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

首都桑家，一家大小，在吃年夜飯。

桑老退休之前身居軍中高位，膝下一女一兒，女兒桑蘭琴，離異，常年旅居澳洲；兒子桑蘭鋒，在地方上任職。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桑家一家老小才能聚在一起。

年夜飯的氣氛還算不錯。

飯后，桑老叫上女兒、兒子兒媳去了書房訓話。

沒了長輩在，桑蘭鋒的女兒桑婷宜看著剛接完電話回來的寒時洲，湊過去，“哥，那個海倫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大BoSS坐在沙發上，他沒想到，桑蘭琴前幾天回首都時。竟然把海倫也帶來了，要不是海倫父母打電話讓她回澳洲去，估計桑蘭琴會留她在桑家過新年。

桑婷宜突然神秘的說，“哥，你猜，我今天下午遇到了誰？”

大BoSS隨口說，“誰啊？”

“你猜猜？”桑婷宜說。

大BoSS毫無興趣，“我哪兒知道？”

“你猜猜嘛。”桑婷宜看著他，“也是住在大院的，在外留學……”

被她鬧得不耐煩了，大BoSS隨口說，“大院里在外留學的多得去了。”

“你也認識的，長得很漂亮！”桑婷宜又提示，“小時候咱們一塊玩兒的……”

大BoSS正給顧北雪發短信【新年快樂】，沒搭理她。

桑婷宜不滿他的敷衍，趁大BoSS不備，搶了他的手機，好奇的看著屏幕，“你在跟誰發短信呢？”

“還給我！”大BoSS不悅。

見他伸手要搶，桑婷宜退后好幾步，好奇的看著屏幕，念著上面的字：“新年快樂！”她笑了笑，“哥，你發祝福短信也太沒創意了吧！”她又看了看，“咦，叫顧北雪？這名字倒挺好聽的，是個女的吧！”她嘿嘿一笑，“跟你什么關系啊？”

“婷宜！”大BoSS低斥，“手機還我。”

桑婷宜準備將手機還給他時，聽到滴的一聲短信提示，她又好奇的看了看，“是她回的信息，”她又笑，“也是新年快樂，哎，現在的人越來越懶了，這簡直就是復制粘貼嘛，沒創意更沒誠意……”她突然看到大BoSS伸手過來，本能的將手機往后一藏。

“拿來！”大BoSS不悅。

在他不悅的目光下，桑婷宜正準備乖乖的交手機還給他時，又聽滴的一聲，短信又來了，她瞟了一眼屏幕，還是顧北雪發來的，好像是圖片，看著大BoSS緊皺的眉，她好奇心頓起，想要知道圖片的內容，于是轉身，急急的要滑開屏幕。

“你干什么！”大BoSS皺眉，伸手過來搶。

桑婷宜本能的一躲，眼看就要被搶過，扔了出去，卻不偏不倚的落進了魚缸里，魚缸里幾條黑金魚以為是魚餌，迅速的游過來。

桑婷宜傻眼了。

大BoSS臉色不大好。

桑婷宜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沙發邊，低喃著道歉：“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過是想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我明天給你買個新的。”

“算了！”大BoSS看著撈出來的手機，進了水，大約已經報廢了。

桑婷宜偷偷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要不，你今晚先用我的手機。”她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不用了。”大BoSS皺了皺眉。

婷宜因為感到抱歉，所以一股腦兒的將她知道的事全說出來了，“我聽爺爺說，初二的時候要帶你去谷家拜年。”

大BoSS微嘆氣，只是想著，手機報廢了。今晚不能跟北雪視頻通話了。

“其實啊，不止是去拜年，”婷宜繼續說，“其實是讓你去相親的。”

大BoSS對她說的話興趣全無，今晚是除夕，他要重新換個手機，只能等明天了，只是不知道，這手機卡還能不能用。

見他要上樓，桑婷宜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我剛剛不是讓你猜，我下午遇到誰了嗎？”她滔滔不絕的說，“就是爺爺給你挑的相親對象，谷心蕾，咱們小時候不是一塊兒玩過嗎？長得胖乎乎，老愛搶我東西那個……”

