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暮先在他帳篷外面噴了一圈,里邊隨手噴了兩下就放下了:“應該可以了,你把拉鏈拉好。”
他托著腮看她,眼睛真是越看越亮。
如果說想到盛桉時第一感覺是什么,估計就是眼睛特別的亮,不知道存了多少的星光。
生活沒有把他眼里的光磨滅半分,反而讓它越發(fā)堅韌閃亮。
他不說話,她就說:“那我走了。”
盛桉舉了舉背對著她的畫板:“要不要看看?”
她本來不好奇,被他這么一問好奇心突然就被勾起來,卻還是矜持地點頭:“好。”
這次他沒再多說,非常干脆地翻過來讓她看。
雖然只是簡單的線條勾勒,可溫暮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今晚的篝火,以及…她帶笑的側臉。
不用刻意轉動視線就會對上他含笑的視線,溫暮覺得自己想后退,她一本正經(jīng)的評價:“好看。”
“還有呢?”
她肅著表情:“我文采不好,只會說好看。”
“哈哈哈…”他手機震動,隨手按掉,抬頭笑:“因為畫里的人好看。”
溫暮沒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站直說:“早點睡吧,我走了。”
“還有一件事。”
她垂眸看他。
“山頂?shù)娜粘鰬摵芎每矗魈煲黄鹂磫幔俊?br>
溫暮略略思考下就同意了,畢竟來都來了,“好。”
“那…明天六點鐘我在外面等你。”他擺了擺手,“晚安,好夢。”
“嗯…你也是。”
等溫暮走了,盛桉把拉鏈鎖上,拿起手機,回了電話過去。
“姑姑。”
一道很御姐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可能是法國待久了,說中文時就有點字正腔圓:“還沒睡?現(xiàn)在你那里應該馬上十一點了吧。”
盛桉笑道:“我如果睡了還怎么回你電話。”
“我還想你從來不掛我電話,以為你是正睡得香。”
“沒有,我在B市。”
“還沒回去?”
“明天回去。”
“對了,你那個寶貝怎么樣了?上次你就說個遇到了就不說了,用不用姑姑教你幾招啊?”
“我告訴你,你長這么好看,你只要把你這七年的感情一說,我保證她跟你走。”
盛桉把畫板收起來躺下去:“你還是別教我了,我不想用時間綁架她。”
“哎這怎么能算時間綁架呢,你喜歡她七年是不是事實?你對她忠貞不渝朝思暮想是不是事實?”
“姑姑。”他突然發(fā)笑,笑得胸口都在顫動:“你是不是剛學會了兩個成語,才想方設法在這說出來?”
對面沉默了許久,才咬牙切齒道:“臭小子你真是沒良心!今天的通話到此為止!”
“好了姑姑我認錯,我保證把她帶過去給你看,你不要著急。”
“我不急,又不是我追老婆。”
“本來還想說過段時間給你個驚喜,現(xiàn)在我也不打算說了,早點睡,別仗著自己好了就不知道顧忌身體,真再浪出問題了,我不管你!”
“好好我知道。”
盛桉話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他拿起手邊的小羊,點了點頭部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不知道多久陷入了沉睡。
透過帳篷,有一聲很低的呢喃:“晚安,小羊寶貝。”
.
天剛蒙蒙亮,溫暮就睜開眼,大概是心里存了事,翻開手機發(fā)現(xiàn)才是五點鐘。
她又閉上眼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再看時是五點四十多,感覺自己真的睡不著了,就躡手躡腳出了帳篷。
結果剛出去,就看到了站在石頭旁的盛桉。
山上潮氣重,尤其是這個點,空氣帶著濕意,清涼涼的往臉上拍。
盛桉回頭看到她,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蹙,快步走了過去。
她開口:“你起的好早。”
他腳步?jīng)]停:“等我一下。”
溫暮茫然,卻也聽話的站在了原地。
盛桉從帳篷里拿出一個外套出來,“早上涼,穿上吧,有點大,不過沒人看到。”
“我可以回去拿。”
“不怕把她吵醒了?”
啊對,魚丸還在里面。
“今天天氣還不錯,等太陽升起來就不涼了,別感冒了。”
她不再說什么,衣服穿身上時那股特有的薰衣草香圍著她一直轉,她覺得比香水對她的沖擊都大。
盛桉帶她去了一個遠一點的地方。
“這里位置好,地勢也高,能看的很清楚。”
兩人在地下坐著,中間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有多久,可能十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東邊的天空才漸漸露出顏色。
太陽剛露出山頭,掩映在云霞之后,越映越紅,像是在努力掙脫云的遮擋,發(fā)出閃亮的光。
這個過程無疑是緩慢的,可溫暮也一眨不眨的看著。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你很期盼一件事物,在它即將到來之時,滿懷憧憬看它盛放。
有陽光從云縫里擠出,像無數(shù)細長的金色瀑布,金燦燦的朝暉更顯,云朵輕舒,拖著太陽往上走。
溫暮的酒窩,也跟著它越陷越深。
盛桉偏頭看她時,能看到她眼里火焰般的艷麗,是朝霞絢麗的顏色,在她的瞳孔里翻涌,流光溢彩。
朝陽終于沖破云層,霎時金光漫布,她才收回視線,“很美。”
他看著她笑:“是很美。”
“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么嗎?”
“嗯?”
她偏頭:“我在想,你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點一點,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她想了想措辭,又比了個手勢:“變得這么優(yōu)秀。”
盛桉笑看她,等她說完笑容更大了些:“溫暮,我還不夠優(yōu)秀,當然你能這樣想我,我很開心。”
其實盛桉知道她真正想說的是什么,應該說,當初的他明明是已經(jīng)得了絕癥的,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怎么活下來的…
他想,這件事他希望溫暮知道,可也希望她永遠也不要知道。
溫暮緊了緊手指,看著他緊張地動了下唇瓣:“那個…”
“盛桉,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他嘴邊笑意微滯,瞳孔放大,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溫暮。”
“…你懂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嗎?”
大概是太緊張了,他的聲音很輕,笑容都維持不好。
她點頭,也有點緊張,不過這次看來明顯要比他好很多:“你不是在追我嗎?我現(xiàn)在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