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閣就在蘇水城,那些天樞閣的學子也時常會來紫羅軒買衣袍,手頭緊時就拿一些修行物資來抵債。這種方式紫羅軒是鼓勵的。
低修行物資的價格一兩成,這樣以來,紫羅軒不但在衣袍上賺了一筆,再將抵債得來的修行物資轉手時,還能賺一筆,何樂而不為。
還有這種操作,如此甚好啊。莫木魚從納物陣中取出一個錦盒,里面有一顆復傷丹。他將錦盒遞給掌柜,“就用這顆丹藥來支付吧。”
“好的,客官,您稍等。”掌柜將錦盒拿入里間,片刻之后走了出來說道,“客官,您這顆丹藥是后作境的丹藥復傷丹,價值六千兩黃金,您在店內消費了兩兩黃金,紫羅軒應該還要補給您四千兩黃金,這是四千兩金票,您拿好。”
莫木魚將金票接過來收好,其實他不知道,復傷丹的價值在七千兩黃金左右,紫羅軒報價六千兩黃金已經比實際的價值低了一成多了。因為不知道,所以莫木魚也不在意。
見莫木魚付了款,歐陽春雪開心的將那四十來件衣物收入耳環上的納物陣中。
能讓一堆衣服突然消失不見的手段,掌柜倒是大為好奇,卻也不多問。
“啊……”
正在歐陽春雪慶幸即懲罰了鋼哥,又多了四十來件紫羅軒的衣服,心頭美滋滋時,她看見一個不過膝高的小女孩走入店中,一眼之下,她竟然被那個小孩的模樣嚇得驚呼出了聲。
“怎么呢?”莫木魚問。
“她……她……”歐陽春雪指著小女孩,說不出話來。
莫木魚隨著歐陽春雪的手望去,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約摸三歲左右,衣衫襤褸,形如枯槁,枯黃的頭發凌亂骯臟,臉色烏青發黑,一絲血色都沒有,以至讓她那張小臉看上去極為丑陋駭人。
莫木魚看向小女孩時,小女孩也看向了莫木魚。她那雙眼睛明亮,那或許是她烏青發黑的身體上唯一能看到光明的地方。只是那雙眼睛里沒有三歲孩童該有的稚氣,而是有無盡的滄桑,看得莫木魚極為心痛。
歐陽春雪的呼聲也驚動了掌柜和店小二,一個就近的店小二拿起一干掃帚就朝小女孩扔了過去,將小女孩砸到在地,莫木魚都沒來得及出手阻止。
店小二走向小女孩,罵罵咧咧的說道,“晦氣,小災星,快滾出去,你要是再敢進店里來,我就打死你。”
小女孩爬起身,那一掃帚砸在她的左肩上很痛,她沒有顧及身上的痛,也沒有在意店小二讓她滾出去的話,她就站在那里,烏青發黑的小臉顯得極為鎮靜。
“各位大爺,你們行行好,就施舍一點吧,我的奶奶快死了,她想喝一口熱粥。”小女孩的聲音稚氣未褪,但她的語氣極為干練。
“小災星,你是聾了嗎,我讓你滾出去。”店小二撿起地上的掃帚,想再次砸向小女孩。
“住手。”
莫木魚屈指一彈,彈出一道氣息打掉店小二手中的掃帚。他走到小女孩身邊蹲下。小女孩讓他想起冗兒,那個尚未滿月便被親外公舉劍殺死的幼兒。
沒有在意小女孩身上的骯臟,更沒有在意小女孩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莫木魚將小女孩抱入懷中。
見狀,掌柜驚恐的望著莫木魚,焦急的說道,“客官,快把她放下,她是災星,可抱不得啊。”
莫木魚沒有將小女孩放下,她雖然生得丑陋了一些,卻究竟是一個孩童,他不解掌柜和店小二為何會如此憎惡她,還要用掃帚砸她。莫木魚怒氣翻騰的問,“你們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小孩?”
掌柜自然能感知道莫木魚的怒意,對于這樣一位大金主,能不得罪便自然就不要得罪。他惶恐的說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啊,她真的碰不得,你快把她放下來,讓她出去。”
莫木魚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客官,您不是蘇水人吧,您可能不知道,您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世,也就能理解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掌柜嘆息一聲,“江南繁華,幾乎是人人識字知禮,良善之人多不勝數,就是遇到乞丐入店乞討,該施舍的我們也絕不會吝嗇,江南的乞丐哪個不是肥得流油。可良善之人為何不收養這個小女孩,我們見她入店要惡言驅趕,都是因為她的身世,因為她是災星啊。”
小女孩也不說什么,任由莫木魚抱著她,任由掌柜在那說她的身世。
“兩年前,蘇水府的前任知府譚知府,在蘇水城外看中了一塊地,便買了下來,準備建一座私宅,挖地基時挖出了一個骨灰壇子,便請來法師高人做法超度,好將那個骨灰壇子遷葬,結果法師高人做法到一半時,聽到骨灰壇子里有嬰兒的哭泣聲傳出來。客官,你說有多嚇人。不過還是有膽子大的將骨灰壇子打開,結果發現是她在骨灰壇子里哭。”
“眾人覺得奇怪,骨灰壇子里怎么會有一個女嬰?這時,譚知府的老母親說,朝廷的律法嚴苛,父母若敢棄嬰,會被殺頭,這個小女孩生得丑陋,被生生父母嫌棄,又不能丟棄,只好裝在骨灰壇子里當死人給埋了。”
掌柜繼續說道,“這種說法雖然被大家接受,但譚知府還是覺得不妥,便花重金請了天樞閣一位院士為她批命,那位院士好像姓茅。茅院士說她是災星降世,惡鬼投胎,堪比幾十年前那位能掠盡五州之上萬物生機氣運的邪魔惡煞,能將接觸她的人的生機氣運全部吸干,并勸說譚知府將悄悄處理掉。”
“譚知府也準備這么做了,可他的老母親覺得她可憐,既然能被譚家挖出來也是一種緣分,心頭一軟,根本就沒在意災星降世,惡鬼投胎這句批語,和其他家人的阻止,就將她收養了。”
掌柜接著說道,“可不見,在將她收養了三個月后,譚知府因為貪墨罪和結黨營私罪入獄,家人也慘遭牽連,家業皆被充公,男丁皆被斬頭,女丁皆被流放坤瓊之地。而朝廷嚴苛的律法有規定,上不責八十以上的老人,下不責三歲以下的幼童,所以,譚知府滿門也只有譚知府的老母親和她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