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說起東無圣就如臨大敵的江無息,江無流隨口問,“東無圣借五州重生,會讓天下之大勢脫離不周石預測的軌跡?”
“不是五州之人,就不該出現在五州,既然他出現了,那他就該死。”
江無息冷視了江無流一眼說道,“順應天命,世事都難兩全,何況借用秘法復活重生本來就是逆天之舉,以致東無圣的兩根腿骨化身成的東伯國太子公主體質有缺陷,有稟賦,能引氣,卻不能凝識,所以他們都無法修行,極為脆弱,若是在東伯國,他們都會被嚴密保護,但在五州,只要找到他們,就可以輕易將他們除掉。倘若讓太子公主結合,讓東無圣成功重生復活在五州,對五州而言,會是一場災難。”
江無流疑惑道,“東伯國在哪里?”
江無息看了一眼天空,風雨逐漸小了,過不了多久就將雨過天晴。
不對。
江無息皺了皺眉頭。在不周石的預測中,在這場雨起時,那名長成的男嬰就該從這條小道上走過。此時雨就將停了,卻還未見他的身影,反倒是雨起時意外等到了江無流。
不周石不會出錯,是哪里出了差錯?
江無息的面色越發凝重,江無流就越發開心。
江無流笑道,“怎么呢?是你光顧著折磨我,錯過了那名男嬰?哈哈……恭喜恭喜。”
江無息不言,眸中殺機涌現。
這一番交談下來,江無流篤定江無息不會殺他,也就忽略了江無息的殺機,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笑罷,江無流提議道,“如今春秋朝的爪牙遍及中州各地,我是不周山神將,想要借用那些爪牙在中州找個人,遠比你讓不周山的人四處找容易得多,不如你告訴我那位東伯國的太子長什么模樣,我幫你找。不過,我幫了你一次,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江無息冷笑連連,但心里還是接受了江無流的提議。今日不知出了什么差池,錯過了東伯國的太子,若不周石不能再做出相關的預測,不周山就很難再找到他,能借用春秋朝的爪牙確實要比不周山如大海撈針一樣找人要好。
江無息微瞇著眼睛說道,“東伯國的太子走入西云地,會帶來一場雨。”
雨?江無流訝然,他走到這里時,因為看到江無息心生恐懼,而忘了那位憑一卷祈雨圖就讓兩千里西云地降下開年第一場雨的少年。他愣然道,“你是說讓西云地降下這場雨的人就是東伯國太子?”
江無息點了點頭。
江無流聊笑道,“江無息,你可知我為何會在這條小道上出現?”
江無息不答。
江無流笑容更甚,“因為我也在追一名少年,就是那名少年畫了一張祈雨圖才讓西云地降下了這場雨水。”
“那名少年如今何在?”江無息震驚不已,江無流口中的那名少年十有八九就是他要找的東伯國太子,他站起身來盯著江無流目含怒意道,“你為何不抓住他,以你的修為想抓他輕而易舉。”
江無流也站起身,指著河畔小道的拐角說道,“我一路追來,還沒來得及抓他,他就跑入了這處拐角,消失不見了。此地沒有其他的路,他應該是從你身后走過去了,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他。”
“不可能,沒有人可以從我江無息的后背溜走而不被我發現,更何況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少年。”江無息驚疑道,但他很清楚江無流不會在這件事上騙他。
江無流也驚疑不已,既然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少年,確實沒有可能從江無息的后背走過,讓江無息都毫無察覺。
江無流望了一眼周遭的灌木叢,有藏形匿影的可能,莫不是藏起來了?江無流識念發散而出,游走了方圓五六里,都沒有感知到那名少年的蹤跡。他說道,“他已經不再六里范圍之內了。”
“他已經不再十里范圍之內。不過以他的腳程,你我談話的功夫他最多也走不出十五里的范圍。”在江無流識念外放感知時,江無息同樣在感知周遭。
江無息只知東伯國的太子公主不能修行,卻不知他們還有若不能親眼所見,光靠感知根本不可能發現他們的特殊體質。
但江無息總覺得不妥,一個不能修行的少年,在他背后躲進了灌木叢偷偷溜走,他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
“那名少年身上或許有能避過識念感知的法子。”
東伯國太子,不容于五州,必須找出來殺掉不可。
江無息抓起一把雨水,彈射入天空,雨水在上升了二十余丈后轟然炸開,化作了一朵荀粲奪目的雨花。
江無流仰望著天空,那朵荀粲雨花似不周花,江無息這是在發訊號叫人。
一炷香之后,一行二十余位青衫儒生策馬仗劍而來,下馬跪倒在江無息面前,“先生有何吩咐?”
江無息吩咐道,“給我搜方圓五十里,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半月前不周石上出現的那個少年找到……殺了。”
“是。”二十余位青衫儒生領命,開始以江無息為中心搜向周遭一個個灌木叢。
吳云飛趴在距江無流和江無息數十步外的灌木叢里,江無流和江無息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雖然極難理解,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兩個人要殺他。難怪一見到他們就會心生恐懼。
眼見二十余位青衫儒生分散持劍在一個個灌木叢逐一排查,吳云飛更是提心吊膽遍體生寒,暗道今日逃過了被一干鄉民吃掉的劫難,卻最終還是要被這兩個人殺了。
一位青衫儒生這時走到吳云飛所在的灌木叢外,提劍朝灌木叢隨意刺了幾劍。
望著那雙走近的腳和鋒芒畢現的劍,吳云飛決定賭一把,決不能趴在這里等死,便起身鉆出灌木叢,一步沖出,跳入了臟名河中。
如果是雨水充盈時的臟名河,河水喘急,跳入河中或許還能借河水藏行逃生。但大旱了半年早就枯竭的臟名河就是降下了一場雨蓄起一些雨水,河道中的河水也不多。吳云飛跳入河中,河水連他的腳背都沒有沒過。
不過行跡已經暴露,容不得吳云飛多想,他只得倉皇向臟名河對岸跑去。
“先生,找到了。”青衫儒生見吳云飛沖出灌木叢,興奮的喊道,與其他青衫儒生一起跳入河道提劍追了上去。
“是他。”江無流確定了是吳云飛,驚訝道,“他就藏身在我們三十步外,我們的識念竟然都未能察覺,他身上果然有能避過我們感知的法子。”
“想跑……”
江無息冷哼一聲,揚了揚手凝指前推,原本插在泥水中的長劍劍音震蕩,彈射而出,飛向了奔逃在河道中的吳云飛,眨眼功夫就懸在了吳云飛后背。
長劍直刺,劍光一閃,毫不留情,切豆腐一般應聲刺入了吳云飛后背,貫穿了吳云飛左胸口,從前胸飛出,飛回了江無息手中。
吳云飛悶哼一聲,吐了一口血,栽倒在臟名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