“哥，你說怎么咱們兄妹倆怎么都逃不過相親的戲碼啊，”桑婷宜不滿的抗議，“不過還好，這個谷心蕾呢，現在長得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她討好似的說，“你想不想知道她現在長什么樣兒啊？”

直到大BoSS不客氣的將臥室門關上，將她隔絕在外，她才回過神來，“什么嘛。”她敲門，“哥！”

大BoSS沒搭理她。

“我有偷拍谷心蕾的照片哦，”桑宜婷繼續敲門，“你要不要看。”可等了好一會兒，大BoSS都沒聲音。

哼，“不看算了！”她噘了嘴，悻悻的下了樓——

桑老書房。

“蘭鋒，婷宜和葉騰相處得怎么樣了？”桑老問，“他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爸，”桑蘭鋒硬著頭皮說，“婷宜她還小，……”

“都二十五了，還小？”桑老不悅的說，“你媽像她這個年紀，你都四歲了。”他又說。“更何況，葉騰年紀也不小了，他們都交往半年多了，趕緊的把婚結了，省得夜長夢多。”

桑蘭鋒和妻子雷敏目光對視，而后，雷敏低聲說，“爸。婷宜和葉騰已經分手了。”

桑老聽罷，怒斥，“怎么回事？他們為什么要分手？你們怎么都沒跟我說一聲？”他氣得不行，“難怪，前幾天見到葉老，他對我不冷不熱的……”

雷敏小心翼翼的說，“婷宜和葉騰合不來。”

“什么叫合不來？”桑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生氣的說，“我說啊，都是被你們從小寵壞了，那葉家是什么人啊，她還挑三揀四的……像我和你媽那個時候，結婚前連面都沒見過，也還不是過了一輩子？”

桑蘭鋒夫妻倆面面相覷，都沒人敢頂撞。

看兒子夫妻倆的懦弱樣兒，桑老又氣得不行。“我還指望著她嫁進葉家，能對你的仕途有幫助，沒想到……”他氣得不行，“葉騰她都看不上，到底想找什么樣的人？”

桑蘭鋒夫妻倆都垂著頭，沒說話。

“不行，”桑老氣得在書房里踱著步子，“她這一輩兒里面。就葉騰和她年紀相仿，”給孫子孫女找對象，他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雷敏，你給婷宜說說，讓她跟葉騰和好……實在不行，我拉下老臉去找葉老說。”

“爸，婷宜她……不想和葉騰……”雷敏懦懦的說。

“結婚這事可不能由她！”桑老氣得不輕。他又看到坐在單人沙發里，正在攏披肩的桑蘭琴身上，“你姐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她當時如果聽我的話，也不會成現在這樣子……”

“爸！”桑蘭琴皺眉，原本她就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安靜的坐著，卻不料又無辜的中槍，不悅的反駁說。“你不要每次都拿我說事！”

被當眾頂撞，桑老臉面掛不住，“你做的事，還不許我說了？你當時要是聽我的，嫁給……”

“爸！”桑蘭琴不悅的打斷他的話，“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還提來做什么？”每次一見面，父親都要舊事重提，就像剛好的傷疤又被人無情的將揭開，讓她傷痕累累，更讓她覺得難堪。

“你……”桑老氣得不輕。

眼見著父女倆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桑老臉色更沉，而桑蘭琴似乎也沒有要服軟的樣子，雷敏用手肘碰碰丈夫，可桑蘭鋒卻悶坐著一聲不吭，為避免事態擴大，雷敏干笑著，“爸，別生氣了。”說罷又幫桑老把茶杯斟滿：“您喝茶。”

得了臺階下，桑老氣哼哼的坐下。

轉而又將茶杯遞給桑蘭琴，“大姐，你也喝茶。”

