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時洲,你混蛋!”顧北雪哭喊著。
他娶她,曾寵她入骨,可如今卻說不愛她,原來,只贈給她一場空歡喜。
她怎么能不悲,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怒,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傷心,怎么能不難過?
當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他,把一顆心送到他面前,可他卻用“沒有”將她擊得粉碎,這讓她如何能夠釋懷?
她心碎了,體無完膚。
那股溫熱液體,仍舊往她身體外洶涌而出,可此刻的她,沉浸在無邊的憤怒里,完全沒有在意。
她的哭喊,讓大BOSS心微微收緊,疼得難以呼吸,面對深愛的女人,他卻只能無情的將她推離,他心里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可他,還能怎樣?他訕然濕了眼,說再多,都是他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顧北雪苦笑著,她站不穩,搖搖欲墜,她的一片真心,付給了他的絕情。
“我會補償你!”大BOSS轉身,眉皺得緊緊的。
顧北雪的手摟著小腹,繼續苦笑:“怎么補償?用錢嗎?”她哭著,“寒時洲,你以為,錢能買到所有嗎?”她的愛情,被他無情的踐踏。
“北雪……”看她情緒失控,大BOSS走向她。
她慢慢的后退著,隨著她的移動,那溫熱的液體繼續洶涌流出她的身體,她雙手護肚,哭著喃喃自語:“孩子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她猛然抬頭看他,“寒時洲,你要離婚可以,可孩子是我的,你不能搶走他……”
當大BOSS看到她身下地板濕漉漉的一大片,而她L露的小腿上還有水潺潺的流下來時,大驚,“你……你怎么了?”
這瞬間,小寒同學鬧騰得更歡,顧北雪臉色發白,她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腳底,濕了一大片。
她的羊水破了。
她有點慌,手撐在沙發上,顫抖著,那股焦躁感又襲來,她漸漸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眼見他攔腰要抱她,她掙扎著,雙手打他,“滾開!滾開!你不要搶我的孩子!”
大BOSS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抱在懷里。
顧北雪抓他,打他,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尖叫著:“放開我!”
“我送你去醫院!”大BOSS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抱著她大步走出辦公室。
路過辦公室區時,所有的人都只敢瞧瞧的看著他們,大氣也不敢出。
“你不要搶我的孩子!”她哭著打他。
看她焦躁不安,大BOSS臉色凝重,安撫著她,“北雪,我只是送你去醫院!”
她情緒不穩,卻沒再掙扎。
進了電梯,大BOSS臉色微急,關切的低頭看著懷里臉色蒼白的小女人。
顧北雪感覺仍舊有溫熱往身外洶涌而去,她的小腹抽痛,似是一股股的絞在一起,那種疼痛,讓她皺眉,緊緊咬住牙關。
電梯上樓層的數字在一點一點的變化著,大BOSS卻覺得度秒如年般難熬,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心里沒底,可嘴里卻安撫著她,“沒事,沒事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顧北雪苦笑著,腹痛如絞,低喃著,“別搶我的孩子。”
出了電梯,大BOSS直奔停車場,他把副駕駛的座椅放下,把她平放在副駕駛座上。
他啟動車子,一腳油門下去,車子急速馳出停車場。
顧北雪小腹陣陣抽痛,覺得五臟六腑都糾集在一起,實在難以承受,忍不住叫了出來。
大BOSS聽見她痛苦的聲音,見她在副駕駛座上掙扎,伸手拉住她的手,“沒事,很快就到醫院了。”
“孩子是我的,”她艱難的說著,她的臉上濕濕的一大片,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汗水,腹痛如絞,小寒同學繼續鬧騰著,她哭著乞求道:“寒時洲,你不要搶走他!”
大BOSS眉皺得緊緊的,心里焦急,闖了個紅燈,他試著安慰痛苦焦急的她,“不會的,我不會跟你搶。”
那股絞痛慢慢緩過去,顧北雪有了片刻的輕松,她摟著肚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躺在副駕上,仰頭看著他。視線里的他,五官如舊,矜貴而優雅,那緊皺的眉和緊抿的唇,似乎很焦急,很擔心。
他不愛她,又為何為她擔心?
