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聽得一頭霧水了,輕笑道:“媽,你把我繞暈了。”
大屏幕上的背影已更換成與此時演奏曲目相符合的背景畫面了。
谷若秋微嘆一聲,沒再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舞臺中間的顧北雪身上。陳曦雖有疑惑,但卻沒再細問。
隔壁包廂里,谷永淳坐著,他是在顧北雪上臺前幾分鐘才抵達銀河歌劇院,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顧北雪左手執琴頸,那垂眸間溫婉奪目的瞬間,那一幕,更像極了那個“她”。
年少時,他在練習毛筆字,她趴在書桌前,眸底一片光華,躍躍欲試,“三哥,我也想寫。”
嫌她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太吵了,他把毛筆扔給她,讓她自己寫。她自己搗弄了好一會兒后,寫得歪歪扭扭的。耐性盡無,噘著嘴將毛筆還給他。
看她噘著嘴的樣子,他心軟軟的,“我教你。”
她又來了興趣,抬頭仰望著他,笑靨如花。
他先教她用右手握毛筆,見她手微微顫抖。他便站在她身后,他左手撐在書桌上,右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圈在書桌與他之間,然后,一橫一捺,細心的教她寫。那時。她垂眸認真的樣子與此刻顧北雪垂眸樣子一模一樣。
那個午后,窗外知了鳴叫,垂柳依依,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濃濃的墨汁味里,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讓年少的谷永淳微微失神,呆呆的看著她垂眸認真的模樣,直到她側頭看他,臉上浮著淺淺的紅暈,“三哥,你挨這么近,我好熱。”
呃!他才發現,他的胸膛緊緊的抵在她的背上。
也是那個夜晚,她無端的闖進了他的夢里,讓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某些方面的沖動。自此,牽絆一生。
浮生若夢,谷永淳的目光深遠,思緒陷入往日的沉思里,隨著那些畫面,唇畔,微微的有了些許難得的笑意。
被女兒一陣纏鬧,何舒云的心情極不好,來的路上又遇見塞車,這更讓她氣惱不已。當她在劇場里遇見幾個大院里的女眷時,揚起淡淡的笑,保持著端莊的笑容,跟她們簡單的寒喧后,進入了大廳的VP區里,她的位置在第二排中間,當她無意間看到隔了兩個座位的桑蘭琴時,眉微微皺了皺。
桑蘭琴比她早到一會兒,見了何舒云時,微微一笑,當是招呼,可何舒云心情不好,根本沒搭理她。對此,桑蘭琴倒也并不在意,淡淡的哼了一聲。
何舒云對演奏完全無感,聽了幾首之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當她看著大屏幕上顧北雪臉部的特寫時,心猛的一震。驚訝不已。她跟顧北雪在醫院曾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只是隱約覺得她長得像某個人,倒并未在意,這一刻,卻陡然發現,何止是有點像,簡直就是太像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心砰砰的跳不停,后怕不已。
而后,她松了一口氣,幸好,谷永淳沒來。
今天,谷心蕾那句“你連一個死人都比不過”到底是戳中了她心底的傷。是啊,二十五年了,外人只羨慕他們夫妻和睦,從未吵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么多年來,她從未真正走進他的心里。
即使家里沒有關于那個“她”的任何東西,即使谷永淳也未曾在她面前表露過任何一絲對“她”的思念,可她偏偏就能感覺到,他一直念著那個“她”。他不碰她。應該也是因為那個“她”吧。
她知道,男人都有劣根的,若谷永淳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另一個女人長得像那個“她”,可能會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吧。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何舒云就有些抓狂,甚至。將顧北雪當成了假想敵。
看著敵人,她心里隱隱的不安。不過,很快,她便穩了穩心神,在他官方的履歷上,她是他的妻子。而那個“她”,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不會有人提及了,雖然,那個“她”也曾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出于對領導隱私的保護,甚至,現在網絡上都搜索不出他的另一段婚姻。
