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春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周玉聽到關大春醒過來之后,沒有去房間,只是出了門在小巷的角落里狠狠地哭了一番,擦干凈眼淚才去看了關大春。
關大春對于許叔說的傷情表現得沒有那么激動,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那天他跟關琳兒分開之后就想著溜達去東市買東西,路上碰見一個失控的馬車橫沖直撞的過來了。本來他是有機會可以躲開的,可是旁邊有個孩子。他救下了孩子,自己卻被馬車從腿上壓過去了。當時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以后不能走路了,不過卻救了一條命。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一個家?”周玉難得的在關大春面前說出類似于生氣的話。許叔看到這已經開始興師問罪了,人家的家務事還是不要摻和了,小聲的出了門。
確實,救人是對的,可是為了把整個家都不放在心上,她不知道該說眼前這個男人是勇氣可嘉還是不管不顧。
“玉兒,我當時就沒想過那么多。”關大春似乎沒有想過這么多,也沒有想過周玉會質問他,一時間手忙腳亂,打算下床解釋,一動腿就像斷了一樣的疼。
周玉轉過身去繼續生氣,關大春把目光投向關琳兒,關琳兒聳聳肩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她才不幫!這么的大義凜然、見義勇為真好。
關大春一看指望不上關琳兒了,就伸手拽了拽周玉的衣角,“玉兒,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可是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要去。”關大春輕輕的挪了一下腿,疼的他直冒冷汗。
那個孩子還只有三四歲,他的生命不應該只有這短短幾年時間。
許叔說了他可能不能走路的時候,他也想頹廢,可是他還有家,還有媳婦和女兒,他不能那么做。
傷心放在心底可能是每個男人都會干的事吧。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嗎?”周玉滿臉的淚痕,咬著唇,似有似無的開了口。
不說還真不知道,關大春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疼,再有就是模糊的腳步聲,放在唇邊的水。等徹底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哭成花貓的周玉,還沒有時間去思考他在哪。不過他潛意識還是認為應該在家,他隱約記得三牛應該是把他拉回家了。聽到周玉說出來這才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擺設比家里可是精致了好多。
關大春:“這是哪里?”
周玉:“許叔家里,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嗎?因為婆婆不拿錢看病,要給小姑子存嫁妝。你差點就要死了。”
關大春不相信,自己也是娘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死。
“你還別不信,昨天要是沒有琳兒,你今天就是一抔黃土了。”周玉已經對整個關家失望了,可能以后還是會敬著關家二老,可是總歸是離了心。
關大春面色有點難看,他了解自己娘和妹妹的人品只能苦笑,還能怎么辦?
關琳兒不想再看到這種場面,兩個人都不好受,還要說著互相傷害的話,就退到外間打算做點飯。
許叔一個人生活了一輩子,做個幫廚還是完全可以的,很快四菜一湯就準備好了。
關琳兒的叫聲打斷了他們尷尬的相處,周玉也不想再理他,轉身去端飯了。
為了照顧病人,他們就在床邊上吃飯了。
“娘,你嘗嘗這個魚湯,這可是剛剛許叔專門去東市那邊有個小湖里自己捉的。”關琳兒表現得一臉孝順,對關大春可是一個眼神都沒有。
關大春只好苦笑,看來現在女兒也不待見自己了。
“嘔嘔”周玉聞到一股腥味,毫無預兆的就開始干嘔。
關琳兒從來沒有看到過周玉因為魚湯吐過,一時間焦急的不知道該怎么辦,突然腦子里晃過一個想法,會不會是懷孕了?
許叔今天是要開店的,所以還沒有吃飯就先到外邊忙活去了,關琳兒難得的慌亂,飛快的跑過去把一臉懵逼的許叔拉進來,“快,許叔,給我我娘看看。”
許叔拿出來隨身攜帶的帕子,放在周玉的手腕上,心平氣和的診著脈,關琳兒在旁邊蹙著眉想著到底是要個弟弟好呢還是要個妹妹好?至于關大春,只能坐在床上看著周玉傻樂。
“弟妹,這可是喜脈啊!”許叔先是蹙了一下眉頭,才再有舒展開來。
“不過,這多日勞累再加上擔驚受怕,胎像有點不穩,要吃幾副安胎藥了。”一聽這樣,他們的心都提起來了。
許叔:“問題不大,琳兒我開個方子你去拿藥,有很多咱們這沒有,要去南市那個大藥鋪去買。”
關琳兒高興的應了一聲,連關大春都不擔心了,轉身跑了出去,看的許叔只想笑,還沒有見過關琳兒這么孩子氣的一面。
周玉自打許叔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愣了,直愣愣的伸出來手,她不是已經不會再有孩子了嗎?第一次生關琳兒的時候難產,流了好多血,后來村里原來的大夫告訴她,以后生孩子會很困難,所以她才容忍著婆婆每天都會說她是不會下蛋的雞。可是現在居然又懷上了?
“許叔,我真的懷上了?是真的?”周玉不確定的再問了一遍。
“對,喜脈。”
“我以為再也不會有孩子了。”說著周玉就哭了起來,隨即關大春也想起來當時生產完那個接生婆子說出來的話,心里一陣懊惱。
“哪個庸醫這么說的,生孩子肯定都會傷身體的,我雖然不會接生,可是這是作為大夫都應該知道的。”
離過年還有五天的時候,關家一家三口回了永水村。
關靜靜躲在房間里沒有出來,關老婆子和關老頭子吵了架,也都沒來看關大春一眼,關大春的年,是關琳兒和周玉,他們一家三口過的。
關大春本來想回來就告訴他爹娘,周玉懷孕了,可是左等右等等不來人,廣而告之的心思也歇了,只好一家三口分享這個喜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