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福領著吳云飛走在大街上,四處找賣燒餅的李大郎。
有過那一段流浪街頭的悲慘經歷后,孚福認為李大郎家的燒餅是世間最好吃的東西,這幾日她有錢了,每日都會來買上幾個吃。
走了半圈,沒找到李大郎的攤子,吳云飛卻站在一個賣筆墨紙硯的攤子前不肯走,像根拉不動的木樁子立在攤位前說道,“姐姐,買,作畫!
記憶都沒了,傻得跟個三五歲的孩子一樣,還記得作畫?孚福將信將疑道,“你會作畫?”
吳云飛語氣稚嫩道,“作畫,香草。”
怎么也拉不動吳云飛,孚福只得問攤販,“筆墨紙硯一套多少錢?”
“客官,您弟弟真是識貨,這可是上等的生宣紙,這可是上等的澄泥硯……乃是貢品,御用之物,別的地方見都見不到!睌傌溡娛莻姑娘家,又有個傻里傻氣的弟弟非要買,吹噓了一通之后獅子大開口道,“姑娘誠心要買,就給八十兩銀子吧!
孚福不知道什么是貢品,但心下盤算了片刻知道八十兩銀子能買好多好多李大郎家的燒餅了,便使勁拉著吳云飛走,同時好言勸道,“太貴了,咱們走吧,客棧里有筆墨紙硯,可以免費用,咱們回去再畫!
“買,作畫,香草!眳窃骑w不依不撓,任孚福怎么拉就是不走。
孚福無可奈何,望著攤販道,“能不能便宜些?”
攤販眼力不俗,單看孚福的衣著穿戴,就知道她付得起八十兩銀子,又有個傻子弟弟堅持要買,怎么肯便宜,面露難色道,“姑娘,八十兩便宜不了,再給你讓價我就虧本了!
孚福只得肉疼的付了八十兩銀子給吳云飛買了一套筆墨紙硯,暗道做姐姐也不容易。
小賺七十多兩的攤販恭送走了孚福和吳云飛。走了不出五十步,孚福再次肉疼花了三十兩銀子,幫吳云飛買了一個本來只值幾百文銅子的松木畫架。
花錢如流水,望著長街漫漫,孚福不敢再帶著吳云飛逛下去,再逛下去非得讓這個傻子將她兜里的銀子花光不可。
有些吝嗇的孚福拉著吳云飛往回走,央求道,“咱們回去了好不好?”
吳云飛甩開了孚福的手,當街支起畫架,鋪開宣紙,憨笑道,“姐姐,研墨,作畫!
孚福只能由他去,暗道下次再也不帶這個傻子出門,她無奈從街邊的商販手里要來了半瓢水幫吳云飛研好墨,沒好氣道,“姐姐耗費巨資幫你買筆墨紙硯畫架,你第一幅畫理當畫姐姐!
“作畫,香草!眳窃骑w傻笑道,提筆就開始畫。
心智倒退像個傻子的吳云飛提筆作畫時,看上去卻極為成熟,孚福不免有些驚訝,站在畫架后,倒是想看看吳云飛能把她畫成什么模樣。
盞茶功夫后,吳云飛收住了筆。
“畫好了?這么快?”
孚福頗為疑惑,兩步走到畫架前,卻看到宣紙上所畫的貌美姑娘不是她,而是別人,一時心生火氣,根本就沒有去驚訝吳云飛竟然有這么好的丹青水準,捏著拳頭氣憤道,“我給你買筆墨紙硯,買畫架,站了老半天,讓你畫,你畫的竟然是別的姑娘。吳云飛,你真是沒良心。她是誰?”
吳云飛流著口水說道,“呵呵,香草,香草!
孚?粗嬌系墓媚镆苫蟮,“你是說你畫的這個姑娘叫香草?”
吳云飛憨厚的點了點頭,“香草,香草。”
記憶全失卻記得畫上的姑娘,想必畫上的姑娘與吳云飛關系匪淺,又想到關于血棲的傳聞,孚福詢問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吧?你要為她找一株血棲?”
