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還不好意思在他面前什么都不穿;更甚,她覺得,她現在大腹便便的樣子身形很難看,她不想,也不愿意讓他看到她這樣笨重的一面。
還比如,谷三哥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故意當著她的面換衣服,可每次她都會悄然的背過身去,呃!她這舉動,讓他感覺他好像在耍流氓一樣,訕訕然。這些年,他雖然并不精于保養,可好像,他的身材還并沒糟糕到不能看吧。
呵呵,這些,都是生活里無傷大雅的小磨合。
他們能重新生活在一起,實屬不容易,所以雙方都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感情,都小心翼翼的想要互相體諒,早日融化那如紙般的隔閡與距離。
他會配合她的作息時間,盡可能多的回來陪她;也會嘗試她喜歡的丹萊口味;清晨或傍晚,只要有時間,他就會陪著她在院子里散步,聊天;更會在下班后特意繞道去買她年少時喜歡吃的零食,看著她笑意融融的臉,他就覺得生活里充滿了陽光。
而她。也在為此努力。當他在書房忙的時候,她會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書,不去打擾他,與他待在同一個空間里,可一抬眼就能看到對方;她偶爾也會挺著大肚子下廚,做他喜歡的菜;她也會讓谷若秋陪著去狂超市,買他習慣用的牙膏,香皂這些日用品,更會親手幫他選睡衣,內衣;然后,即使現在大腹便便,她還是會堅持幫他洗內衣
林林總總,他們彼此的生活細節,都在嘗試著互相融入,彼此一致。
這個吻,湮化了彼此間曾有的那小小的尷尬與陌生,暖暖的甜蜜,在兩人之間悄然化開,他們的心,好像又靠近了一些。
驀的,毫無預警的,今笙的頭突然往旁邊一偏,結束了這個吻。
谷永淳看著她,心里柔得像水一樣,又湊過去。
今笙臉色微紅,頭又一偏,指了指小腹,“她在鬧騰。”呃!他吻她時,肚子里的小丫頭一直在動,那意思,好像是在表示抗議。
果真,那隆起的小腹,很清晰就能看出來在動,哎!好不容易醞釀的柔情蜜意被打斷,他們都有點訕訕的。
“還是看電影吧!”今笙聲音有點異樣,率先打破了這個尷尬。剛說完,又覺得耳根隱隱發燙。
谷永淳只好把目光移向屏幕,電影里,正在下大雨,女主角沒帶傘,正準備往雨里奔跑時,男主角跑過來,脫掉外套,遮著她,他們一起在雨里走。
這一幕,讓谷永淳想起了當年,他還在上大學,他正處于青春期。他們之間莫明的開始還有些別扭了,自然,也還沒捅破那層紙。
有一天放學時突然下起了大雨,同學們都被困在學校,大家都擠在陽臺上盼著雨停,可雨卻絲毫沒有要停的樣子,甚至越下越大。
當他正跟幾個同學交流下午做實驗時的經驗時,卻聽外面起哄,“谷永淳,有人找。”甚至,他還聽見了口哨聲。
他回過頭,看到站在教室門口的今笙,她頭發微濕,白色連衣裙下擺也濕了,腳上的鞋也濕透了。看著周圍的男生都盯著她看,他皺了皺眉,走過去,似是不悅的說:“這么大的雨,你瞎跑什么?”
今笙垂著眼皮,臉上還有雨水,雖然看起來狼狽,可卻有種說不出的美,她將左手的傘遞給他,“我給你送傘來了。”
那一刻,她溫柔帶俏,他心軟了。
旁邊看熱鬧的同學都在起哄,“谷永淳,這誰啊!”
“是啊,介紹一下唄。”
他正想著如何開口時,有幾個調皮的男生轉而問今笙,“小妹妹,你也是咱們學校的同學嗎?”
“同學,你哪個系的?叫什么名字?”
呃!這些話,莫明的讓他覺得很呱躁,正要阻止他們時,卻見今笙抬頭了,“我我是他妹妹。”她柔美白皙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讓人頗為驚艷,有男生又戲笑的問道,“妹妹?是情妹妹吧!”
