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旁的老吳身子一僵,隨即就毫不遲疑的舉步向咖啡廳的玻璃門而去。
我輕輕轉(zhuǎn)身,淡淡笑道,“老吳,坐下來一起喝杯咖啡吧。”
老吳聽到了我的聲音,只得止住了腳步,“洛小姐,你……”
手指指著面前的椅子,“坐吧。”
老吳只得聽從了我的話,他是我的雇員,那車子是我的,我不急,他便也沒必要急,示意服務(wù)員又送上了一杯咖啡,然后我的視線才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移到了玻璃窗外那輛如待宰的羔羊一樣的寶馬上,手中的小包也隨之而開,我取出了一架小型的攝相機(jī),動作輕柔的拍向門外的一切,錘子落在車上的時(shí)候,玻璃窗立刻就裂開了一道道的花紋張揚(yáng)在眼前,手中的小型攝相機(jī)隨著那些野蠻人的動作而移動,我要記錄下眼前的這一幕,我要知道他們背后的人是莫老夫人還是白家人。
沒有人敢上前,那樣氣勢洶洶的一伙人,上前阻止的人就是傻子,誰敢得罪這象是黑社會的人呢。
我靜靜望著,心里沒有緊張也沒有怯意,小時(shí)候什么樣的場面都經(jīng)歷過,那時(shí)候的我會躲到桌子底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可是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欣賞這樣的場面。
驀然,我的小攝相機(jī)里突然間出現(xiàn)了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隨著鏡頭望過去,這男人真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
然而在我捕捉到他的容顏時(shí),我笑了,伍英凡,那個傻瓜男人出現(xiàn)了,聽不到他在說什么,卻看到他在推著一個正揮著錘子砸向?qū)汃R車的大漢,而大漢直接把他推倒在地又繼續(xù)向車子砸去。
伍英凡不死心的又站起來沖上去,看著他不要命的狠狠的推了那大漢一把,大漢的身形一退,立刻就撞在另一個大汗的身上,兩個人齊刷刷的將視線遞向了伍英凡,其中一個人已經(jīng)亮出了匕首,而另兩個則是繼續(xù)蹂躪著我新買的車子。
我聽到了巨大的響聲,那是錘子砸在車上的聲音。
伍英凡撲了過去,居然比我預(yù)想中的還要勇敢,我皺皺眉,心里在猜想著這可能的苦肉計(jì),于是,手中的攝相機(jī)依然追隨著他的身形,一把匕首正揮向他的身子,那方向正是他的心臟,我驚叫的站起來,下意識的向門外沖去,一邊跑,一邊按動了手中的手機(jī),那一個洛傾恒專用的手機(jī)號碼迅速撥出,西洋咖啡廳前,我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
就在我奔出到門外的時(shí)候,伍英凡的肩頭已受了傷,鮮血汩汩而出,那刺目的紅讓我有些頭暈,這似乎不象是苦肉計(jì),我沖過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另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臟,他不會散打,他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居然還逞能的要幫我,真是個傻子呀。
踢起地上的一個小石子直接飛向那匕首,我確定如果我不出手,那刀刃一定會讓伍英凡知道什么叫做殘忍。
半高的鞋跟一掃,立刻一個大漢就被我踢出了一步遠(yuǎn),伍英凡愣在了當(dāng)場,象是沒有想到我的出現(xiàn),“退到一邊去,你壞了我的好事。”跟他無關(guān)的,他不但沒幫上忙,卻惹了禍患。
“顏顏,我不想你的車才買了一天就變成費(fèi)品收購站的禮物,那樣子,你還不如送給我更劃算些,至少,我會感謝你。”伍英凡絲毫也不介意他肩上的傷,嘻皮笑臉的與我笑談著。
我卻已無力,一人獨(dú)對這幾個大漢,又加上我很久沒有活動過筋骨了,當(dāng)真沒有辦法在短時(shí)間內(nèi)一次性喝退他們。
“你,閉嘴。”不許他在吵到我,此時(shí)的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又過了幾分鐘光景,就在我與那四個大漢拳腳相擊時(shí),一道喇叭聲傳了過來,我沒有理會,愛誰誰,又不是我阻了他的路,是這些可惡的襲擊者。
一個大漢被我至命的一踢終于倒在了地上,掙扎了那么幾下,就再也動彈不得了,心里小小的雀躍一下,呼呼,我還很年輕,我并不老,二十二歲的自己風(fēng)華正茂,只是,真的不想要過年,也不想再長一歲。
年輕多好,年輕是福。
“洛小姐,你這是做什么?”就在我全神貫注的面對眼前的另外三個大漢時(shí),莫老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嚇,原來剛剛的車子是她的車子,原來她已經(jīng)到了。
我一剎那間的愣怔中,卻也意外的疏忽了身側(cè)一把揮過來的匕首,眼前刀光一亮,我卻沒了反應(yīng),莫老夫人的出現(xiàn)讓我恍惚了神智。
“顏顏……”一聲急喚終于叫醒了我,可是晚了,因?yàn)槟秦笆拙鸵瓦^來了,我僵直的身子甚至不知道了躲閃,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那匕首的刀光臉已是煞白。
就在這時(shí),一道人影突得一閃而至,他遮住了我眼前的刀光,然后再緩緩的在我的面前倒下,“顏顏,別管我,快走。”那是伍英凡拼著最后一口力氣說出的幾個字,隨即他就倒在了我的面前。
沒有俯首,我恨恨的望著眼前那個欲要?dú)⑺牢业娜耍疑钌畹陌阉≡诹宋业哪X海里,一個,兩個,三個……
每一個人我都要印在腦海里,因?yàn)椋藭r(shí)的他們已然停止了對我進(jìn)攻,而是分別向不同方向而去,警笛聲響,我轉(zhuǎn)首看向莫老夫人再看向老吳,“誰報(bào)的警?”
