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boss車禍加上肋骨斷裂,在醫(yī)院呆了一個多月才出院,出院時,已然是秋天了,秋風瑟瑟,空氣里多了些許涼意。
他回到別墅后,有一天看到青嫂從三樓下來,手里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箱子,青嫂經過時,有一頁紙飄落下來,他撿起來,那紙上畫著的人,不是他還有誰?是誰畫的?他驚鄂不已,“青嫂,你抱的是什么?”
“樓上畫室里不要的東西,”青嫂回頭,“谷小姐讓收拾收拾,說那個房間她要用。”
大boss皺了皺眉,不悅的說:“這個家,什么時候由她作主了。”他對谷心蕾,說不上喜歡,卻也并不十分討厭。只是對她在他的家里指手劃腳,確實有點不悅。
青嫂臉色尷尬,站在哪兒,不知所措。
“東西放回原位。”大boss揚眉說,“沒有我的同意,不允許任何人動這房子里的東西。”他最不喜歡別人擅作主張,谷心蕾這樣做,讓他有種權利被侵犯的感覺。
“那,谷小姐問起該怎么說?”青嫂問,這個谷心蕾簡直把她當成這里的女主人了,對她也是吆喝訓斥的,跟以前溫婉的顧北雪。完全不一樣。
“照我的話說。”大boss說。
青嫂只得將箱子又放回三樓。
后來,大boss上了三樓,推開畫室的門,感覺到里面的冷清,箱子里,靜靜的躺著好些畫紙,還有幾本畫稿。
他隨手拿起一本畫稿,翻開,扉頁上,寫著“寒先生”而落款“寒太太,20xx年3月28日”。娟秀的字,很好看,他的心,微微觸動。
再翻開一頁,是他臉部側面的素描像,微皺的眉,直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還有那喉結……寒時洲不得不承認,畫得很傳神。看落款“他走的第三天,2xxx年3月30日。”不知道為什么,看著落款,他覺得汗然。
繼續(xù)往后翻著,整本畫稿畫的都是他,或靜,或坐,或笑,或睡……各種各樣的他躍然畫面,而落款,全都有“他走的第xx天”,甚至,還有幾頁上有“他打電話回來了”然后還會附加一個笑臉。看著這樣的畫面,他心底,微微抽痛。
桑蘭琴告訴他,顧北雪根本不愛他,利用懷孕逼他結婚,甚至策劃車禍,為的就是謀取他的財產……
可這本畫稿又是什么?
他從畫稿里看到了她的哀怨,她的痛苦,甚至,他的絕情,因為,每頁上都有“他走的第xx天”。他腦子里很亂。微微的,像針扎了般的疼痛……當初他為什么要離開她……而她,又是怎樣的心情給他畫了這么一本畫稿?為什么看著這本畫稿,他心會疼?
大boss又拿起另一本畫稿,扉頁上寫著“小寒同學”而落款卻是“媽媽”,這一本,畫的全是嬰兒,或男或女,男的神情似他,而女的神情似她,偶有一頁,落款是“小寒同學動啦!2xx年x月x日”,她又翻到一頁,落款是“小寒同學,你若再鬧騰得媽媽睡不著,看爸爸回來怎么收拾你!”
這一句,透著濃濃的寵溺與愛意,可想她寫這行字時,會是怎樣的心情。他如何也不能把這個心思細膩柔軟的女人和桑蘭琴所描述的顧北雪重合在一起。
大boss莫明的胸口脹脹的,呼吸難受極了,眼底濕潤。
突然,有些畫面又鉆進他的腦子里,他的頭,像是炸開了一樣,鉆心的疼——
兩個月后,京城進入冬天,很冷。
楊怡結束了影視城的戲就立刻回了京城,她回到家,打開大門,屋內與外面一樣,冷得沁骨,她把行李箱擱在門后,看見顧北雪穿著睡衣坐在落地窗前,雙手抱膝,看著窗外。
“北雪,這么冷的天,怎么不開暖氣?”楊怡搓搓手,她的手套落在高鐵上了,兩只手凍得通紅。
顧北雪仍舊茫然的看著窗外,一聲不響。
楊怡看著她的樣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這三個月來,她經常這樣一個人發(fā)呆,思緒經常神游在外。跟她說話,她大多時候似乎都沒聽進去,整個人頹廢極了。
楊怡打開冰箱,發(fā)現里面什么都沒有,天啦,這半個月,北雪在家都吃的什么?
