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殺不了我。不過，孚極前輩讓我?guī)Ыo您的消息，我告訴您也無妨。受人所托，豈能以此相挾。”

莫木魚笑瞇瞇道，“東海上有一座島叫石河島，不日之前，我路經(jīng)石河島時，意外在一處峭壁上發(fā)現(xiàn)了一處劍洞。劍洞深丈余，寬高都在六尺左右，劍洞深處，有一具干尸，被那柄有孚劍貫穿胸口，釘在石壁上。我拔出有孚劍，取下干尸，發(fā)現(xiàn)干尸遮擋的石壁上有幾行血字，卻因年代已久，斑駁不清，我分辨了好些時間，才大致讀懂意思。”

凡谷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火急火燎的問，“血字都寫了什么，快說。”

“我乃三忘宗的大弟子，孚極。”

“若有緣之人意外發(fā)現(xiàn)我之尸骨，請將我之尸骨帶回有孚山三忘宗，并給我的三位結(jié)義兄弟，衿俞、西子、凡谷，帶回去一句話。”

“告訴他們，消失之東州是個騙局，天下之五州是個騙局，不朽之力量是個騙局，我因此而死無怨無悔。”

莫木魚逐字復(fù)述道，“我是御劍貫穿胸口自殺，請向我的三位結(jié)義兄弟道明我的死因，讓他們切莫再去探究我的死因……”

“孚極……死了？”凡谷胸口一陣刺痛，短暫之后他盯著莫木魚怒道，這還是莫木魚見到他的這半日以來，他第一次動怒，“莫木魚，你以為你拿凡谷的死來誆騙我，借我分心之時，就有可乘之機(jī)？休想。”

莫木魚含笑說道，“孚極前輩的遺言我已經(jīng)帶到，信不信由您。不過，孚極前輩的尸骸還在我的納物陣中，要不我們停手片刻，我拿出來給您看看？”

凡谷沒有停手，他已經(jīng)信了。若孚極不死，靈劍有孚怎么可能在莫木魚手中。再者，靈劍有孚的劍靈已經(jīng)消散了，這已經(jīng)能說明孚極死了。

凡谷訕訕笑道，聲如悲鳴，“孚極不辭艱險，去尋找消失的東州，尋找不朽之力量，卻不曾想，東州與不朽之力量都是個騙局……”

莫木魚不再說話，竹劍春雪已經(jīng)控制那二十六柄試圖刺入劍氣洪鐘的飛劍回撤，瞬息之間，便就飛回了莫木魚周身，并在莫木魚周身飛速環(huán)繞，攪動風(fēng)云，風(fēng)卷殘云，形成一道劍氣龍卷向凡谷所在的劍氣洪鐘席卷過去。

下一息，劍氣洪鐘就被劍氣龍卷包裹在其中。莫木魚也貼著劍氣洪鐘隨著那二十六柄飛劍繞行。

凡谷的修為比之忘生和蘇仲都要弱，竹劍春雪連他們的造化金剛和玄冥罡氣都能破，凡谷的劍氣洪鐘自然也能破。

“孚極自殺？孚極怎么可能自殺……”凡谷喃喃哀道，自以為莫木魚破不開他這招劍氣洪鐘，所以他全然不在意劍氣龍卷將他困在了其中。

卻就在這時，竹劍春雪自莫木魚識海刺出，“昂”的一聲細(xì)密劍音，繞行了一周劍氣洪鐘之后，視三丈余厚的劍氣洪鐘如無物，勢如游龍，激射向凡谷的后背。

悲傷中的凡谷察覺到劍氣洪鐘被破了，有飛劍刺來，如芒在背，雖然意外，卻不懈怠，剎那之間到轉(zhuǎn)身來，手中的竹劍阿五橫劈向竹劍春雪。

“第十柄竹劍？新主人？……我終于找到你了。”

然而，竹劍阿五的劍鋒還未落在竹劍春雪上，凡谷的手便停了，他望著直刺而來的竹劍春雪，一息之中，先是驚訝，再是歡喜，接著便倒轉(zhuǎn)劍鋒，將竹劍阿五插在身側(cè)，任由竹劍春雪刺入了他的胸口，貫穿了他的身體。

