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把自己摔在床上時,臉埋在被褥上一動也不動。
基礎(chǔ)問題,隨便一個人掃一眼都能看出來,更何況還是檢查的。
能進(jìn)歐力的人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溫暮用手抓著床單。
以前就是這樣,相信一個人,卻被她狠狠推了一把。
她明明沒有對她做什么…
當(dāng)一個人難過時,所有與之相關(guān)的事都會蜂擁而至,像是生怕你不夠難過。
以前在法國上學(xué)時。
她的舍友是一個中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遇到,還是一個宿舍,兩個人互相依賴是很自然的事。
她們相處一直都很正常,一起上學(xué),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
她會不自覺依賴她,什么事都愿意告訴她,直到某天——
溫暮和當(dāng)?shù)匾粋女學(xué)生的作品相撞,幾乎是雷同,她就知道自己被抄襲了。
唯一可以作證的她卻說不知道。
溫暮睜大雙眼:“你怎么會不知道呢?我晚上做的時候你在旁邊的,你還讓我早點(diǎn)睡。”
那個女孩看了看法國女人,又哭喪著臉委屈地說:“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他們一向不公平,哪怕能看出那個女人丑陋的嘴臉,可也照樣說是溫暮抄襲。
她當(dāng)時就該明白。
她和那個女孩子素不相識,又從來沒有串過宿舍,她精心準(zhǔn)備的論文為什么會到了別人的手里。
除了身邊人以外。
溫暮到最后都沒有問她為什么,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愿意聽她說了。
傷害了她還要再聽她的狡辯嗎?
她換了宿舍之后,和后來的室友相處很好,這件事也漸漸淡忘了。
只是她知道,有些事,一旦在心里埋下了禍端,就會一直延續(xù)下去,無形之中影響著你。
就像上次摔倒了,她沒有去拉住盛桉一樣。
就好像這次,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和上次毫不相干,她卻那么生氣。
那么那么的,感到委屈。
頭也昏昏沉沉的,由于鼻子呼吸不了,只能微張著唇瓣用嘴呼吸,嗓子本來就不舒服,這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太難過了。
太難受了。
眼淚不自覺順著往下掉,她抬手擦了把眼淚,拿紙巾塞住控制不住的鼻涕。
真狼狽。
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丑爆了。
溫暮一邊哭一邊想,抓起手機(jī),盛桉的側(cè)臉就在屏幕上。
她瞬間哭得更委屈了。
好想盛桉啊…
最想依賴的人,不在她的身邊,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她抽著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榭薜脑颍幸粋鼻孔竟然通了氣,她抽抽搭搭了一會兒,捂著心口想。
就,就任性一次。
她太想聽聽他的聲音了。
解開手機(jī)屏幕,雙眼迷離一片,淚眼婆娑中,還是迷迷糊糊看到了時間,他那里都十二點(diǎn)了…
“我希望,你可以試著去依賴一個人,而不是什么事都自己。”
“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我不怕麻煩,尤其是你的。”
“我是你男朋友。”
…
她握了握手指,又狠狠松開,把最上面的通話記錄點(diǎn)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可能是進(jìn)入深度睡眠,剛醒來,他的聲音有點(diǎn)啞。
“暮暮…”
溫暮沒有立刻回他。
盛桉雙眼沒有完全睜開,手機(jī)放在耳側(cè),說完這句話就停了。
大概是瞬間聽到他的聲音,溫暮直接崩潰。
盡管她已經(jīng)盡量壓制自己了,可哭聲怎么也壓不住。
他夜里醒來會不容易清醒,可就是這么一瞬間,他的雙眼豁然睜開,猛然就坐了起來。
室內(nèi)的燈隨之亮起。
“暮暮,你在哭嗎?”
“盛…桉……”
他的心一瞬就揪成了一團(tuán),窒息的感覺席卷而來。
他從來沒聽過她這么委屈的聲音。
字不成字,連喊他的名字都是帶著哽咽的,濃重的鼻音還有啞透了的嗓子。
他的寶貝,怎么能,這么委屈。
溫暮抽抽搭搭的哭,聽在他耳朵里,讓他喉嚨也哽了起來。
“暮暮。”他頓了下,眼圈硬生生跟著紅了。
嗓子比剛醒來時更啞,他壓低聲音,用平生最溫柔的語氣問她:“寶寶,別哭了,誰欺負(fù)你了,嗯?”
她又抽泣了一會兒,才嗚咽著說:“盛桉…我,感冒了…好難受…”
“我想,想見你…”
“我好想你…”
“我很難受,想,想見你…想回家…”
她又開始哭,腦子混沌不堪,到了最后只帶著哭腔重復(fù)一句話:“我好想你…”
盛桉斂眸,瞳色深到了黑夜的程度,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暮暮不哭了,現(xiàn)在去睡覺,睡醒了就能看到我了。”
溫暮耳邊嗡嗡是他的聲音,以為是他在哄她,就聽話的嗯了聲:“我躺在床上了…你和我說著…話…好不好?”
“好,我陪你睡覺。”
“閉上眼睛。”
“嗯…”
可能是和他說了話,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就這么聽著他的聲音,她也會覺得踏實(shí)。
溫暮拿紙擦了擦淚,悶聲說:“我還沒有洗澡…”
“不洗了。”
“不舒服…”
“我陪你說話呢,不會不舒服。”
“暮暮今天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嗯…”
“那現(xiàn)在閉上眼睛睡覺。”
“吃藥了嗎?”
“吃了。”
“好。”
她還在小聲啜泣,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情緒崩潰也只是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現(xiàn)在聽著他的聲音,她就覺得,不是那么,那么的委屈了。
“盛桉…”
“我在。”
“你也睡吧…”
“暮暮先睡。”
她閉上眼,眼淚跟著擠出來,像是精疲力竭一樣,又嗯了聲。
過了會兒,她突然又啞著嗓子喊:“盛桉。”
“我在呢寶寶。”
“嗯…”
“我嗓子疼。”
“那先不說話了。”
“嗯…”
……
睡夢中溫暮好像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了,以為是做夢,頭又暈的厲害…
再次醒來時額頭一片溫?zé)幔蟾攀且驗(yàn)樽蛱炜薜脑颍灾劣陬^有點(diǎn)發(fā)漲。
雙眼緩緩睜開,與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對上。
她又一下子閉上,紅腫的雙眼又酸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太腫了,以至于再次睜開花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
她靜靜看著他沒說話,只是本來就紅的眼睛又紅了一圈。
盛桉也不說話,然后緩緩低頭在她左眼上吻了吻,輕得像羽毛飄過去,她幾乎沒有感覺到,就被他換到了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