之后,她硬拖著北雪去了超市。
超市里很暖和,顧北雪木然的推著購物車,楊怡一個勁兒的往里面放東西,米,面,油、蔬菜……經過冷凍柜時,楊怡看著里面切成塊的牛肉說,“輕晚,今晚做牛排好不好?”
沒聽見她的聲音,楊怡又問,“你幫我看看,哪塊牛肉比較新鮮,”還是沒聽見她回話,“北雪,北雪?”楊怡叫著她的名字回頭,發(fā)現她正望著前方出神,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楊怡看到了大boss和谷心蕾,大boss推著購物車,谷心蕾走在他身邊,正指著貨架上擺放的東西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
“一對狗男女!”看著那兩個人親親熱熱的,而顧北雪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楊怡氣血沖腦,皺了皺眉,想要沖過去罵他們。
顧北雪及時拉住了她。
楊怡回頭,顧北雪朝她搖搖頭。
“難得遇到。不能這么便宜了他們!”上回砸了大boss的病房,賠了不少錢,讓楊怡還耿耿于懷,這下子見他們肆無忌憚的秀恩愛,更是不悅,推開顧北雪的手。
北雪緊緊的攥著她,眉皺得緊緊的,還是搖搖頭,眼里,略帶祈求,“小怡,別鬧!”楊怡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在公眾場合鬧起來,大家都會很難堪,更何況她是演員,得注意形象。
想到顧北雪所受的那些委屈,楊怡哪兒還能忍得了,更忿忿不平,掙脫開北雪的手,大步走到他們面前,大聲說:“喲,寒渣男,你也在逛超市?”她的目光,不屑的掃過谷心蕾的臉,用周圍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這女人就是你的姘頭吧!”
被叫渣男,這讓大boss的臉色不大好,皺了皺眉。
楊怡聲音稍大,這會兒,周圍人的目光都移向這邊來了,大都揣著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眾目睽睽之下被罵,谷心蕾臉色青白,“你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楊怡故做驚恐樣兒。生怕事情鬧不大:“我好怕啊……大家快來看啊,渣男的姘頭要打人啊!”
顧北雪硬著頭皮走過來,她拉住楊怡的手就要走。
大boss的目光落在顧北雪身上,看到她臉色臘黃,瘦得厲害,還有那憔悴的神情,心底莫明的一疼。
“不許走!既然都在,咱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了。”谷心蕾攔著她們。
“說就說,”楊怡冷哼著,看著周圍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群,說“大家快看,就是這個女人,破壞了別人的婚姻!”
“小怡!”顧北雪皺了皺眉,阻止道。
“北雪,”楊怡說,“是他們對不起你,你怕什么?”
“我和他已經離婚了!”顧北雪皺眉,無奈的說,“他現在跟誰在一起,都與我無關。”
“什么叫與你無關?”楊怡憤然,“你們還沒離婚時,他們倆就睡一起了!”
周圍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聽著她的話。顧北雪臉色微暗,不再說話,拉著楊怡就要走。
被人指指點點,谷心蕾攔著她們,怒道,“是她婚內出軌!還生了別的男人的孽種!”
啪!
谷心蕾左臉通紅,好幾秒都沒回過神來。
“我沒有出軌,”顧北雪的眼中充滿怒火,看著谷心蕾,而后又看向寒時洲,憤怒的說:“不要誣蔑我!更別誣蔑我的孩子!”
而后她生氣的對楊怡說。“我和他已經離婚了,是非恩怨我都不想再計較了,更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糾葛,你也不用試圖幫我強出頭,無妄的爭執(zhí),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說罷,轉身離去。
“北雪?”楊怡沒想到她的反應這樣激烈,跟了上去。
顧北雪憤怒的神情震撼了寒時洲,他的心微微收緊,她說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糾葛,聽罷他的胸口像是擱了什么。壓抑得難受。
“你……”谷心蕾回過神來,滿臉漲得通紅,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撒嬌,“時洲……她打我!”