“是我。”
“是我。”
莫老夫人與老吳居然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搖搖頭,其實(shí)我并不想驚動警方的,那對手的目的是我,是要惹起我的暴怒,只是我偏偏就不上當(dāng),倒是老吳與伍英凡上當(dāng)了,而莫老夫人,我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的遲到本身就是一份怪異。
沒有再理會他們,我俯身蹲在伍英凡的面前,他的臉上蒼白而無血色,胸口的血汩汩流出,讓我真想要伸出手去賭住那個血窟窿,那個大漢還真是狠心,居然在刺傷了伍英凡之后也將他胸口的匕首一并拔出。
那樣的痛加上那樣的血流如注,要想留住他的命似乎有些難了,我握住他的手,在聽到救護(hù)車的響聲時(shí)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老吳,你善后,一會兒會有人來幫你,不許警察打擾我與伍英凡,我想要親眼看著他在我的面前睜開眼睛。”他救我,那絕對不是作戲,那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那行為讓我感動。
“毅兒……”莫老夫人到了這時(shí)候終于看清楚了地上躺著的人,她以為那是她的兒子,而其實(shí)卻是伍英凡。
背對著她,我輕輕的,生怕吵醒了地上的男人,“伯母,他不是子毅,他是伍英凡,我不知道子毅的下落,但是我猜測他根本就沒有死,如果可以,我想與伯母再次約一個時(shí)間,我想要找到子毅。”說完,我隨著已趕過來的救護(hù)車的擔(dān)架站了起來,手依舊還握著伍英凡的手,向前移動時(shí),我在等待莫老夫人的答案。
“好,明天,還是這里,還是十點(diǎn)鐘,我一定不會再遲到了。”堅(jiān)毅的聲音帶著幾許堅(jiān)持,看來,她今天的遲到并不是她的刻意。
我淡淡笑,那個讓她遲到的人,她早已在心底對那人起了猜疑了吧。
此刻的畫面,第六感已經(jīng)讓我篤定了不是她的所為。
繼續(xù)抓著伍英凡垂落在擔(dān)架下的手,沒有警察向我而來,我卻聽到了莫老夫人的聲音,“不關(guān)那女子的事,誰也不許帶她去警察局。”
這一回,不用洛傾恒出面了,有些喜也有些憂,喜的是那幾個大漢讓我有了找到白家老巢的線索,憂得的伍英凡的生死。
安安靜靜坐在伍英凡的身邊時(shí),他的身子卻漸漸的熱了起來,他在發(fā)燒,而且越來越燙,護(hù)士已經(jīng)為他做了最簡單的止血工作,也為他輸了液,昏睡中的他眉頭微皺,因?yàn)槔涠煌<聞拥纳碜幼屛业男奶哿擞痔郏质呛慰嘁獊硖柿宋疫@趟渾水,他讓我欠下了他的一份命債,他不生,就是我一輩子的心痛。
“顏顏……顏顏……”即使在昏迷中,他依然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想起他痞痞的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瓉恚男睦镎娴挠形遥行┣溉唬瑐怂敲炊啻蔚男模麉s仍然會奮力的保護(hù)我,我一直記得那個殘忍捅了他一刀的大漢,這一刀,我會還給那人,一個電話,我就會讓他生不如死。
我的記憶就會是一幅畫,
我絕對可以畫出一幅十足相象的肖像畫送給手下人,這一次,我要親自動手。
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最近這一段日子以來,這是我第三次進(jìn)醫(yī)院,卻唯有這一次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本不該與我有任何交集的男人。
命運(yùn),與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個救我的人,他卻有著與我曾經(jīng)深愛的人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等待他的醒來,等待手術(shù)室的門開,等待醫(yī)生或者護(hù)士告訴我:他暫時(shí)的脫離了危險(xiǎn)。
我在祈禱,為一個年青的生命而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