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怎么可能!
唐晚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敲打下去,頓時碎成了粉末,那最可怕的字眼簡直要將她生吞活剝。
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了幾口氣猛地將雷之行推開,朝后趔趄了兩步,單手撐在身后的椅子扶手上,怒瞪著雷之行。
“你不用騙我,你和唐峰到唐莊上來想得到什么我大概也能知道,唐秋山一天不松口你就不會讓他輕易死,雷之行我告訴你,你的奸計不會得逞的!”
他是唐秋山,從來都不可能被人玩弄于鼓掌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可能,唐秋山一定早有防備,他一定不會讓這些人鉆了空子。
可是……他最近的身體情況,很多事情他已經沒有精力了。
唐晚越想越害怕,然而她還是堅定唐秋山沒出事!
她對唐秋山的信任以及眼底的堅定刺痛了雷之行的眼睛。
他抓著唐晚的手將她身子猛地拉過來鉗在胸前,嗜血的蛇眼冷冰冰的盯著唐晚,他忽然笑道:
“呵……唐晚,在我這里女人太聰明往往撈不到什么好處,但是你不同,我就喜歡你聰明的樣子。唐秋山那個病秧子怎么配呢?”
他緊緊掐著唐晚的腰,看著她在自己懷里掙扎的樣子,忽然有了想要征服她的欲望,那種欲望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生根了,到后來發芽茁壯,一步步的叫他身心沉淪怎么都解脫不了。
懷里溫軟的身子讓他心馳神往,他想要更多,想觸碰更多的美好。
掐著她腰肢的手掌寬大,雷家的男人手指異于常人修長,他一根根如竹節一般的手指上傳來的溫熱讓唐晚止不住的戰栗,也讓她一陣陣的惡心。
她將兩只手曲起阻攔在自己與雷之行之間,掙扎間她忽然看到辦公桌旁邊的一塊血跡,血跡的邊緣模糊虛化,延伸而出。
明顯是從高處墜落而下。
是唐秋山!
唐晚發了瘋一樣的掙扎,抬手胡亂的抓著雷之行,她只覺得胸腔上的氣血在倒流,恨不得就將面前的人碎尸萬段。
“你究竟把他關在哪里了!”
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就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像是化作利刃,朝著唐晚的眼睛狠狠的扎過來。
她痛的雙眸通紅,掙扎著的手狠狠的打在雷之行的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而又響亮。
而雷之行就像不怕痛一樣,那雙嗜血的蛇眼依舊冷冰冰的盯著唐晚,甚至比之前還要冰冷,他忽的甩開唐晚的手,一個轉身將她壓在辦公桌上,伸手就掃掉那個令他渾身不自在的相框。
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唐晚看,陰測測的笑著。
“你放心,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有阿恒吊著他的命,他想死都沒那么容易。”
阿恒……
唐晚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腦海里只記得唐秋山現在沒事。
她掙扎著就起來,雷之行也不攔著她,他身材瘦高穿著黑色的舊式長衫的樣子活脫脫的像是一條黑色的毒蛇,那雙眼睛透出來的冷意直接就將唐晚的心思看透。
“我本來想著要弄死他,但是現在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他,也允許你和他見上一面。”
唐晚幾乎是被雷之行拖著走的,一直深入到唐莊的深處。
地下囚牢外面。
唐晚垂眸看著眼前頹敗的一切,入了冬四周都是枯樹葉,落在年代久遠的石階上,一路向下陰冷潮濕。
他竟然被關在這里!
唐晚一聲不吭,驀地就紅了眼圈,然而她知道現在不是發泄情緒的時候,她一定要見到唐秋山。
雷之行就站在她身邊,催促道:“不是很想見他嗎?怎么,到了這里你不進去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石階下面有腳步聲傳上來,唐晚呼吸慢慢的盯著那個地方,卻在看見上來的人時,喉頭一緊,差一點就喊出聲。
然而那人卻比她更快出聲:
“大哥。”
那一聲大哥,堵住了唐晚的話,也將那一口氣堵在胸口漲疼得她渾身顫抖。
雷之行看著穿著白大褂的秦恒,笑的愈發的得意,他點了一下頭,而后轉身對怔在原地的唐晚介紹說:
“這是我的弟弟,想必你對他并不陌生,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弟弟……
弟弟!
秦恒居然是雷之行的弟弟!
難怪,難怪……
難怪雷之行的臉部輪廓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那略顯昭彰的輪廓不就是像秦恒嗎?
他們擁有外籍的血統,那異于常人的瞳仁顏色……
他們居然,居然是兄弟!
