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夫子有些不解，“少將軍，這究竟是什么魚肉，竟然似丹藥一般，未曾修行的人不能自主消化，就是北蚩國不歸海中的魚妖肉普通人都吃得。”

莫木魚不斷往丘圣哲體內輸入元氣，丘圣哲腹中沉積的魚肉開始消化，腹痛緩解，面色逐漸恢復。

“不清楚。”莫木魚說道，老嫗打著手語告訴了他這種魚的名字，但他看不懂老嫗的那個手語。

空夫子接著問，“少將軍，您在斬殺這條魚時，可曾發現這條魚有什么奇特之處？”

“不清楚。”莫木魚說道，他昏死不省人事，被這條魚吞入腹中，老嫗將魚釣起，將他從魚腹中救了出來，等他醒來時，魚已經成魚干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這條魚的奇特之處。

空夫子不再追問，少將軍說不清楚，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不清楚，或許只是少將軍不想說罷了。再者，少將軍御劍入東海，耗費一日所捕的魚豈會是凡物。能有幸食之，必然會大有益處。

半柱香之后，丘圣哲腹中的積食完全消化，腹痛解除，站起身來。

莫木魚笑看著他問，“感覺怎么樣？”

丘圣哲吞了一口唾沫說道，“師父，我感覺好熱。”

說話間，丘圣哲就變得面紅耳赤，全身漲的通紅，雙目都充滿了血色。

莫木魚感覺不對勁，再次按住丘圣哲的脈搏，赫然發現丘圣哲的脈搏極快，起碼快過平時的三倍，他全身的氣血也以比平時快了三倍的速度在脈絡中循環周身。全身氣血脈絡如此高負荷的運轉，未曾修行的丘圣哲豈能好受。

莫木魚嘗試著將真元輸入丘圣哲體內，幫他平緩脈搏和氣血循環周身的速度，可莫木魚在輸入了不少真元之后，也沒起到任何效果。

“師父，我要喝水。”丘圣哲的喉嚨已經沙啞，氣血高速循環，身體中的水分流失得極快。

莫木魚取下水袋遞給了他，他一口飲盡之后，還是口干舌燥，沙啞的說道，“還要，還要。”

空夫子取下水袋遞給了他，他一口飲盡之后，舔著干裂的嘴唇說道，“還要，還要。”

谷無善取下水袋遞給了他，他一口飲盡之后，口渴的癥狀還是沒有一絲緩解，喉中似有一把火在燒，他吐著熱氣說道，“還要，還要。”

以離雨荇為首的江南六子各自取下所帶的水袋丟給了他，他抱著六個水袋狂飲，不時發出一聲舒爽的輕吟。

離雨荇鄙夷了丘圣哲一眼之后，笑看著莫木魚說道，“色胚，他吃了你的魚干變成了一個大水桶，要不，你把他從崖上丟到東海去，讓他喝個夠，看他能不能把東海的水喝干。”

“妹妹，別鬧。”莫木魚摸了摸離雨荇的頭，盯著瘋狂飲水的丘圣哲，不知如何是好。

依照常理，如果是未曾修行之人，脈搏和氣血循環突然高于原來三倍的速度高負荷運轉，沒有幾個能受的了，估計短暫之間就會脈絡爆裂，猝死身亡。

丘圣哲不曾修行，脈搏和氣血循環突然高于原來三倍的速度高負荷運轉道現在，至少有了數盞茶的功夫，可他除了全身漲紅發熱口渴之外，并沒有別的感受。

為了預防萬一，莫木魚的識念一直在監視著丘圣哲體內的每一條脈絡，只要一旦出現爆裂的跡象，他就會嘗試修補。而丘圣哲周身那數不盡的脈絡沒有一絲爆裂的跡象。

難道丘圣哲的肉身曾經強化過？不太可能，因為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引天地元氣入體，才能利用天地元氣潤養血肉骨骼，強化臟腑脈絡。

脈絡雖然一時半會不會爆裂，但氣血如此高速循環，長久之下，必定會對臟腑器官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傷，必須要先將氣血循環的速度控制下來。

莫木魚嘗試去封住丘圣哲身上數大封堵氣血的穴位，而他封了幾次，也沒有效果，仿佛在丘圣哲身上那些穴位根本就不存在。

正在莫木魚一籌莫展時，空夫子皺著眉頭說道，“少將軍，您看他的狀況像不像是伐骨洗髓的征兆？”

經空夫子這么一說，谷無善目光有神，點頭說道，“丘公子此刻的狀況確實像將要伐骨洗髓的征兆。”

“他身無稟賦，不能修行，怎么可能伐骨洗髓？只有修行之人，一境大成之后，靈目竅開辟，踏入二境，能識念內在之后，才能引天地元氣入體，沿著經絡，游走周身，潤養血肉、骨骼，強化臟腑脈絡，以致伐骨洗髓，強化肉身。”離雨荇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們看他，連修行稟賦都沒有，何談引天地元氣入體，何談開辟靈目竅，何談識念內在？伐骨洗髓，空夫子，虧你想得出來。”

