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芙蓉冷眼凝視著明月玨,“你不要得意,我的弟弟已經外出尋找高人,他已經對你有了猜疑,他必然能瓦解你的圖謀。再者,你不要忘了,你中了噬心絕脈毒,你活不過三日了。”
“娘子,為夫深信你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為夫毒發身亡。”
明月玨大笑,她那張臉確實精致,“至于咋們那位好弟弟潘求生,不過就是一個草包而已,他能找到什么高人?他回不來了,我不會讓他再回來。”
“你想殺了他?可笑,你居然妄想能殺了他。”潘芙蓉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也是一張精致的臉,“沒有人能威脅到潘家繼承者的安全,只要你對我弟弟出手,隱藏的太平令就會出現,莫說是你,就是當朝的帝后也不會是太平令的對手。”
太平令?七十年前,莫木魚倒是聽潘復來念起過太平令,那是一首詞。
管堂無事啟丹經。香煙裊,慧燈明。聲和流玉音清。云收絕霧斂,眄平一色瑤池凈。洞天玄照瑞光凝。分明見,豁然惺。回眸返入道圓成。便忘形羽化,虛皇付我天符令。
至于這首詞的意思是什么,莫木魚便不得而知。
“太平令?你們潘家豢養的死士的代稱?”明月玨不以為然,她認為潘芙蓉夸大其詞,若當朝帝后都不敵太平令,潘家豈還容得下她明月玨在此翻手為云覆手雨,“娘子放心,在殺掉咋們那個草包弟弟之前,我必然會先將所謂的隱藏在暗處的太平令解決掉。”
“我拭目以待。”此刻,潘芙蓉心中的凄婉和悲痛已然冷靜下來,她并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那你就睜著眼睛看清楚,看我如何毀掉你潘家,從中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明月玨嘲諷了潘芙蓉一眼,隨后,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捏開潘芙蓉的嘴丟了進去。“娘子,這是忘神丹,你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你以前吃過不少呢。”
忘神丹,一種能讓人精神萎靡致幻的丹藥。明月玨與潘芙蓉成婚一年多,潘芙蓉每夜與別的男子圓房,都沒能發現明月玨是女子,沒有發現與之圓房的男子不是明月玨,忘神丹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藥力迅速在潘芙蓉體內化開,短暫之間,潘芙蓉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橫眉怒目的神態頃刻變得溫婉如水。明月玨女子的模樣出現在她眼里也不再是女子,而是就是她的丈夫。她從地上爬起,對明月玨盈盈行禮,“夫君,今日這么早就回來了?”
“嗯。”明月玨應了一聲,說道,“娘子,為夫中毒了。”
聞言,溫婉的潘芙蓉大驚失色,忙問,“夫君中的是何毒?要不要緊?我這就去找郎中。”
“噬心絕脈毒。”明月玨拉住了要去找郎中的潘芙蓉,問道,“娘子可有解藥?”
“妾身正好有這種毒的解藥,這就去為夫君拿。”說罷,潘芙蓉走入內間去拿解藥。
望著潘芙蓉的背影,明月玨恥笑,這就是忘神丹的作用,只要明月玨愿意,她就能從潘芙蓉口中問出任何潘芙蓉知道的事。
片刻之后,潘芙蓉從內間出來,手中端著一個錦盒,“相公,妾身這里有兩顆噬心絕脈毒的解藥,你快服下一顆。”
“夫人只有這兩顆解藥嗎?“明月玨問。
潘芙蓉點了點頭,“只有這兩顆。”
明月玨問,“夫人可知道解藥的配方?”
潘芙蓉搖頭,“不知。”
明月玨沒有服下解藥,既然潘芙蓉不知道解藥的配方,且目前只有兩顆解藥,服下一顆便少了一顆,還是等三日后毒將發作時再吃吧。
“夫人,這兩顆噬心絕脈毒的解藥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明月玨問。
潘芙蓉答道,“妾身走在花園中,這個錦盒就掉到我面前了。”
明月玨問,“還有呢?”
潘芙蓉答道,“還有一顆水清丹,一顆噬心絕脈毒丸,噢,還有一封信。”
明月玨問,“信中都說了什么?”
潘芙蓉答道,“信中說夫君是女子,還讓妾身將水清丹和毒丸放在茶水中,讓夫君喝下,即時夫君是男是女一眼便就知道。”
“原來不是她發現的,發現我是女子之身的另有其人。”明月玨暗暗想道,接著說道,“娘子相信了那封信中所說的話?”