桑蘭琴悻悻的接過茶杯。

“爸，”雷敏低聲說，“其實我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婷宜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桑老哼了聲，“我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我還能害了她？”，看著兒子女兒，一個個的都不聽話，他仍舊氣得不行，“你們平時是怎么管教孩子的？怎么把她寵成這樣了？”

桑蘭琴喝了口茶，又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眼皮都沒抬一下。

桑老想想，心里還是氣不過，對桑蘭琴又是陣嗆：“你也是，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把谷家丫頭介紹給時洲嗎？你好端端的，帶那個海倫回來做什么？”

“海倫已經回澳洲了，”桑蘭琴皺眉，“還提她做什么？”其實，她之前帶海倫回來，不過是想堵住桑老的口，不想讓他給時洲安排相親，不過，兒子竟然不領她的情，還當著一大家子的面說他有女朋友了。

“時洲在外面的事我不管，可他必須要和谷家丫頭結婚！”桑老斬釘截鐵的說。上次，時洲帶顧北雪來后，他可是費了好大口舌才跟谷書記解釋清楚。

“這面都沒見，就說結婚，會不會太早了？”原本對父親就有怨言，桑蘭琴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時洲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故意氣桑老，“爸，你不也聽他說了嗎？他有女朋友了。”

“你……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桑老不悅，指著桑蘭琴罵！

……

書房里，氣氛中帶著濃烈的火藥味，桑老行軍多年，一慣指使氣揚。面對懦弱的兒子，故意唱反調的女兒，想要維持著父親的威嚴，卻又屢屢鬧得僵場——

大BoSS一番折騰，手機還是“成功”報廢了。

還好，他循著記憶，還把顧北雪的號碼給默記出來了，于是。拿了臥室里的座機給她打電話。

顧北雪洗了澡出來，邊擦頭發邊看手機，驗孕棒的照片都發了半個多小時了，可大BoSS卻一個信息也沒回。

有點失落。

她又回了浴室吹頭發。

吹風的呼呼聲充斥在浴室里，她沒聽見臥室里手機的來電鈴聲，等她吹干頭發，站在落地窗前看漫天的煙火時，又順手拿過手機。

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看著那010的區號時，她心驀的微微異樣，是大BoSS打來的嗎？

她正猶豫要不要回撥過去時，那個號碼又打電話過來了，“喂？”

“還沒睡？”大BoSS低沉的嗓音傳來。

“你不也沒睡嗎？”顧北雪低眸，心跳有點急，一手揣在睡衣口袋里。想到她發給他的照片，有點害羞，更有點緊張。

聽到她的聲音，大BoSS感覺心情極好，問，“剛剛在做什么？我打電話你沒接？”

“洗澡。”她說。

大BoSS促狹的說：“早知道你在洗澡，就跟你視頻了。”

呃！顧北雪臉紅了，她發了驗孕棒的照片給他，可他怎么沒有反應啊，她忍不住提醒他：“我發給你的照片，看了嗎？”

“什么照片？”大BoSS問。

顧北雪微窘，“半個小時之前發的。”可她手機上顯示是發送成功的啊，“就是發了‘新年快樂’之后發的。”她又小心的問，“真的沒看到嗎？”

“我手機掉魚缸里，報廢了。”大BoSS無奈的說。

“哦！”顧北雪很失望，還真不湊巧啊。

“你發的什么？”大BoSS頗有興趣的調侃她。

“沒什么。”她低語，更多的是失落。

“你洗澡的照片？”大BoSS頗有興趣的調侃她。

“不是。”她微窘。

“那是什么？”他還真的很好奇。

“時洲，”顧北雪心跳不平。

“嗯？”

“我有了。”她低語，臉微微的發燙。

大BoSS似沒聽清楚，說話的聲音有點顫：“北雪，你說什么？”

“我……懷孕了。”她緋著臉，很緊張，心跳似乎停了片刻。

大BoSS聽罷，薄唇微開，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先是驚訝，再是驚喜。

電話那端的沉默，讓顧北雪微微失了神，低聲，“時洲？”

“我知道了。”大BoSS很鎮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