她苦笑著,這一切,恐怕又是她的自作多情。
“好點了嗎?”大BOSS眉皺得緊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伸手來撫她的額。
顧北雪大口喘著氣,他眼底的關心,她看得明明白白,也是假的嗎?她聲音悠悠的,“你真的沒愛過我嗎?”
大BOSS手微滯,唇緊抿,沉默。
她失望,苦笑,手撫過小腹,小寒同學似乎也安靜了不少,她嘲笑自己,他明明都已經告訴過她了,她又何苦追問,自取其辱?
短暫的輕松之后,小腹的疼痛又加劇,一陣一陣的襲來,疼痛充斥了她的所有神經,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看她輾轉著痛苦的樣子,大BOSS眉皺得更緊了,死踩油門。
剛開過十字路口,前面裝滿沙土的大貨車爆胎,急緊剎車,大BOSS反應極快,也急踩油門,緊急剎車,卻不曾料想后面的大客車來不及剎車,追尾撞上賓利歐陸,將他們的車撞入前面的大貨車尾部,而大貨車后輪爆胎,車身已經傾斜,這又被賓利歐陸撞來,車翻了,那沙土,瞬間將賓利歐陸蓋住。
顧北雪痛得正難受,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車身被撞擊時她整個人眼看就要騰空向前,她突然感覺一個身體伏過來擋在她身前,那慣性將她重重的摔向椅背,而她身前的身影卻驀的往車擋風玻璃撞去,在各種巨響聲涌然而至時,那個身體又落回她身上。
一瞬間,周遭一片黑暗,而她,被他的身體壓得死死的,暈了過去。
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止。
顧北雪被腹部的絞痛驚醒,周遭一片黑暗,她胸口像是壓了什么一樣很沉很重,讓她難以呼吸,她試著推開時,卻摸到一雙手臂,然后,她順著摸到他的臉,上面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濕漉漉,黏黏的,她的鼻息間,充斥著煙草味,“時洲?”
他沒說話。
她試著推他,可他卻紋絲不動。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臉上,充斥著血腥味,黏黏的,是血!
“時洲?”她焦急的拍打著他的臉,“時洲……”
大BOSS沒動,他的頭抵在她的臉上,她從他的鼻息間感到淺淺的呼吸,微微低頭,捏住他的鼻子,黑暗里,她用唇堵上他的唇,開始艱難的往他嘴里灌輸氧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一聲輕咳,而后,她感到他的微喘和呼吸聲。
“時洲?”顧北雪眉緊皺,焦急的喊著他。
他一動不動。
她急了,又拍打他的臉,哭喊著:“你醒醒啊!”
“……北雪……”他的聲音,低如蚊音,呼吸淺淺的撲在她的臉上。
那瞬間,顧北雪又哭了,她驚喜,“時洲,你怎么樣?”車前的擋風玻璃已經碎了,他們輕輕一移動,那玻璃渣和沙土的渣子就涌進車內,所以,他們只能相擁著,一動不動。
大BOSS氣息虛弱,沒說話。
知道他還活著,她咬著唇,抑制自己的哭聲。手將他摟得緊緊的,小腹里,小寒同學又在開始鬧騰,那疼痛又一股一股的襲來。
“北雪……”大BOSS的手微微動了動,在黑暗里摩挲她的臉,慢慢的移動,他的意識在慢慢抽離。
顧北雪又哭了。
他的手,慢慢的在她臉上摸索,抹去她的淚,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北雪,”他也哭了,說罷,唇印在她的臉上。
顧北雪大慟。
生死交際這一刻,似乎,之前所有的爭執,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矛盾都不復存在,他們只是一對患難的夫妻,靜靜的相擁,她忘了之前的爭吵,他也忘了所有的仇恨,這一刻,即使是地獄,他們都覺得無限的美好。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失中。
顧北雪聽到了警笛聲,還有好多說話聲,她拍拍大BOSS的臉,“有人來救我們了。”
他沒動。
恐懼感襲擊著她的所有神經,她喊著:“時洲!不要睡。”
他始終未動。
她抬頭,哭著,吻著他冰涼的唇,“時洲!你醒醒啊,時洲,別睡……”她哭著,像個淚人一樣。肚子里,小寒同學動得緩慢的,她的身體里,仍舊斷斷續續的有液體流出。
