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溫愛佳蓋著被子睡在床上,鄭曉劍則睡在被子上。
就這樣,無聲息的過了一夜。
……
早上,鄭曉劍打開手機,看著里面有幾十通的未接來電,他悄悄的合上手機翻蓋。
其實他在來的路上,考慮到不讓父母擔心,于是他用手機給媽媽的手機發了一條短信,大致內容就是告訴母親,自己要南下,讓母親不要擔心!
可是這種情況下,相信沒有那個父母不會擔心,何況自己的孩子一下跑到這么遠的地方。
來的一路上父母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只接了幾個,昨晚父母又給自己打了那么多電話,估計他們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溫愛佳從衛生間洗漱出來,注意到他在看手機,便走過去詢問:“怎么了?”
他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準備把手機揣進兜里:“沒事……”話還未說完,手機鈴聲又再次響起!
“你的電話?!”她指著他手上的手機。
“哦。”他翻開手機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怎么不接?”她看他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他看了看她,轉身走到窗臺,按下接聽鍵。
“臭小子!你終于接電話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跟你媽都給嚇死了?!去哪兒鬼混了?!快給我滾回來……”電話那頭父親不停地在罵,旁邊的母親邊哭邊罵。
等父母罵得差不多了,父親情緒稍微淡定點了之后,他才開口說話。
“爸,媽,我想留在這里……”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讓他說出這句話。
“什么?!你說什么?!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們是不是……”果不其然,父親特別生氣。
“你干嘛呀?!”溫愛佳走過去小聲說道。
“我告訴你,臭小子!馬上給我滾回來!不然……不然你信不信我立刻飛過去把你揪回來!”這下,父親是徹底被他激怒了!
“兒子……你快回來吧……你真是要把媽媽給急死啊……那么遠……你去那里做什么啊……”母親也是聲淚俱下。
“你快說呀……你看你爸媽都這樣了。”溫愛佳繼續小聲說道。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這樣,掛了!”他毅然掛斷電話。
“你怎么能這樣跟你爸媽說話呢?!我就知道你是偷偷跑出來的,你看你媽媽哭得多傷心。”溫愛佳的語氣很輕,但帶著責備。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是不這樣,我還能出來嗎?!我沒想那么多。”
“你呀……我要是聽見我媽媽能為我擔心得哭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開心。”她說完嘆口氣。
“好啦,我媽我倒是不擔心,只要我撒撒嬌,肯定能搞定,關鍵是我爸,以他那脾氣,說不定真的會追過來!”他坐到床邊,望著窗外。
“那你就趕緊回去啊?!免得他們一直擔心。”她說。
“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相信我,現在你趕快回家才是最好的!”她把臉湊過去望著他。
他其實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這里,也不可能不回去,別說要上學,就是不上學父母也不可能把他送到這么遠的地方來,但他舍不得她,他見不得她一個人在異鄉,和他相同的年紀,卻要在這里打工,每天穿梭在那種人員密集的車間,聽著嘈雜的機械聲,聞著濃烈刺鼻的怪味,還要每天工作12個小時,下班后,還要去和那么多人擠著打飯,夜里,還要和好幾十個人擠一間房……
想到這些,他就不能平靜,就不甘心離開!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擔心我……但是你跟我不一樣,這些不屬于你的生活,你不應該待在這里。”她繼續說道。
“欸!”他站起來,走到窗邊,一拳砸在墻壁上。
“你干什么?!”她嚇得趕緊跑過來。
他定了一會兒,才說話:“為什么……”
“現在時間還早,我送你下去坐車……然后我再回工廠……”她收拾著房里的東西。
……
直到他們從酒店房間下來,出了酒店大門,鄭曉劍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兀自走在溫愛佳前面。
她仰頭望著前面高大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他站在路邊,打了一輛車。
她跟著他上車。
“我先送你回工廠。”他說。
“不是說你先走的嗎?”她問。
“沒事,我不急。”他側頭看著她。
……
到了廠里,他跟著她來到宿舍。
“這是女生宿舍……你快下樓吧。”溫愛佳把他攔在陽臺走廊。
“這宿舍都沒有人,你怕什么!”他被她的“大驚小怪”給笑到了。
由于現在是早餐時間,室友們都去食堂吃早飯去了。
“萬一有人回來怎么辦?!”她還是把他攔在外面。
“不怕!”他嬉皮笑臉的看著她,“你睡哪張床?”他看向房間里。
“就門口這張,昨天就把行李放這里了,還沒來得及鋪,行李都在箱子里呢。”她說的是門口的那張空鋪。
“哦。”他點頭。
“我去上個衛生間,你等我一會兒。”她望向前邊樓道口的房間。
“嗯。”他應道。
等溫愛佳走后,鄭曉劍腦子里忽然閃現一個想法……
溫愛佳上完衛生間出來。
她在走廊上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鄭曉劍的影子。
“喂……溫水瓶!”
樓下一個聲音傳來。
她趴在陽臺上。
是鄭曉劍!
等等,她看著他手上拎著的行李箱——甚是眼熟……
“下來吧!”他喊道。
“你拿的……”她轉頭看向房間,床下的行李箱果真不見了,“你把我的行李箱拿下去做什么?!”
“下來你就知道了!”他繼續喊。
溫愛佳沒辦法,只能迅速跑下樓。
他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
“你要做什么?”她不安的看著他。
他沒有回答,打開車門,把她拎上車。
“師傅,走吧!”他對司機說。
“去哪兒?!”她被嚇到!
“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他說。
“你……你不是要回家嗎?”她問。
“是!”他說完,抓著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