如此一幕莫木魚不曾想到，更難理解，他并沒有聽到凡谷方才的喃喃低語，暗道，凡谷這就是在自尋死路，難道孚極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劍氣洪鐘在竹劍阿五插入泥中時消散無蹤，劍氣龍卷也已經(jīng)消散，竹劍春雪飛回莫木魚手中，二十七柄飛劍除了復(fù)來劍還懸在假莫木魚的脖子上，其他都飛回了納物陣。

凡谷雖然被竹劍春雪貫穿了胸口，卻仍未死，他拄著竹劍阿五，艱難的站著，對莫木魚招了招手。

兩人相隔三丈，莫木魚走了過去。

凡谷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走來的莫木魚，沒有悲傷和痛苦，滿臉欣喜之意，他如沐春風(fēng)的笑道，“主人，我找了你數(shù)百年，終于找到你了。”

莫木魚哪里想得到凡谷要找的主人就是他，也想明白了，凡谷甘愿死，是因為誤將他當(dāng)成是主人。

莫木魚看了一眼凡谷胸部的血口，心有不忍，疑惑道，“前輩想必是認(rèn)錯了吧？”

凡谷咳出了一口血后笑道，“我怎么可能認(rèn)錯。你的竹劍春雪是《老人鑄劍圖》中的第十柄竹劍，只有我的新主人能控制，你不是我的新主人誰是？”

莫木魚不解道，“《老人鑄劍圖》竹架上只有九柄竹劍，哪來第十柄？”

“老人正在削的那柄就是第十柄，就是你手中這柄。”凡谷再次咳出了一口血污，“主人，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就長話短說吧，我們因生息之火而來……”

莫木魚打斷了他的話，“生息之火到底是什么？”

凡谷說道，“我的一部分記憶被抹除，所以生息之火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主人，我為你煉制了九顆丹藥，一致八境的丹藥可以用來輔助你修行。那顆九境不朽之境的丹藥……那根本就不是不朽之境的丹藥，那是你被封存的記憶。你去找到那顆丹藥，煉化自后，生息之火是什么自然就會知道。”

莫木魚沉聲問，“我前世的記憶？”

“可以這么說吧。”凡谷含笑說道，“那九顆丹藥在《老人鑄劍圖》中，普天之下，除你我之外，沒人能取出來。竹劍阿五和圖中其余八柄竹劍，也只有你我能駕馭……不過，《老人鑄劍圖》在無相山海市，鎮(zhèn)歌塔八重樓中，主人，你想得到它，切莫操之過急……”

無相山上那兩位神使要殺他，莫木魚不可能為了《老人刻石圖》以身犯險，但他已經(jīng)相信了，他恐怕就是凡谷要找的新主人，不然凡谷也不會甘愿死在他手下。

凡谷氣息越發(fā)微弱，“主人，孚極是我的結(jié)義兄弟，請你將他的遺體送回有孚山，將他的遺言告知我其他兩位結(jié)義兄弟。”

莫木魚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察覺到凡谷就要死了，不免有些傷神。

凡谷注視著莫木魚，氣若游絲的笑道，“主人，不要因為我的死神傷，我是神鼎，是道器，不是人，所以，我不會死，只是我的器靈消散了罷了，若我的器靈不消散，你也成不了我的新主人。早日將我消散的器靈培育出來，你我就能重見。”

莫木魚覺得凡谷的話有道理，靈器的器靈只視培育者為主，現(xiàn)在神袛凡谷的這尊器靈不是莫木魚培育的，自然不可能將他當(dāng)做新主人。只有消散之后，莫木魚重新將它培育出來，它才會徹底視莫木魚為主。

莫木魚說道，“為了你我能早日重見，我會努力將的你器靈培育出來。”

“前路不易，謹(jǐn)慎前行。”

凡谷笑如春風(fēng)，最后化作了一道虛影，春風(fēng)一吹，煙消云散。

竹劍阿五還插在地上，不過它的劍柄上，掛著一方拇指大小的鼎爐，想來這就是凡谷的真身……神鼎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