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曦,你別玩了,出來好不好?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就好。”
“我不想你死的,我不要你的眼角膜。”
“那條路上太黑了,你會不會害怕?”
直到此刻,溫東晨才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可惜這覺悟來得太遲了。
察覺即失去。
仿佛有什么利器在圍剿胸腔里那團血肉,痛得他臉色慘白失了人色。
這屋里承載了他們婚后大部分的回憶,可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一點美好,入目盡皆荒蕪。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愛上你,卻清清楚楚已經失去了你。
如果重見光明的代價是失去你,那我寧愿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
溫東晨嗚咽著,一只手抱著日記本,一只手伸向虛無的半空。
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說,你能不能來夢里見見我?
好不容易入睡,夢里什么都沒有,而且很容易醒來,睜著眼干熬著等待天亮,再無睡意。
挨到窗外天光大亮,溫東晨將日記本放回它原來的位置,洗了個冷水臉,來到院子里。
小心的在那棵桂花樹下挖著,展曦埋的青梅酒重見天日。
溫東晨捧著天青色的陶瓷酒壇,走進屋內,一點點敲開泥土封住的壇口。
輕輕揭開蓋子,霎時溢出醉人的芬芳。
他又重新掩住,很是舍不得這味道散走。
緩緩低下頭,將臉頰貼在壇身,閉眼想象如果是展曦親手挖出的……
終究,他下了決心般倒出一小碗。
看著碗里澄澈的酒液,恍然中溫東晨好像看到了展曦的笑臉。
“你好,青梅。”
他無比珍重的品嘗著,味蕾一輩子記住了這個味道。
溫東晨回到家族企業,好像兩年的隔閡并不存在,實際上,在失明的兩年里,很多重大決策都是他做的。
溫父眉開眼笑的放下擔子,陪著溫母四處旅行。
回家的時候,好不容易把溫東晨喊過來吃頓飯,還是約了幾次才有空的。
溫父之前很氣兒子無所事事在外面晃,如今見他工作狂的模樣又開始擔心。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兒子,你是不是打算做和尚?”
溫東晨沉默的吃著飯,味同嚼蠟。
無論吃多頂級的飯菜,他也如喪失了味覺,感覺不到絲毫美味。
展曦做的飯菜,他從沒有好好品嘗過,如今想吃也吃不到了。
溫父嘟囔道:“我瞧你離婚后也沒跟以前那個女朋友在一起……”
溫東晨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沉聲道:“沒有離婚。”
“又沒有離婚了?”溫母撇嘴。
自從曦曦離開后,她就化身后母,看溫東晨哪哪都不順眼。
“嗯,只是簽了離婚協議,法律上還沒離婚。”
“怎么了?終于發現曦曦的好了?舍不得離婚了?可惜啊,曦曦在外面玩得可開心了,國外那么多帥哥,哪個不比你強。”
溫東晨眼眶泛紅,總有一天瞞不過去的,怎么辦?
即便他跪在展家人面前請罪,任他們責罰,還是換不回展曦。
如果能一命換一命,那他能馬上去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溫父見兒子周身彌漫著一股悲涼的孤家寡人氣息,不由撞了下身邊的溫母。
“你少說兩句。”
溫母不以為然,滿臉嫌棄,最看不慣這種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傻缺,做樣子給誰看?
她怎么這么失敗,把兒子給教成這樣?
“老公啊,我們下次去國外找曦曦玩吧!”
“你知道曦曦在哪?”
“這孩子,神神秘秘的!不要溫東晨也不能不要我這個媽媽啊!我可是從小就把她當女兒的……”
“難不成是怕我們給兒子當說客?”
“應該是,微信都不理我的,都怪溫東晨連累我!”
……
溫東晨放下筷子,就不該回來的,父母總能是不經意的提醒他,展曦不在了。
他多想裝作她真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不想理他,不想見他,但還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