離雨荇接著說道，“色胚，難不成是你的臭魚干奪天地之造化，能化腐朽為神奇，他吃下之后，讓他直接跳過身無稟賦等諸多條件，直接伐骨洗髓不成？”

莫木魚沒有伐骨洗髓過，他生來就是三境巔峰，對于修行之人而言，自娘胎出來就是三境修身而立道，這無疑是天方夜譚。

但莫木魚的父母告訴過他，他生來確實是三境巔峰。他有關修行的記憶也是從三境巔峰這個起點開始的。至于伐骨洗髓他在娘胎中就已經完成了，所以沒有任何印象。

莫木魚雖然沒有伐骨洗髓過，但作為一個六境巔峰的修行之人，修行理論他自然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性格使然，離雨荇的語氣雖然不好，但她的話確實有道理。

修行之人伐骨洗髓的征兆，就是如丘圣哲此刻的模樣，氣血沿著脈絡，高速循環周身。但修行之人的脈絡經天地元氣改造過，能應付氣血的高速循環。

再者，修行之人的稟賦不同，脈絡受天地元氣改造的程度不同，伐骨洗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也不一樣。

稟賦奇差，脈絡受天地元氣改造的程度奇低的修行之人，伐骨洗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也在平時的五倍之上。

那些稟賦絕佳，脈絡受天地元氣改造的程度完美的修行之人，洗骨伐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能達到平時的數十倍。

佐天佑就曾牛皮哄哄的對莫木魚說過，他伐骨洗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是平時的六十四倍。后來談往生告訴莫木魚，佐天佑在吹牛，佐天佑伐骨洗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是平時的四十八倍。

而即便只有四十八倍，佐天佑也是難得一見的稟賦絕佳之人了。

伐骨洗髓前氣血循環的速度會影響修行之人伐骨洗髓的程度、肉身強化的程度。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還決定了未來修行的成就。

因為伐骨洗髓的程度、肉身強化的程度，是決定修行之人壽元的其中一個因素。修行往往就輸在了壽元過于短暫上。

而像丘圣哲這般，氣血循環的速度只有平時的三倍，即使是伐骨洗髓的征兆，伐骨洗髓的程度也會極差。

這時，丘圣哲已經喝完了六個水袋中的水，依然口渴難耐，他丟掉手中的水袋，火急火燎的說道，“師父，我還要喝水，我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

空夫子指向涼亭一側，說道，“十丈外有一處山泉池，你去那里喝。”

丘圣哲迅速走出涼亭，可他沒走出幾步，便轉過身來，捧著手驚恐的說道，“師父，我這是怎么呢？”

丘圣哲的手正在發光，接著他手上發出的光蔓延，頃刻之間，他全身都在發光，就如夜明玉石白日吸收了日光，夜間發出的淡淡熒光，不耀眼，不明亮，卻極為溫潤。

看著丘圣哲身上那層薄如輕紗似的熒光，空夫子驚訝萬分的說道，“伐骨洗髓。”

谷無善也是驚訝萬分的說道，“真的是伐骨洗髓。”

離雨荇掩藏不住眸中的驚奇，“居然真是伐骨洗髓。”

江南六子其余五位女學子同樣連連驚呼，“伐骨洗髓，竟然真是伐骨洗髓。”

莫木魚自然知道丘圣哲正處于伐骨洗髓的過程中，天地元氣在改造血肉骨骼，去其糟粕，固其精華，所以身體才會發光。

伐骨洗髓程度越是完美的修行之人，伐骨洗髓時身上發出的光也就越大。聽聞佐天佑伐骨洗髓時，他身上散發的光明照亮了整座北莽王府，極為駭人。

像丘圣哲這般，身上發出的光薄如輕紗，微微可見，伐骨洗髓的程度應該屬于較差的，但足以讓莫木魚震撼了。

伐骨洗髓需要能引天地元氣入體，丘圣哲身無稟賦，連凝識都不能，何談引天地元氣入體，那他為何就能伐骨洗髓？難道真是吃了魚干的原因？

一時也想不清楚，莫木魚便說道，“無須驚慌，這是在伐骨洗髓，于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有了莫木魚這句話，丘圣哲安心不少。此刻，他已經感覺不到口渴，不過全身氣血高速循環周身，倒是讓他呼吸粗重，整個身體像是在火中燃燒，燥熱難安。

又是半柱香之后，就在丘圣哲覺得內火將要攻心，就要化作灰燼時，他身上的熒光熄滅了。他的手上、臉上，身上的每一處都沾著一層烏黑的油脂物，散發出極其難聞的惡臭。

在場的幾位女性捏住鼻子，不由自主的躲遠了距離，離雨荇鄙夷的說道，“哼，你身上比死老鼠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