不管她怎么喚,怎么捏著他的鼻子給他輸氧,他動都沒動,甚至,他鼻間的呼吸也漸漸的停止了。
“時洲……”她抱著他,哭著。
外面,隱約傳來很多說話聲,“好慘,這么好的車,都快被撞成餅了……不知道車里還有沒有人活著……先挖土,再切割……動作要迅速……”
外面紛亂復雜,小寒同學的動作漸漸停了,顧北雪抱著大BOSS,默默的流淚,她吻著他,“時洲,我愛你……我愛你……”即使他不愛她,可她仍舊愛他。
在剛剛那剎那,他完全可以把方向盤往左打……那樣的話,副駕就會直追大貨車的尾里,她必死無疑,而他,就能有一線生存的希望,可他并沒有那么做,而是用他的身體護著她,她似乎還能感覺到被撞時他的身體沖向擋風玻璃時的震撼。
“時洲,你真傻!”她抱著他,淚如雨下,此刻,她寧愿,死的那個人是她。
她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她勾搭他,“我們去開房,”當時他那戲謔的神情:“身材怎么樣,我對女人很挑的。”那一幕,她永遠都記得。
還有那個清晨,他從她身后摟著她,吻她,“我要的就是你的心,你愿意給嗎?”
他們剛辦結婚證,他眸底帶笑,“寒太太,以后,請多指教。”
他看著她的小腹,“小寒同學,你要乖乖的。”
那些場景,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還有那淡淡的煙草味,仿若還在她耳邊,在她唇畔,仿若還在昨天一樣……
她的心,早已經付給他了,即使,他在結婚第二天就拋棄她,對她不聞不問,甚至,桑蘭琴用那樣殘忍的話來諷刺她,而他更用“沒有”回答她,要跟她離婚……可她仍舊愛他,愛之入骨。
不管他如何殘忍的對她,可最后這一刻,他用身體護了她周全,即使他否認愛過他,可這些,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人生若只初相見,那該有多好啊。
她哭著,若他沒有認識她,若她沒有嫁給他,若她今天沒去找他……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說到底,是她害了他!
她吻著他的臉頰,哭著:“如果注定是這樣的結局,我寧愿,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這一刻,她多希望,時間能倒回,能回到那個細雨蒙蒙的冬夜,她從趙子易家里出來,沒有攔車,只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個人走下山,一個人回家,她沒有招手攔車,他也沒有停車,那樣,他們就不會認識了。
那樣,她也不會在婚姻的痛苦里苦苦掙扎,而他,也不會因她而死了。
她就這樣傻傻的抱著他,感受他的體溫一點一點的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光亮照進來,有人驚喜的說“車子露出來了”,“流了這么多血,這人估計沒救了,”“天啦,還有孕婦,快點,過來搭把手,”當有人要將大BOSS的身體從她身上拉開時,她狂攥著不松手。
“小姐,放手。”救護人員試著安撫她。
她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緊緊的抱住他,害怕他被他們搶走。
后來,救護人員硬將她的手掰開,她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送上一輛救護車,她嗓子啞了,已經喊不出來任何聲音了。
很快,她也被抬上救護車,護士幫她量血壓,問她,“懷孕幾個月了?”她突然才意識到肚子的安靜,恐懼彌漫著她的所有神經,她哭著祈求道:“救救我的孩子。”
小寒同學,似乎一直沒怎么動了。
而后,顧北雪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時,躺在病床上,入目間是白色的天花板,呼吸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左手臂上,冰涼的液體一點一點的滑進她的血管里。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昏迷之前,驀的一驚,摸著小腹,上面除了緊繃的紗布和傷口的疼痛外,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