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逐鹿臺上那位婦人所言，飛升丹是莫木魚的父親為了接莫木魚回家特意準備給莫木魚的東西，所以祖靈作為飛升丹的化身，出現在莫木魚身邊就絕非偶然。

不管歐陽春雪接近他的目的是不是為了祖靈這顆飛升丹，莫木魚都很好奇歐陽春雪是因為什么，才能洞悉到祖靈就是飛升丹？

是因祖靈表現在法陣符箓之道上的妖孽天賦？這有點說不過去。

“極有可能是祖靈在與歐陽春雪相處的過程中無意間透露了其它信息，才讓歐陽春雪推斷出祖靈是飛升丹。”

想到這一點，莫木魚盯著祖靈笑道，“你當真沒有別的事情瞞著父親？”

“當真沒有。”祖靈撓頭肯定道，“父親，您要相信祖靈，祖靈騙誰都不會騙您。”

“你有沒有什么事情只告訴過歐陽春雪，從沒對父親提過？”莫木魚換了個方式問。或許就是一些祖靈只對歐陽春雪提過的信息，才讓歐陽春雪先莫木魚一步得知祖靈是飛升丹。

“的確有一件事。”祖靈想了片刻才說道，“父親，我知道了，肯定就是因為那件事，歐陽春雪那個壞女人才以為我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

莫木魚好奇道，“什么事？”

祖靈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不管是那個烏黑發青的祖靈，還是這個白凈透明的祖靈，手臂上都有一個紅點。

祖靈指著手臂上的紅點說道，“就是這個紅色的點。”

“紅色的痣？”歐陽春雪單憑祖靈手臂上的一顆紅痣就推斷出祖靈是飛升丹？莫木魚百思不得其解，

“父親，這可是我的秘密，除了收養我的奶奶和歐陽春雪，您可是第四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祖靈還捏著拳頭小模小樣憤恨道，“虧我還以為歐陽春雪是好人，將我的秘密告訴了她，還叮囑她千萬不能將我的秘密告訴別人，連您都不能告訴。沒想到，她在知道這個秘密后，竟然以為我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將我丟進了煉丹爐。”

莫木魚不知那顆怎么看都極為平凡的紅痣到底藏著什么秘密，這時祖靈卻神秘一笑，轉過身去，同時，她的背上亮起一道微光，將她后背的衣衫照得透明，莫木魚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后背。

祖靈笑嘻嘻說道，“父親，我能利用我身體散發的光，將衣物變得透明，您要是想偷窺哪個姑娘，就告訴我呀。姑娘衣物穿得再多，我也能讓您看得一清二楚。”

“小屁孩，你腦瓜子里成日都在瞎想些什么。”莫木魚尷尬的笑了笑，卻在暗想有女如此夫復何求，還是女兒貼心，但佯裝不耐煩催促道，“還不快告訴我你這顆紅痣上的秘密是什么。”

“祖靈告訴您就是了。您可要看好了。”

祖靈左手臂上那顆紅點仿佛是凝固的血水，說話間就融化成了一道半指粗的血線，在她白凈透明的皮膚中，由手臂流向左肩。

“這……”望著紅點變成血線，莫木魚面露擔心道，“祖靈，快停下來，你剛踏入修行，還未伐骨洗髓，就強行逆流氣血，會讓經脈爆裂。”

“我的身體我了解，父親您放心就好。”祖靈不以為然道，“歐陽春雪那個壞女人當時看到這一幕，跟父親您說了類似的話。”

這時，祖靈左手臂上的那條血線已經延伸至了她的左肩，沒有繼續延伸向脖子，而是向她的后背緩緩流去。

在莫木魚的目視中，那條半指粗的血線在祖靈的后肩橫向延伸至頸下脊椎。赫然，半指粗的血線分散成無數道細密的血線，由脊椎慢慢擴散至祖靈整個白凈透明的后背。片刻之后，那些細密的血線已經擴散至祖靈的后背，開始毫無規則的游走。

換了一個身體的祖靈在莫木魚面前呈現這個秘密并不覺得吃力，“父親，我的秘密就要出現了，您可別眨眼喔。”

