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神仙？”仰視著飛上石崖的莫木魚，葉忽忽震驚不已。

此時此刻，莫木魚同樣在震驚，飛上石崖之后他才知道，竹劍春雪不顧讓他頭痛欲裂，也要在他識海中調轉劍鋒，給他指引方向，并不是因為石崖上的那株陽元草。

石崖上，與那株陽元草相同的高度，有一個丈余深、寬高都在六尺左右的劍洞，氣勢森然，卻有一具干尸被一柄利劍貫穿胸口，釘在劍洞深處。

因為角度的關系，站在石崖下，看不見這個劍洞，自然也看不到那具干尸。

莫木魚站在劍洞口，隔著丈余的距離，打量著那具干尸，同時心神對識海中的竹劍說道，“你指引我來這座石崖上，可是因為它？”

竹劍無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在默認。

干尸形如枯槁，干到如此程度，應該是死了好些年了。也不知他生前是誰，又為何被釘在這處石崖上？

“既然竹劍老遠就聞到你的氣息，指引我前來這處崖上，想必竹劍與你關系匪淺。”

陽光照不入劍洞，又加上有一具詭異可怖的干尸釘在石壁上，狹窄的劍洞也就顯得愈加壓抑窒息、毛骨悚然。

莫木魚當然不會在意這些，貼著劍鋒削過的石壁走入劍洞中，立在干尸面前。

“你生前必然是一位叱咤風云的強者，竹劍指引我前來，應該是想讓我將你好生安葬，塵歸塵，土歸土，莫要再被釘在這處劍洞中。”

莫木魚伸手去拔貫穿干尸胸口的劍，剛握住劍柄，他就感知到這柄劍不簡單。這是一柄靈胚之劍，或許曾經還是一柄靈劍，卻因主人身死道消，劍靈也隨之神消意散。

“劍倒是一柄好劍，只是想要將之重新培育出劍靈，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莫木魚一手將劍拔出，一手接住了向下傾倒的干尸，同時干尸被釘的石壁上有幾行血寫的小字出現在莫木魚視線中，不過，早已經斑駁不清。

將干尸好生平放在地上，將劍擺放在尸體身側，莫木魚重新去辨認石壁上的血字。因為年代久遠，血跡干枯，字跡消散，莫木魚辨認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將血字大致辨認清楚。

血字大致分作幾段寫道，“我乃三忘宗的大弟子，孚極。”

“若有緣之人意外發現我之尸骨，請將我之尸骨帶回有孚山三忘宗，并給我的三位結義兄弟，衿俞、西子、凡谷，帶回去一句話。”

“告訴他們，消失之東州是個騙局，天下之五州是個騙局，不朽之力量是個騙局，我因此而死無怨無悔。”

“我是御劍貫穿胸口自殺，請向我的三位結義兄弟道明我的死因，讓他們切莫再去探究我的死因。”

“作為報答，有緣之人，你將我的尸體和劍送回有孚山后，三忘宗內的道器任你挑選，典籍秘藏任你挑選。若你不想要這些，三忘宗也可以讓你富可敵國。”

“拜謝。”

“孚極，衿俞，西子，凡谷。”辨認完血字所寫的內容，莫木魚默念著這幾個名字。

這四個名字莫木魚在坐鎮北莽地的那兩年余聽不少人說起過，也在不少史書總看到過。

“西樓四子？”莫木魚蹲在干尸身側，細看著這具詭異可怖的干尸，頗為欽佩的說道，“你是西樓四子之一，孚極。”

西樓四子乃是前朝西樓的風云人物，天山結義，俠肝義膽，義薄云天，修為堪比圣人。四人更是立誓，要為人道大義，鎮守天山險脈一百年，一百年期限不到，四人就不下天山險脈。

四人重諾，果真在天山險脈上鎮守了一百年。

為此，四人才盛名斐然，享譽中州。

確認了干尸的身份，莫木魚又看了一眼石壁上的血字，那句“消失之東州是個騙局，天下之五州是個騙局，不朽之力量是個騙局。”莫木魚雖然好奇，卻并不理解，也就不再去多想。

“孚極前輩，你是自殺？”

“你先提劍刺出了這處劍洞，然后再御劍貫穿自身胸腹，將自身釘在這處劍洞中？”

“你為何要自殺？”

“石河島在東海上，距中州并不算遠，以書中記載的你的修為，不出兩個時辰你就能御劍飛回去，你又為何要選擇在這里自殺？”

莫木魚從血字上收回目光，瞧著孚極的尸體如此問，孚極當然不可能回答他。

“也罷，你是前輩高人，書中記載的你一生光明磊落，俠義熱血，乃是人道楷模。再者，竹劍指引我找到你的尸體，我就幫你將你的尸體帶回有孚山。若能遇到你那三位結義兄弟，你的話我也會如實轉告他們。”

莫木魚將孚極的尸體收入納物陣。將孚極的尸體送回有孚山，三忘宗的道器可以任他挑選，這對莫木魚而言是一種誘惑，他只希望，三忘宗作為十大隱世道門之一，有足夠多的不惑境及以上境界的道器，讓他湊夠二十七件。

“竹劍春雪，你將我引上這處石崖，是因為孚極前輩的尸體，也不知你與孚極前輩是什么關系？”

莫木魚的心神對識海中的竹劍說道，同時將孚極的那柄劍拾起，準備將之收入納物陣。

可莫木魚剛握住那柄劍的劍柄，竹劍的劍鋒又開始緩緩轉動。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手提著劍，一手捂著痛不欲生的頭，莫木魚的心神對竹劍怒道。

竹劍的劍鋒稍稍偏轉，指向了莫木魚手中的那柄劍。

頭疼消失，莫木魚心神疑惑道，“你要這柄劍？我給你留著就是。大不了只將孚極前輩的尸體送還給三忘宗，我又不是不懂變通的人。我現在有《老人封魔圖》，能時刻補充精神氣魄，想要將這柄靈胚之劍重新培育出劍靈，應該不是難事，我努力將之培育成靈劍，供你驅使好了。”

見莫木魚說了一大通，也沒有懂它的意圖，竹劍似乎也是怒了，劍身在莫木魚的識海中吐出一道讓莫木魚苦不堪言的氣流，仿佛在暗罵怎么就跟了一個你這般愚蠢的主人。然后，竹劍劍鋒揚起，一劍斬下。

“啊……”莫木魚丟掉手中的靈胚之劍，抱頭痛呼。

一劍之下，竹劍從莫木魚的額心直刺而出，懸在了莫木魚面前。

莫木魚的頭痛頓時消失，望著懸在面前的竹劍，尷尬的笑道，“你從我的識海飛出，可是要棄我而去，另覓新歡了？”

竹劍無言，但朝莫木魚的面門吐出一口氣流，吹得莫木魚睜不開眼，估計竹劍若是能吐口水，應該會在莫木魚臉上吐上好幾口嫌棄的口水。

隨之，竹劍劍鋒朝下，飛身刺向了那柄靈胚之劍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