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鑄劍圖》……不愧是莫有龍，好大的手筆。”假莫木魚訕訕笑道。

十余招已過，凡谷手中的竹劍阿五已經將假莫木魚的錦衣割破了八處，至少有四處割入了他的血肉里，卻沒有一點血水從傷口滲出，他也似乎感受不到劍創帶來的疼痛。

舉劍費力挑開凡谷橫劈來的劍鋒，假莫木魚后退了數步，深知如此下去，唯有死路一條，他心有不甘，一邊退一邊喊道，“莫木魚……”

“潘檉章原來真有其人，太平璽原來真有其物。早就聽聞無相山有一卷天人圖，《老人鑄劍圖》必然就是那卷天人圖了。凡谷的竹劍既然出自《老人鑄劍圖》，而且《老人鑄劍圖》中的竹劍，也只有凡谷能拿取。想必我識海中那柄類似的竹劍，并非是《老人鑄劍圖》中的九柄竹劍之一。”

正想著這些問題的莫木魚聽到假莫木魚在喊他，便隨口回了一句，“何事？”

凡谷的劍又削開了假莫木魚的錦衣，勢如破竹刺入了假莫木魚的肩頭。

若不是假莫木魚退得快，整條持劍的右臂都要被凡谷這一劍削去。

聽到莫木魚淡然的應答聲，假莫木魚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莫木魚，你當真不想與我聯手？你我若立即聯手，今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你再有遲疑，今夜你我必死無疑。”

“不想。”莫木魚笑道，“今夜你必死無疑，我卻未必。你死之前，不如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凡谷的劍步步緊逼，隨時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假莫木魚冷冷笑道，“莫木魚，若我死了，就沒有人會告訴你，為什么六十九年前，你與佐天佑相遇是必死之局。”

“就沒有人會告訴你，為什么你會復來，佐天佑會往生。”

“就沒有人會告訴你，怎樣才能幫佐天佑將死前封存的記憶找回來。”

“就沒有人會告訴你，為什么你的影子會變成一根金黃的麥穗。”

“就沒有人會告訴你，歐陽春雪和祖靈的下落。”

……

不等假莫木魚說完，莫木魚便打斷了他的話，憤然說道，“果然是你抓走了春雪和祖靈。”

假莫木魚劈開凡谷刺來的劍說道，“我沒有抓她們。沒有人抓她們。是歐陽春雪帶走了祖靈。”

不知為何，莫木魚想起大器師留給楊鐵鋼的信上的三句話，“倘若你發現春雪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而我的薄面無用，望看在那八朵金蓮的份上，原諒她一次。”

“一次就好。”

“若她還無悔意，你可以殺了她。”

莫木魚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望著假莫木魚寒聲說道，“是你故意讓潘復來抓走齊相生將我引開？是你在支配潘復來詐尸對我口吐了那柄黃金巨劍，讓我的倒影成了一根金黃的麥穗？那夜，草廬前發生的事情我一無所知，你本來就不想讓我知道，你到底想隱藏什么？”

假莫木魚身上的劍口越來越多，卻仍無血水流出，他冷漠笑道，“你想知道？來，與我聯手啊，只要殺了凡谷，我都告訴你。”

莫木魚微瞇著眼睛，這些事情他很想知道，但他不斷在暗道，這是假莫木魚的陰謀，絕對不能中計。他冷笑道，“你想要用這些事情來引誘我幫你殺凡谷……休想。”

修行之人修為的本源是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氣，沒有了天地元氣，修行之人便空有修為，根本就無法運用。僅憑著肉身的強硬與思維的敏銳破解著凡谷密不透風、層出不窮的劍招，假莫木魚已經氣喘吁吁，就將筋疲力盡了。

卻在這時，他發現凡谷的劍招露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破綻，欣喜之下，他猛然發力劈開凡谷刺來的劍鋒，順勢一劍長刺，角度刁鉆，不偏不倚直刺凡谷下腹。

想要避開他這一劍只有后退才行，他沒有幻想過這樣一劍能刺傷凡谷，只想凡谷能因此后退，留給他一息甚至半息喘息的機會。

然而，凡谷并沒有退，任憑假莫木魚持劍刺向他的下腹。

見狀，假莫木魚暗叫不好，他中計了，這才意識到凡谷劍招中的破綻是凡谷故意留給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他使出這一劍直刺。

“你中計了。”凡谷笑道，聲音柔和，笑如春風，他的劍招卻極為可怕。

在假莫木魚持劍刺向他下腹的同時，原本在他右手中的竹劍阿五不知不覺出現在了他的左手上，“相對于右手持劍，我左手持劍時，使出的劍招更要純熟幾分，只是這天下，沒幾個人知道罷了。”

竹劍阿五順勢斬下，如此境況之下，假莫木魚那一劍直刺或許還能刺中凡谷的下腹，但他整條右臂必然會被凡谷一劍切斷，他這一劍無再續之力，最多只能入凡谷下腹兩寸。縱使凡谷因此受傷，也只會是小傷。而廢了整條右臂的他，幾乎是等同于廢了七成的戰力，只會死得更快。

瞬息之間，假莫木魚做出了決定，先保手臂，放棄這一劍，便倉促收劍后退。

但這早就在凡谷的預料之中，假莫木魚退時，凡谷一步踏來，還是那順劈一劍，直劈假莫木魚的右臂。

假莫木魚終究是慢了，為了保住右臂，為了保住這七成的戰力，霎時，他左手一拳砸出，轟向竹劍。

不等他的拳頭砸偏竹劍阿五的劍鋒，竹劍阿五輕盈下沉，落在了他的左肘上，將他的左手齊肘斬斷。

沒有想象中的血光乍現，假莫木魚的半只左臂落在地上，竟然也沒有涌出一滴血水。或許，他的身體中本來就沒有一滴血水。

不過，當下也沒有人在意他流不流血。

雖然斷了左臂，但只少了成層戰力，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假莫木魚倉皇后退，凡谷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劍起劍落，起起伏伏，劍意如虹，假莫木魚叫苦不已。

或許再過十招，竹劍阿五恐怕就能切斷他的脖子，假莫木魚苦笑道，“莫木魚，我就要死了，你還不來與我聯手？……好，只要你與我聯手，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你不是一直在找佐天佑留給你的那半封信嗎？我……就是……那半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