被猜中了心思,吳云飛像個羞澀的小孩紅著臉低頭不吱聲。
孚福倒是有些莫名感動,白了吳云飛一眼笑道,“你的心上人好福氣,你都傻了還記得她,還記得要給她找血棲。你應該也是在給她找血棲的路上才身受重傷。傻子,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心上人在哪里,姐姐帶你去找她,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吳云飛羞羞答答搖頭晃腦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他那位叫香草的心上人在哪。孚福只好問,“除了你的心上人,你還記得誰,告訴姐姐,姐姐帶你去找。”
吳云飛吸著手指頭想了好一會才說道,“鐵鋼,鐵鋼!
“楊鐵鋼?”孚福拍出了吳云飛含在嘴里的手指,從一側的商販手里買了一個糖人塞了進去,笑嘻嘻道,“算你還有點良心,還記得楊鐵鋼,不然他就白救你回來了。”
吳云飛允吸著糖人一時開心得手舞足蹈,含糊不清道,“鐵鋼,知道,血棲!
孚福能聽懂吳云飛要表達的意思,莞爾笑道,“等楊鐵鋼回來,我讓他帶你去給你心上人找血棲,楊鐵鋼可聽我的話了。”
吳云飛舔著糖人連應了幾聲,“嗯。”
記憶全失但還記得心上人,因為這一點孚福對吳云飛的事越發好奇,如今問個傻子一樣的吳云飛肯定問不清楚,暗道只能等楊鐵鋼回來的時候問楊鐵鋼了。
同時,孚福打量著手中的丹青畫像,這才發現吳云飛人雖然傻了,但這丹青手筆確實不俗,幾點筆墨便將一個姑娘畫得惟肖惟妙,一時心動難忍道,“傻子,給姐姐也畫一幅丹青怎樣?”
吳云飛將頭扭到一邊,“不會!
“你傻姐姐可不傻!辨诟D闷鸸P塞到吳云飛手里,旋即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糖人,嘿嘿笑道,“你不給姐姐畫,姐姐就不給你糖吃!
吳云飛望著孚福手中的糖人吞了吞口水,被逼無奈,只得提筆蘸墨開始作畫,盞茶功夫后,一副仕女圖躍然于紙上。吳云飛收筆向孚福伸出手,“好了,給糖。”
孚福將糖人遞給吳云飛,便迫不及待看向吳云飛筆下的她,一時再也挪不開眼,她從沒想到她有這般好看。畫上的她與鏡子里的她極為神似,但又別具一格,畫上的她比鏡子里的她要好看百倍。
孚福如獲至寶,一眼就愛上了吳云飛畫給她的這幅仕女圖。在有孚山時,有好些個師兄也曾有過給她畫仕女圖的雅興,奈何,那些師兄做出的仕女圖都沒臉拿出來給她看。
“不錯,姐姐喜歡!辨诟_B連點頭。
日光漸盛,畫上的墨跡不出片刻便就干了,孚福將仕女圖收好,順帶幫吳云飛將筆墨紙硯和畫架收好背在背上,拉著吳云飛笑道,“走,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不過吃飽后回到客棧,你要多給姐姐畫幾幅好看的畫!
吳云飛將頭點得似小雞啄米。
孚?谥械暮贸缘哪^于李大郎家的燒餅,領著吳云飛又在平日李大郎叫賣燒餅的路線轉了兩圈,都沒見著李大郎,這天色卻并沒有到李大郎收攤的時辰。
“莫不是今日生意好,老早就收攤回去了?不會呀!
孚福有錢了以后,這幾日每日都要買李大郎兩個燒餅,不過孚福會睡懶覺,以致錯過李大郎叫賣的時辰,但李大郎答應過她,不論多晚都會給她留兩個,這幾日李大郎都未食言,今日怎的就不見人影了?
孚福頗為好奇,想到李大郎的家并不遠,便領著吳云飛走去了李大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