今笙小臉漲得通紅,水汪汪的眸底微紅,倔強的說:“你們別亂說,我真是他妹妹!”說著,手自然親呢的搖著他的胳膊,“三哥”
雖然那些男人只是玩笑話,可見她被其他人覬覦,不知怎的,谷永淳心底酸酸的,臉色也不太好,頗有些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不悅的看著眾人,“她真是我妹妹。”
“那你叫什么名字?”又有男生不死心的問。
“谷今笙。”她說。
一聽她姓谷,那群男生自然是信了,紛紛打趣道,“谷永淳,你妹妹好漂亮,”然后當著今笙的面說,“小妹妹,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呃!今笙臉更紅了。
谷永淳的臉色更不好,年輕氣盛,沒好氣的說:“忤在這兒干嘛,還不走?”
“哦。”她有點委屈,眼底酸酸的,便低了低頭,轉身就走,下了樓,剛到臺階,準備走進大雨里時,便聽后面腳步匆匆,“今笙,等一下。”
她回頭,見是他。
他的臉色仍舊好不到哪兒去,卻伸手拿過她手里的傘,撐開,見她愣著沒動,他似不耐煩的說:“走啊。”
雨實在是太大了,傘雖然不小,可因為兩人之間有不小的空隙,所以肩膀上都淋了些雨。
看他緊繃著的臉,還有那已經淋濕的右肩,今笙忍了忍,還是問,“三哥,我剛剛給你的傘呢?”
“同學借去了。”他沒好氣的說。
她哦了一聲,就將傘柄往他那邊推了推,把他倒是遮住了,可她大半個身子都在雨里了,那雨太大,又濕了她的臉。
驀的,傘又移向她,同時伸過來的還有一只溫暖的手臂,他將她的肩緊緊攬住,她,貼著她的胸口,今笙莫明的臉又紅了,心跳加快。悄悄看著他,雨幕下,他的臉色冷冷的,未變。
從學校到大院,原本有一趟公交車,可雨太大,他們在雨中等了好一會兒,公交車都沒來,所以,他就這樣攬著她一路走回了大院,剛進院子,他就松開了她,就在她有點失落時,谷母已然從門口出來,看著今笙,“怎么淋濕了?不是帶了兩把傘嗎?”
“我”今笙有點啞口。
“借同學了。”谷永淳淡淡的說,就進了自己房間。
看著兒子漫不經心的樣子,谷母開始心疼今笙,“先去暖暖,別感冒了。”
谷永淳換了衣服后出來,見今笙坐在矮凳上,已然換了干凈的裙子,谷母一邊幫她擦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埋怨,“大弟是怎么回事?這么大的雨,把傘借給別人讓你淋了一身雨。”
“媽,我沒事。”今笙淺淺的笑著,一回頭,就看到了倚在門口的他,然后心如小鹿亂撞,而后又飛快的移開了視線。
就那瞬間,他發現。他們之間,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其實,他是故意把傘借給別人的,想的就是
翌日,他回學校,就有男生拉著他悄悄問,“你妹多大了?有沒有男朋友?”
谷永淳喉嚨像是梗著根刺,挺難受的,他悻悻的,像個護妹的哥哥一樣,“她還小,你別打她主意。”
想到年少時青澀而朦朧的往事,谷永淳的心里,極暖,極軟,或許是那個時候。又或許是更早,他就已經將她裝進心里了,還好,即使中間有別離,可現在他們終是在一起了。他從回憶里出來,見她看得認真,便問:“這電影叫什么名字?”
她淡淡回復。
好文藝的名字。
“很好看的,”今笙說,“我已經看過三遍了。”每看一遍,感觸就更深,而且,都會看落淚。
呃!谷永淳微怔,問,“真有這么好看?”
“嗯。”今笙說。
“主要講什么?”谷永淳問,若不是因為陪她,他對這類文藝愛情片怕是一分鐘也看不下去。而且這還是韓國片。對他來說,看這種片子太費神了,眼睛不僅得看著畫面,還得看下面的中文翻譯才能看得懂。
“講一對相愛的戀人,因為誤會而分開,很多年之后,他們的后代相遇相愛的故事。”今笙寥寥一句話,就將故事的大體情節說了出來。不過,卻很感概,他們倆,比劇中人幸運多了,因為,在有生之年,他們還能再在一起。
谷永淳心被微微觸動,故事的前半段,跟他們的故事好像。因此,也生了些許興趣,于是陪著她一起看。
電影的情節很簡單,甚至,算不上很緊湊,還時空穿梭,將女兒與母親的愛情故事交雜在一起,當看到最后,年輕的一對回到父母相識的小河邊,畫面又穿梭到多年前,女主角的母親聽聞戀人在她結婚的第二年才結婚,而后沒多久就去世的消息,哭得像個淚人時,今笙眼底又濕了。
看她多愁善感的樣兒,谷永淳心疼,摟了摟她的肩,今笙將頭微微的枕在他的肩上,兩個人,相依偎著。
此刻,彼此珍惜,因為,他們有幸,還能在一起。
驀的,聽見了輕輕的叩門聲,今笙從他懷里出來,坐好。
是惠嫂,她說:“晚餐準備好了。”剛剛她上來時,見他們相依的畫面,那靜靜的姿態,讓她不忍打擾,便又悄悄掩上門,等了一會兒,才又敲的門。
吃過晚餐后。谷永淳陪著今笙在院子里散步,盛夏的天,來得比較晚,看天色還早,他說:“要不要去若秋家走走?”