這么多年,他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曾想接近他的女人何其多。可最終不都鎩羽而歸了嗎?最終,何舒云篤定,谷永淳身居高位,應該不會蠢到對這個酷似那個“她”的顧北雪有任何的非份之想。
自此,她稍稍輕松了一些-
桑蘭琴冷眼看著臺上的顧北雪,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長得太美了,舉手投足間有種難以言喻的優雅貴氣,難怪兒子會對她念念不忘。可她身后,到底是誰在撐著她,這倒讓桑蘭琴極難費解。
不知道是不是大BOSS的到來,讓原本緊張的顧北雪在上臺前一刻竟然輕松很多,跟阿黛兒合奏時,她還稍稍有些局促。不過,輪到她獨奏時,她已然適應了這個舞臺。
她的獨奏曲目是有名的古曲,曲子清幽纏綿,用大提琴演奏時,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清新感。
演奏會的曲目從激昂歡快到她獨奏時的清新空幽,加上鏡頭巧妙的將她演奏的瞬間捕捉在大屏幕上。讓劇院里的觀眾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覺,都在認真聽她演奏。
她演奏完后,起身,含笑著微微一躬謝幕時,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她轉身準備走下舞臺時,赫然看到站在舞臺帷幔邊的大BOSS,他看著她。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或許是演奏過程很順利,她心情不錯,看著他時,她揚唇笑了。
看著她笑著走向自己,大BOSS眉微微一揚,眼底,隱隱有笑意。
阿黛兒又上場了。激昂的演奏又開始了。
不過,似乎那些,好像與她無關了,她看著他,“你怎么還在這兒?”看樣子,她上場后,他似乎并沒有走開。
大BOSS看著她。抿抿唇,輕聲說,“我在等你。”
顧北雪心軟軟的。
看她美得像是從畫里走出來似的,大BOSS喉嚨一緊,正要牽住她的手時,卻聽身后傳來一聲,“顧小姐。”
而后。顧北雪抬頭,笑著與對方擁抱。
黃書慧抱住她,欣喜著:“顧小姐,太精彩了。”
“哦,顧小姐,”杰姆也雙手展開看著她,“太完美了,你今晚太美了。”
顧北雪禮貌的與杰姆擁抱,哪知杰姆太熱情,不僅擁抱她,還將她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圈,她微驚,當他將她放下時,她穿著高跟鞋沒站穩,身子往后仰去,可即刻便被人撐住肩扶穩了,她暮然回首,是大BOSS,耳根微微的發燙。
大BOSS的手順勢摟住了她纖細的腰,溫柔的問。“沒事吧?”前一刻,見杰姆抱著她時,他皺眉,心底酸酸的,恨不得上前將杰姆打開,而這一刻,他就在赫然宣誓主權了。
顧北雪搖頭,當著黃書慧和杰姆的面被他摟著,她臉色微恙,正欲不露痕跡的推開她,卻不曾想,他竟然攬得更緊了。
黃書慧的目光掃過他們倆,“顧小姐,這位是”
顧北雪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只聽身邊的男人神定氣爽的說,“我是她丈夫。”她微驚,抬頭,眸底驚訝的看著他。他倒是適意的摟了摟她的肩。
黃書慧驚訝不已,“顧小姐,你結婚了?”
杰姆揚揚眉,也感到很意外。
呃!顧北雪滿頭黑線。“不是,他是我前”
“我們結婚一年了。”大BOSS適時的打斷她的話。
“是嗎?”黃書慧笑著說,“之前都沒聽顧小姐提起過。”她打量著他們,男才女貌的,十分登對,說,“顧小姐,演奏會結束后有記者招待會和慶功宴,在你住的酒店三樓宴會廳,阿黛兒希望你能參加。”
舞臺中間,阿黛兒的演奏還在繼續,谷若秋卻完全沒有了心思再聽下去,“小曦,陪我去后臺見見剛剛演奏那個女孩。”
陳曦詫異。拉住她,“媽,現在演出還在進行,后臺人來人往的,現在去不大方便。”
谷若秋皺了皺眉。
“后臺那么多人,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她,”陳曦說。“你若真想見她,明天我把她約出來單獨見,好不好?”
“好吧。”谷若秋只得作罷。
冬夜,外面挺冷的,抽了幾支煙后,朱首長跟康景逸從陽臺上回來,正準備推開包廂的門時。看到隔壁門打開,有人走出來,看著那個人,朱首長略有些意外,“三哥。”見他身邊除了江辰,并無他人,
谷永淳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妹夫,也頗有些吃驚,微微點頭。
包廂里的谷若秋聽見聲音,走了出來,見了他,想到那張酷似那個“她”的女孩,心底驀的一驚,吃驚不已,“三哥?”
谷永淳寒喧兩句,便帶著江辰走了。
谷若秋看著他的身影,皺著眉。
走廊太冷了,朱首長攬著她的肩,將她帶進包廂,門一關,將冷空氣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