潘芙蓉仿佛有一陣頭痛,她捂住頭想了片刻,笑臉如花的說道,“夫君怎么可能是女子,如果夫君是女子,那妾身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娘子不信自然最好,府中總有些心胸歹毒之輩,見不得你我恩愛有加、琴瑟和鳴,總想著來中傷你我,挑撥你我之間的感情。”
明月玨捋了捋潘芙蓉的秀發,捏了捏她的臉,笑得極為柔和明媚,“娘子,你先睡,為夫今夜尚有要事要去處理,你也知道,泰山大人如今病重不醒,弟弟求生年幼貪玩,其他的幾個姐夫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我去處理。”
“夫君辛苦了,妾身為你留燈。”此時的潘芙蓉就似一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娘子,你可了解太平令?”走出幾步之后,明月玨回過頭來問。她雖然不在乎,但還是想起要問一句。
“幼時倒是聽爹爹說過,說只要弟弟有危險,太平令就會出現。爹爹還說,就是當朝最厲害的帝后娘娘,也拿太平令沒辦法。”潘芙蓉不知為何地上會有一只摔碎的茶杯,她將茶杯碎片拾起,同時說道,“怎么呢?夫君。”
“沒什么,你早些歇息吧。”
明月玨走出門去,如今這潘府之中已經有一個躲在暗處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動作必須要快一些,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且只有那個躲在暗處的人身上有噬心絕脈毒的解藥和配方,她必須將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揪出來。
明月玨走出門后,從懷中掏出一顆定容丹吞下,她女子的神態和模樣立即變成了一副男子的神態和模樣,常人難以分辨。
莫木魚看著這一幕,神識已經在明月玨身上掃視了一遍。明月玨有不俗的境界,四境不惑,尚未到知行,如此境界,已經算得上是一個高手。
如此高手,喬裝成男子,入贅潘家,到底有何圖謀,莫木魚著實好奇。于是,他不聲不響的跟了上去。
修行境界高就是有如此好處,明月玨一路行來,或許是知道潘府之中已經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小心再小心,卻根本就發現不了一直尾隨的莫木魚。
明月玨走到一處別院前,別院門框上的匾額上赫然刻著祠堂二字,這正是莫木魚要找的地方。
就在明月玨欲推門走入祠堂時,一位剛在祠堂中換香燭的仆人正好拉開門從祠堂中走出來,手中還有一把剩余的香燭。
仆人看著明月玨有些驚訝,“七姑爺,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岳父大人如今臥病在床,不省人事,我心擔憂,如今的潘府也是多事之秋,我心難安難眠,所以過來給先祖們上柱香,祈求先祖庇佑。”說罷,明月玨伸手去拿仆人手中的香燭,“你先下去,不用管我。”
仆人恭敬的將香燭遞給明月玨,道了一聲,“七姑爺真是孝順。”便退了下去。
明月玨走入祠堂,掩好了祠堂的門。莫木魚找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將一扇窗推開一條縫隙,通過這條縫隙,能觀察到祠堂中的一切和明月玨的一舉一動。
祠堂的供案之上擺滿了靈位,有數百個,潘復來的靈位就在其中。供案的左下側有一樽楠木棺材,棺材沒有棺蓋,可以清楚的看見楠木棺材中躺著一個人,或者該說是放著一具尸體。
那是一具男尸,莫木魚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潘復來的尸體,盡管在七十年前,在莫木魚與潘復來作別時,潘復來還是二十出頭的翩翩少年,俊俏瀟灑,放蕩不羈。而如今木棺中的尸體,已經老得不成模樣,沒有半分往日少年的影子,但莫木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是潘復來啊。
“潘復來故去時,不過七十歲,以他當時的修為境界,七十載的年紀絕不可能老成如此模樣,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既然潘復來已經故去,為何潘家之人不將之安葬,而是將他的尸體擺放在祠堂,甚至連棺木都沒有合上?”
莫木魚心中頓時冒出這兩個疑惑,他看向明月玨,只見明月玨將手中的那把香燭丟在供案上,拿起一支點燃,香燭散發的微弱紅光照著她那張即便是男人模樣也英氣逼人的臉。
明月玨把玩著手中的香燭,并沒有將之插在供案上的香爐中去祭奠供案上的那些靈位,而是坐在了楠木棺材上,望著棺材中的潘復來,神情變幻不定。
“你的尸體不腐,該是有人喂你吃了養尸丹,究竟是何人喂你吃的養尸丹?”
明月玨問木棺中的老人,盡管棺中的老人已死去多年,根本就沒辦法回答她,“你的兒子原本已經將你的尸體下葬,卻在三年后,又將你的尸體挖出來,這又是為何?難道真如你兒子說的那樣,因為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并未死去,尚有一口氣在,所以才將你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