今笙點點頭,她回來這么久了,都是谷若秋過來陪她,而她也想去看看若秋生的那個胖小子。
剛走出谷家大院,谷永淳的手機響了,“是北雪,”他點了接聽,便將手機遞給她。
“爸。”
今笙抬頭看看谷永淳,笑了,“北雪,是我。”
“媽?”北雪稍稍壓了壓聲音。
“你這幾天怎么樣?應該很忙吧!”今笙問,這連續有兩三天,女兒都沒有打電話回來了,她心里,也是頗多掛念,不過,有努甲在,北雪應該是極安全的。
“我還好,不算太忙。”北雪避重就輕的說,她自然不愿意把內政會議上那些煩惱的事吐槽給母親,她怕今笙會擔心。
“你外公外婆呢?”今笙又問,她現在最大的掛牽就是父母,他們年世已高,而她又離得這樣遠,心里,始終還是存有愧疚和不安。
“他們都挺好的。”北雪又說,“媽,你呢?身體怎么樣?”
“還好。”今笙手撫著小腹,能夠與他廝守在一起,這樣幸福,這是她之前從未曾想過的事。
“我爸呢?”北雪問。
“他在。”今笙說罷,將手機遞給谷永淳,“女兒要找你。”
谷永淳一手扶著今笙的手肘,另一只手接電話。
“爸,”北雪心底,到底還是有些不確定,可又不能不說,“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時洲的事?”谷永淳一語說破。
父親這樣直接,倒讓北雪汗然,遲疑的問,“你都知道了?”
“現在網絡上到處都是,”谷永淳幾許輕笑,“你在那邊都知道了。你爸還沒到孤陋寡聞的地步吧。”
“那”北雪咬了咬唇,低聲,忐忑的問:“你能不能幫幫忙啊。”
谷永淳語氣淺淺的,“時洲說,他自己處理,讓我別插手。怎么,他沒告訴你嗎?”
這事,剛爆發出來時,他就曾預料到事情或許會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作為岳父,愛屋及烏,自然是關系女婿的,于是,他主動跟寒時洲聯系,可他那傲驕的女婿說,“爸。這是鍛煉我危機公關的時候,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嗎?”
女婿這么自信,做岳父的,自然沒得說。雖然女婿拒絕了他的幫助,可他呢,倒是每天都會關注事件的發展情況。
顧北雪微微一怔,語氣里,輕有報怨,“我這幾天都聯系不上他。”不過,卻也頗為感動,因為由此可見,父親對時洲,也是極關心的。
谷永淳安慰女兒,“現在這事太棘手,你也別插手,否則,容易打亂時洲的布局,他現在不聯系你,自然是因為他太忙了。你也別擔心,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聽父親這樣一說,北雪頗有些汗顏,是啊,他那么忙,她還到處打電話找他,這是添什么亂啊,“爸,我知道了。”
為避免女兒太過擔心,谷永淳又說道,“北雪,你放心吧,時洲的事,我也在一直關注。必要的時候,我會幫忙的。”
“謝謝爸!”她心里,頗多感動。
等他掛了電話,今笙問他,“時洲的事,還沒解決?”
“確實有點棘手。”谷永淳這才說了實話,“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這都四天了,除了剛發生時有個聲明,直到現在,他都沒出聲辟謠,更沒有其他情況要說明的。”寒時洲的舉動,讓他覺得有點反常。
今笙想了想,“這事,你怎么看?”
