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謹仍是半倚著桌子,雙臂環胸,低下頭目光溫柔的看著溫暖,雖然目光所及的只是溫暖的發頂。慢悠悠吐出來的話語,仍然是那么低沉動聽,“想到什么就畫什么,不要急切的想要一下子畫出一個完成的成品,隨便畫,哪怕是一條線,一個圖案,甚至是一個分割,都可以畫下來,別著急,還有十幾個小時的之間,這對于你來說足夠了,對嗎暖暖?”
最后一句話,說話算話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全世界,都變成了棉花糖,而溫暖在這個棉花糖的世界里,可以歡快的打滾。帶著閻謹給予她的肯定和鼓勵。
溫暖重重的應了一聲,“恩!”
然后就如同肩負著閻謹的使命的戰士,義無反顧的拿起畫筆當做武器,勇猛的朝著設計稿紙的戰場沖殺而去!
我絕對不會讓我的閻謹公主失望的!
不知道奮戰了多久,溫暖一努力起來,就完全沉浸在其中,忘了周遭的一切。但是在她的印象中,似乎隱約感覺到,閻謹的氣息一直在她的旁邊?
不知道揉碎了多少張設計稿,抑或是用斷了多少只繪筆。只是在手底下的作品最終落下最后一筆后,直到那個作品讓她只看一眼就忽然心頭一動,溫暖才覺得,她好像可以不用再改了。
疲憊的伸了個懶腰,心下一動下意識的四處尋找閻謹的身影,卻見著閻謹正躺在書房的床邊的榻榻米上,床頭支起一盞昏黃的燈光,光線的亮度幾乎到看不見的程度,若不是她看的仔細,差點就要直接忽略了這個大的個人。
閻謹這是,害怕打擾到她才這樣的吧。
不禁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就見著閻謹似乎已經睡著了,一本未合上的書還被他一手握著搭在胸前。
只是閻謹在睡夢中都是皺著眉頭的,或許是睡得不安穩,又或許是睡得不舒服,畢竟,這個榻榻米的長度還不足以讓他能整個人舒適的躺上去,畢竟閻謹還有半條腿是弓著的。
為什么不回房間睡?
看著閻謹緊緊皺起的眉頭,溫暖心下一酸,難道是為了陪她?
又繼而想到,白天還和哥哥通過的電話,閻謹這些天,公司的事情都非常忙吧,早上也是,明明公司的事情都等他去處理,他還一直在家里等到她睡醒才出的門。
溫暖越是想越覺得心疼,忽的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溫暖的思緒,也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害怕驚擾到閻謹,溫暖幾乎在下一秒就直接慌亂了按掉了手機,驚覺自己按到的是接聽鍵,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姓名是齊土土,再看看時間,凌晨三點半。
溫暖半是怨怪,半是疑惑的接起電話。怨怪是齊土土那個老男人居然這么大半夜給她打電話!疑惑的是齊土土那個老男人居然這么大半夜的給她打電話……
那邊似乎也沒想溫暖會這么快接起了電話,愣怔了一段時間,這才說道,“喲?接電話這么快,你還沒睡呀?”
“……”我要是睡了,怎么還會接電話這么快。
那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轉而又問道,“你不會還在為明天要教的設計稿而焦頭爛額吧?”
說起設計稿,溫暖還是有些幾分心虛,畢竟差一點,她就要失敗了,及時發現這一點,還真是多虧了閻謹。想到閻謹,下意識的朝著閻謹的那邊看去,就見著閻謹果然被吵醒了,正安靜的看著她打電話。
“……”這老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半夜打電話來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雖然有幾分心虛,但是還是高傲的說道,“我已經完成了。”
就連溫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從齊土土突然而來的電話吵醒了閻謹之后,一直被自己心心念念捧著的的偶像,瞬間淪落為一個遭人厭的老男人。
沒想到,齊土土卻是絲毫不介意溫暖的態度問題,反而,溫暖這樣有些別扭的樣子聽在他耳里是心虛,心虛是為什么?就是因為她說已經完稿了絕對是騙他的話。
多好的孩子呀,不到定稿前最后一刻都一直在努力否決著不完美的設計,這么努力的孩子,他已經許多年不曾見到過了,真不愧他特地定了了鬧鐘把自己叫醒來做這一個突擊檢查。
齊土土覺得,自己心里對這個溫暖的印象越來越好了,收為弟子這個念頭還真可以拿出來認真考慮考慮了。
不過還是得看看明天她的作品再說,有靈氣的孩子他從來都舍不得放手的。
至于有沒有可能像小孩子貪玩一樣,一個暑假都在玩,最后一天補作業的情況,齊土土表示自己看人還是真準的,他是因為看中了溫暖的品行才會如此,不然也不會半夜守著來這一出了。
所以那種情況,溫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溫暖絕對是從她回到家開始一直連續畫了七天直到現在!所以他對自己突擊檢查的方式也以及結果也很滿意,溫暖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內心不斷膨脹的老家伙打了一通騷擾電話,得到了自以為很滿意的結果之后,表示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要睡了,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放任著溫暖一人還拿著電話聽著忙音默默無語……
怎么想都覺得對話還沒完啊,怎么就這么掛了?