大boss心里不舒服,皺眉不說話。
“我臉都腫了,不能就這么算了!”谷心蕾撅嘴說——
回家的路上,顧北雪一直沉默,楊怡一路小跑才追上她,兩人一路無語,回到家后。顧北雪直接回了臥室。
楊怡內疚不已,站在北雪的臥室門口,“北雪,對不起……”
顧北雪靠在門背后,還是忍不住濕了眼。她原以為,她已經忘記了他,卻沒想到,見到他和谷心蕾親呢的樣子,心還是忍不住的痛了起來,那種痛,壓抑得她難受。
“我……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在一起,”楊怡一直嫉惡如仇,對寒時洲更是恨之入骨,“我一想到他那樣傷害你,就忍不住……北雪,對不起……”她其實知道,北雪始終沒能從那段婚姻里走出來。
顧北雪默默的流淚。
“看到你被傷害郁郁寡歡,而他卻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楊怡皺眉,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驀的,房門打開,顧北雪站在門口,她的臉色不大好,臉上有淚痕,低聲說:“小怡,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苦笑,“可做這些,沒意義的,”不過只是逞逞口舌,卻會讓她覺得更難堪,“我已經從那段陰影里走出來了……”
“你真的走出來了嗎?”楊怡看著她瘦得幾近變形的樣子,又心疼又憤怒。拉著她站到穿衣鏡面前,哭著說:“那你告訴我,以前開朗樂觀漂亮的顧北雪去哪兒了?鏡子里這個骨瘦嶙峋的憔悴女人是誰?”
顧北雪漠然的看中鏡中的自己,臉色臘黃,雙眼微凹,顴骨冒起,下巴很尖,還有原本那如黑珍珠的長發(fā),此刻懶散而凌亂的披在背后,她穿著寬大臃腫的羽絨服,整個人萎靡不振。
“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楊怡哭著,“你再這樣下去,不是餓死,就是患抑郁證自殺,你死了,正好合了那對狗男女的心愿,顧北雪,你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好好活著?活給他們看,你離了他之后會活得更好,更精彩,更幸福。”說完時,她又心痛又難過,泣不成聲了。
顧北雪眼神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姑姑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會有多心痛?”楊怡繼續(xù)哭著,說,“還有咱女兒,要是知道你是這個樣子,她……,”她開始說狠話,“北雪,人是為自己活的,你才二十五歲。不過是離婚而已,為何要過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你這樣糟蹋自己,沒人會憐惜你。”
顧北雪的肩膀微微顫抖。
“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何苦為了一個男人就成這樣子?”楊怡哭著抱住她,“男人算什么東西,狗屁都不是……北雪,你還有我,還有我呢,你活過來,好不好?”
顧北雪淚骨落眼眶,伸手慢慢的抱住了楊怡——
從超市出來。一路上,谷心蕾都在埋怨大boss剛剛不幫她,又開始無理取鬧著:“時洲,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難道忘了,她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
“住口!”大boss原本就心煩意亂,冷聲斥責她。
谷心蕾不悅的嚷嚷,“你是不是還對她還念念不忘……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明年我們就要結婚了……”
急剎車,輪胎與地面強大的摩擦聲,車子停了,大boss微怒。“滾下車!”
谷心蕾氣得不輕,他的態(tài)度又似火上燒油,讓她的氣更盛了,“寒時洲,你什么意思?”
“滾!”大boss斥道。
“哼!”谷心蕾氣極,怒不可揭,“你為了那個女人竟然讓我滾,好啊,我現在就走,馬上回首都去,再也不回來了。”她怒聲說,可卻仍舊端坐在副駕駛上動也不動。
大boss皺眉,“滾!”
谷心蕾以為他要來哄自己,卻沒想到他竟然這態(tài)度,氣得不行,猛的推開車門,撂下狠話:“寒時洲,你記住,我現在走了,你以后求我,我都不會回來!”
她把狠話撂下,卻見大boss仍舊沒有反應,氣得不行,賭氣般的推開車門,見他還是不為所動,只得硬著頭皮下了車,怒吼道:“寒時洲,你拽什么拽,你們家還不是要靠我爸,你現在這樣對我,你舅舅這輩子休想調回首都,”她剛下車還沒站穩(wěn),車就急駛走了。
谷心蕾氣得在原地跳腳。吼著罵,“寒時洲,咱們走著瞧!”她穿著恨天高,又氣得跳腳,卻不料,一下子崴傷了腳,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得直哭——
大boss回了別墅。
“寒總,”青嫂過來,“飯已經做好了,”她見只有他一人,并未看到谷心蕾,略略詫異,“什么時候開飯?”
大boss正上樓,腳步未停,“我沒胃口。”他胸口脹脹的,情緒難以舒解。
他走上樓,正準備回房時,卻躊躇,慢慢的走向隔壁的房間,推開門,這是一個溫馨的嬰兒房,看得出來,當時她花了多少心思來布置這個房間。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顧北雪那憤怒的神情,還有那句“我沒有出軌,不要誣蔑我,不要誣蔑我的孩子!”
他突然想到了那些畫稿……畫稿上的男孩女孩,似他,更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