對了,雷之行之前在書房的時候說,阿恒吊著唐秋山的命。
阿恒,阿恒。
這兩個字深深的鉆進唐晚的腦海,隨著愈發膨脹的血液轟的一聲爆炸,那炙熱的溫度將她最后的一絲理智都湮滅了。
頓時許多猜測一股腦的沖上腦門,唐晚猩紅了雙目盯著秦恒,她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過去,那一巴掌之后,她身子不穩的跌了出去。
卻被雷之行圈在懷里,唐晚發了瘋一樣的掙扎著,淚眼模糊。
“你這個畜生!他對你多好,將你當自己人一樣看待,你居然,你居然……秦恒!你到底有沒有心!
枉費他對你的信任,你怎么能這么對他!”
難怪唐莊會淪陷,難怪這些人這么輕易的就上來,難怪葉城最近不太平,原來都是雷家人和唐峰搞的鬼!
秦恒受了唐晚一巴掌,也只是臉被打偏了,他動了動后槽牙而后回頭盯著唐晚看,那茶色的瞳仁里已不再是從前的溫暖。
那寒意,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唐晚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好陌生,陌生到她一度懷疑這人不是秦恒,不是!
可是,他卻開口清清楚楚的說,連狡辯都沒有。
“唐晚,這才是真正的我。”
秦恒目光森然的盯著她看了幾眼,唐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到頭來她發現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到秦恒這么多年潛伏在唐家,而且還是唐秋山身邊。
她越想越害怕,想到唐秋山每況愈下的身體,一種可怕的念頭在她心底滋生,她忘記了掙扎,像是看著魔鬼一樣的看著秦恒,連語氣都變得輕了。
“唐秋山的身體,是你搞的鬼?”
秦恒隨意的抬眼看她,那眼神里的漠然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他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往常一樣,“唐秋山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下毒的人已經死了,所以他的病最初并不是因為我。不過,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也算是功不可沒。”
“秦恒——為什么,為什么,你究竟是為什么要這么對他?就因為雷家和唐家的恩怨嗎?這么多年,你在唐莊這么多年,唐秋山待你如何,你捫心自問,他待你如何!”
面對唐晚的質問,秦恒依舊沒有動容,他漠然道:“待我如何?一個自認為還可以利用的人,唐秋山向來不會吝嗇,他的確待我不薄,相比于其他人,我算得上是幸運了,也讓我有更多的機會接近他。”
果然是秦恒啊,連說出這種昧著良心的話都能說的這么輕松,唐晚終于認清了眼前這個人。
“秦恒,比起唐峰你才是唐秋山身邊最大的白眼狼!唐秋山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背叛他,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曾經將你當哥哥一樣看待,將自己和唐唐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上,可是秦恒,你真令我惡心!”
唐晚只覺得喉頭越來越近,說到最后的時候,她哽咽著濕了眼眶,可是她卻沒有流淚,因為面前這個人不值得她流半滴眼淚。
她猶記得當年自己還是小女孩的時候,追著他跑,經常欺負的他關緊房門,還要被她破窗而入。
他那時候多好,好到唐晚一度以為自己又多了一個哥哥,好到她到現在恨不得回到過去,也好過遇到這樣一個她自認為多出來的哥哥。
唐晚的歇斯底里秦恒根本就無動于衷,他只是看了唐晚一眼,而后冷冰冰的收回視線,對雷之行說:
“我還有點事情,大哥自便吧。”
說著,他繞過兩個人就要走。
“站住!”唐晚叫住了他,她攥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唐秋山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拼上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
秦恒頭也不回,就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雷之行微微瞇了一下眸子,抓起唐晚的胳膊就帶著她走下石階。
唐晚從出事到現在一直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到了這里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顫抖著雙腿一步步朝著里面黑暗走。
越往里走,陳年的腐舊味道就越發的濃重,唐晚眉頭越蹙越高。
一條路不長,可唐晚覺得走了好久,久到她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終于,停了下來。
鐵門打開后,就有人開燈,昏黃的燈光落了下來,突如其來的光亮唐晚閉著眼睛閃躲了一下,卻在回頭看過去的時候,雙腿一軟。
她猛地推開雷之行,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唐秋山被人綁在椅子上,他身上穿著的米白色的開司米的胸前被一片血紅染透,嘴角還沾著血跡……
然而,唐晚顫抖的手在觸及到他冰涼的臉龐時,看著他那雙緊閉的眼睛,情緒再也崩不住,撕心裂肺的喊著:
“唐秋山,唐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