實在是溫暖的表情太呆了,閻謹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
合起書本放在一邊,這才站起身來慢慢朝著溫暖走近,輕聲問道,“是齊土土?”
溫暖嗯了一聲愣愣的點頭。
“他說什么了?”閻謹伸手摸了摸溫暖柔順的發頂,目光寵溺。
溫暖還是有些愣愣的,最后像是下結論一般說道,“我覺得齊大大肯定是有夢游癥。”
看著閻謹還有些不信的樣子,溫暖還再次點頭強調道,“是真的,他剛才太奇怪了,半夜打個電話來就是為了問我設計稿好了沒有,我說畫好了,他就直接掛了。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閻謹見溫暖還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趕緊打斷,“設計稿畫完了?”這個時間可不適合閑聊,若是真不想睡覺,他更愿意做做別的有意義的運動。
一說到這件事,溫暖立即笑得眼睛眉毛都彎了,有些激動的說道,“閻謹我跟你說哦,這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了,你快來看。”
閻謹被溫暖拉著去看,拿起設計稿審視的目光看過去,溫暖也緊張的一直盯著閻謹,終于,閻謹開口說道,“畫的不錯。”
溫暖一聽,內心忽然像炸開了出一簇簇煙花一樣,高興的要死,偏偏面上還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道,“只是不錯嘛?你可別被我的設計震驚又故意藏著捏著不說哦。”
閻謹也做出無奈的樣子,嚴肅的說道,“難倒你不知道讓我閻總裁說一句不錯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嗎?”
兩個臭屁的人湊到了一起,還真是有意思。
閻謹話一說完,二人相視一笑,就像什么矛盾都沒有了。
閻謹這才又摸了摸溫暖的發頂,柔聲說道,“的確畫的很好,看到的第一眼都覺得有些震撼到了,只是,你掃到電腦里存好檔了嗎?”
溫暖一驚,似乎也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雙手捂住嘴巴,驚呼道,“沒有!”
然后有一頭扎了進去做最后的完善工序。
閻謹又是搖搖頭,無奈的笑笑,“快點弄完,我們一起睡覺去。”
現在已經很晚了,再不睡,溫暖明天可就爬不起來了。
“嗯嗯嗯。”溫暖隨口應著,手上的工作不停。
很快就完成了最后的一道工序,抬起頭來,正好就對上了閻謹的眼神,是那樣安心。
“傻看什么。”說著,閻謹又是拍了下溫暖的腦袋。
溫暖趕緊搖搖頭以示清白,目光也趕緊移到別處,“沒有什么。”
閻謹見溫暖這樣不老實的小模樣又是覺得好笑,也不追問,只問道,“明天幾點去見齊土土?”
溫暖狀似想了想,說道,“十點吧。”
閻謹點了點,拉起溫暖就往臥室走,“現在快四點,你還可以睡五六個小時,明天九點半我送你去工作室。”
本來還在胡亂想些什么的溫暖聽到這句話之后,忽然覺得心里特別踏實,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大亮,溫暖捧著她的設計稿和電腦,坐在副駕駛上,一雙探尋的眼神總是忍不住往閻謹身上瞟。
好半天還是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公司不是很忙嗎,你現在還沒去真的可以嗎?”
想到早上那一幕,溫暖臉上還有些紅潮久久不能褪去。
早上大概是九點半,溫暖被閻謹叫醒,可是沒睡好的起床氣實在是太大了,胡亂掙扎中,竟然直接甩了閻謹一巴掌。
她當時只覺得天塌了一般,肯定就要大禍臨頭了,閻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只是讓人受不了的是,她居然又睡了過去。
一頓回籠覺之后,她自己睡飽了直接醒了,意識清晰后回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想著閻謹肯定生氣的先走了,可是一起身,發現閻謹正坐在她的床頭,雙臂環胸,一臉冷酷的看著她。
直到閻謹把她拎起來仍在車上,開動著車子,都始終一語不發,就連她剛剛打破沉默的一句問話,也直接被他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