“好。”

好奇之下，莫木魚目不轉睛的盯著祖靈的后背，那些細密的血線已經停止了游走，形成了一片遍及祖靈后背的血光血霧。

那片血光里、血霧中，仿佛有什么，莫木魚定神細看，卻看到了他在逐鹿臺上看到的那一幕，如血殘陽，遍地尸骸，尸水血水橫流……

就在這時，仿佛有一陣腥風吹來，血光滅了，血霧散了，祖靈后背上的畫面似乎這才呈現出本來的景象，恍然間變成了春暖光明，九霞光里，瑤草琪花遍地，一片祥和，勝似仙境。仙境中，更有一位貌美出奇的女子。

歐陽春雪在看到畫上的女子時，被畫上女子似劍的威嚴震得氣血上涌。莫木魚看著畫上的女子氣血平靜如常，倒是內心狂瀾乍起，無法平復。

“怎么又是她？”莫木魚驚疑不定道，“祖靈，你背上的這卷畫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手臂上的這顆紅痣就在了，所以這卷畫在我生下來時也應該就在我背上了。”

祖靈后背上的畫面開始消散，再次化作一片血光血霧，化作無數條細密的血線，流向脊椎，匯集成一道半指粗的血線，原路返回祖靈的左手臂。

待后背恢復如初，祖靈才轉過身來望著莫木魚，面色戚戚道，“我背上的這卷畫就是我的秘密，歐陽春雪應該就是通過這卷畫才認為我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父親，您說我真的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嗎？”

“肯定不是。以后我不會再讓歐陽春雪接近你。”莫木魚察覺到祖靈的情緒有些低落便安撫道，他也不打算將事實告訴祖靈，旋即問，“你可知你背上那卷畫上的女子是誰？”

“我不知道。”祖靈伸出了手，讓莫木魚將她抱起，“不過，收養我的奶奶說那個女子應該是我的母親。但我覺得，那是我長大以后的模樣。”

祖靈是飛升丹，沒有母親，非要說有母親，她的母親也只會是爻蕪，但爻蕪的畫像，在九如拿出那張撕碎再粘好的紙頁時，莫木魚就見過，與祖靈背上的女子并不是同一個人。

至于是祖靈長大以后的模樣，顯然也沒有可能，因為祖靈背上畫面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沉櫻。

祖靈背上的畫面先是呈現出莫木魚在逐鹿臺上看到的場景，再是呈現出九如在逐鹿臺上看到的場景，莫木魚不知這意味著什么，但通過祖靈將這個秘密告訴給了歐陽春雪這一點，莫木魚可以肯定，不論是煉獄丹還是飛升丹，兩顆丹藥背上都有這幅畫面。

“是父親將這卷畫刻在了兩顆丹藥上？”

“逐鹿臺上那位婦人給了我一卷沉櫻的畫像，讓我提防沉櫻。兩顆丹藥上的沉櫻畫像也是父親為了讓我提防沉櫻所用？”

“我這位自幼就許給我的妻子到底是誰？未來她會讓我經歷怎樣的劫難？”

默然間，莫木魚回想起在他殺死孔不凡那夜他的一個夢境，夢境里，沉櫻提起匕首要殺他，卻意外殺死了水合滄露。

那一夜還有另一個夢境，面目全非披著一層惡心焦皮的歐陽春雪提起匕首扎進了他的胸口里，對另一個人笑道，“你看我這步棋下得如何？”

細細想來，莫木魚突然意識到那夜，他在那兩場夢里看到的兩個場景絕不是夢境那么簡單。

見莫木魚不言，祖靈小心翼翼道，“父親，倘若我真的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您會用我來煉丹嗎？”

“父親怎么會舍得你。”莫木魚溫柔笑道，“如果真要在你與飛升之間做選擇，父親寧愿不飛升，做一世凡人，也要選你。”

聞言，祖靈這才露出了笑意，眉開眼笑道，“父親您可要說話算話。”

莫木魚點了點頭，“父親也向你保證，以后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將你丟進煉丹爐。”

在祖靈咯咯笑聲中，莫木魚抱著她走回了秀水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