的六道封印,恢復了修為。”
領頭的捕頭打量著孚福,就是他利用封神符在孚福身上打入了六道封印,那六道封印自成封印法陣,能徹底封印孚福的修為。若無外人幫忙,以孚福的修為根本就破解不了。卻沒想到就這樣毫無征兆被孚福破解了。
領頭的捕頭始料未及,他揮了揮手示意圍住孚福的衙差都退下,他懷中還有十余道封神符,能再次封印孚福的修為。他的修為在三境巔峰,孚福表現出來的修為只有三境初期,他勝券在握。
一干衙差依言退下,領頭的捕頭立即從懷中掏出六道封神符,唰唰唰打向孚福。
孚福抱頭立在莫木魚身側,頭痛難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六道奇襲而至的封神符。
然而,出乎領頭捕頭意料的是,六道封神符飛到了孚福身側,并沒有如他意料的那般燃燒成幾道氣流,激射入孚福眉心,再次封印孚福的修為。反而是燃燒成幾縷青煙,消失在青天白日里。
“封神符是假的?”
領頭的捕頭暗想,同時又掏出六道封神符打向孚福,結果依然如此。
“十二道封神符不可能都是假的。”
事有蹊蹺,領頭的捕頭不再嘗試,拔出雙刀,刀路左右開合,夾擊向孚福。
雙刀卷起勁風席卷而來,孚福聞風而動,伸出手準確無誤,兩手一手握住了一柄刀刃。她冷視著領頭的捕頭,如同在打量一個死人,與此同時,她奮力一握,兩柄長刀在她手中瞬間化作了碾粉。她纖細的手,絲毫未傷。
短暫的四目相視中,孚福眸中的冷漠讓領頭的捕頭遍體生寒。
“她當真只有三境初期的修為?”
就在領頭的捕頭驚愕他那兩柄價值不菲的道刀就此被毀時,孚福一掌拍向他胸口。
掌未至,掌勁帶動的罡風已經刺得他胸口生疼,隱隱有血水滲透了他胸前的青衫。
如此一掌,他躲無可躲,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卻在掌印就要落在他胸口時,孚福突然收手,抱住了她痛到幾乎炸裂的頭,下一息便昏倒在地。
領頭的捕頭仿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望著倒在身前的孚福,雖然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突然昏死過去,但冷汗已經流遍全身。為了防止再生變故,他心有余悸口干舌燥吩咐衙差道,“快,鎖住她。”
“是。”
幾個衙差拿起鐵鏈,將孚福五花大綁,領頭的捕頭這才安心。他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莫木魚,孚福帶給他的難堪和驚恐無處發泄,正好發泄在莫木魚身上。他走到莫木魚身側,一拳轟在了莫木魚胸口,莫木魚嘔了幾口血,也昏死過去。
領頭的捕頭這才說道,“將他也鎖住,一并帶回教化司。”
“是。”一干衙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