“現在年輕人的做事風格迥異,不按常理出牌,這沒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谷永淳說,“不過,他既然都跟我那樣說了,相信他,應該能處理好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過門崗,走進對面的大院里了,剛走了一小段路,迎面卻遇見了何舒云母女。
見他們邊走邊聊,下臺階時,谷永淳體貼的扶著今笙的手,還有今笙那隆起的小腹,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何舒云覺得刺眼,心底。騰的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谷心蕾到底年輕氣盛,看著這一幕,心底為自己和母親忿忿不平,她哼了哼,手扶著腰,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偏偏迎頭走過去,離得四五米遠時,她語氣微揚,驕傲得不可一世,“爸!”
谷永淳看著她,目光清淺,“心蕾,好久不見了。”
心蕾撫了撫自己的大肚子,越發的嬌縱了,語氣里有些陰陽怪氣。“是啊,是好久不見,”她慢悠悠的打量著今笙,見她大腹便便,卻仍舊優雅高貴,讓她妒忌,而后,心底卻是滿滿的憤怒,“看樣子,就快要生了吧!”
谷永淳淡淡的抿抿唇,點點頭,唇畔,是一抹淺淺的笑意:“還有不到三個月。”
“那我又就要做姐姐了?”心蕾厚著臉皮,臉上有笑,可說話那語氣,卻有著微怒。她撫著自己的小腹,幾許嘲笑道:“我還有半個月就生了,這突然間出來一個比自己還小的長輩,我這孩子,還真是虧啊。”
“我這孩子跟你的孩子又沒什么關系,你的孩子怎么虧了?”谷永淳語氣涼涼的。
他言外之意,是指她不是他的女兒,還故意跟他套親近,這讓心蕾惱怒成怒,跺腳,不悅的叫了聲,“爸!”
“都要做媽媽的人,還穿高跟鞋,你不愛惜自己,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谷永淳風輕云淡。卻意有所指的說,“免得有什么閃失,再追悔莫及。”
“你”傅心蕾氣得不輕,習慣性的跳了跳,又跺了跺腳,可那斗大的小腹卻突然往下松,她驚慌失措,措手不及,幸好保舒云伸手,扶住了那個像籃球的東西,再用手扶了扶,那東西,又乖乖的回到心蕾的小腹上。
就在兩母女手忙腳亂的時候,谷永淳帶著今笙與他們擦身而過,又拐過一個小花園,那兩母女的身影已然看不見時。今笙才說,“你剛剛說那些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既然她要挑釁,我也不能只聽著吧!”谷永淳說,他了解心蕾欺軟怕硬的性格,若他一再忍讓,那么,她絕對會變本加厲。
“可她畢竟還叫你一聲爸啊。”今笙語氣稍低,“對她,就不能寬容些?”對何舒云母女,她心里,總是存著一絲難以說出的內疚。她也曾想過,若不是她出現,他應該不會離婚,他們一家三口,應該還是其樂融融的在一起吧。
谷永淳看著前方。“我對她,已經夠寬容了。”心蕾的所做所為,在他看來,早已經磨滅了他心里的內疚。若不是看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即使沒有血緣,也存有一絲親情的份上,他又如何能容忍傅心蕾一直還叫他爸呢?
“退一步海闊天空,對他人的容忍,就是對自己的寬恕,”今笙說,“做不成親人,也不應該是敵人啊,最好的是,都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谷永淳看著她,經過時間的沉淀,他的今笙,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跟在他身后,驚慌失措的小女孩了,而是長成了優雅美麗儀態萬千的大女子。想想,他很欣慰,在丹萊的二十多年,她一直處于權力中心,被萬人敬仰追捧,可現在,卻心甘情愿做他身后的女人。這樣宜家宜室,甘居家庭,還能這樣從容,寬容大度,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
“你之前好像已經看出她假孕了。”今笙想了想他說的話,啞然失笑,“她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為什么要那么做?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被揭穿嗎?”肚子那么大,還穿著恨天高,還又走又跳的,這偽裝也太不及格了吧。
“誰知道呢?”他淡淡一句話,就將此事結束。他并不想把心蕾為何坐牢的事告訴她,當然,更不會告訴她,在心蕾流產的事上,他做過什么。很多事情,不說透并不代表不坦誠,而只能說,他要給今笙最陽光的生活。
他們到了谷若秋家時,那個留著鍋蓋頭,胖乎乎的小子在花園里正噘著屁股看螞蟻,見了他們,站起來,臉上,手上,身上全都是泥,臟兮兮的,可卻一臉認真的叫了聲:“三舅舅。”
谷永淳摸摸他的頭,眼底是難得的寵愛,指著今笙:“文宸,這是三舅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