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歡微微直起身子,伸手到后面慢慢的解開扣子,而后小心翼翼的掩護(hù)著胸前。
卻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嚇得手一抖,內(nèi)衣就松開了……
眼前白花花的一閃而過,秦恒連忙別過視線,卻毫不猶豫的攬過她裸露的肩膀,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外面的人推門進(jìn)來時,秦恒動作迅速的用白大褂將顏如歡的后背遮掩住。
順著顏如歡輕顫的睫毛和紅著的耳根子,秦恒不悅的蹙了一下眉頭,回頭冷聲問道:
“什么事?”
進(jìn)來的人被秦恒突如其來的冷然給嚇了一跳,平常他都是一副看上去很好親近的樣子,從來就沒見過他這樣。
那人后退了一步,視線落在秦恒身側(cè),白大褂遮掩不住的一雙腿上。
那雙腿上還踩著高跟鞋,是個女人。
原來是壞了秦大夫好事!
那人臉色一變自知理虧,也不敢再上前,而是低著頭退出去,將門關(guān)上后,才說:
“您從洛城帶回來的那些藥品還有行李是現(xiàn)在給您送過來嗎?”
顏如歡趴著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敢亂動,秦恒垂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對外面的人說:
“先放外面,我一會兒自己收拾。”
門外的人知道秦恒的脾氣,派了兩個人將東西放在外面后就離開了。
感受到腿上柔軟的兩團(tuán),秦恒茶色的眸子微微縮了一下,卻是面不改色的將白大褂移開,翻著桌上的瓶瓶罐罐。
聽見他翻瓶子的聲音,顏如歡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秦大夫。”
剛剛要不是秦恒眼明手快,她就會被進(jìn)來的人看光了。
她一直以為秦恒只知道研究藥和他的實(shí)驗(yàn),沒想到,他倒是挺會替人著想。
秦恒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
都是透明的瓶子,全是秦恒自己研制的藥,連藥名都沒有,他翻了翻抽出其中一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都是什么藥。
就因?yàn)檫@樣,所以唐莊的人都不敢輕易進(jìn)他的屋子取藥,否則救命就變成了奪命了。
藥粉灑下來的一瞬間,顏如歡的蛾眉微微蹙了一下,卻是一聲不吭。
秦恒知道這些藥下去的時候會有些疼,所以盡可能的快速的上藥,減少顏如歡痛苦的時間。
上完藥后,他才放開顏如歡裸露的肩膀,而后移開視線,說:
“好了,等一會兒藥干了再將衣服穿上。”
顏如歡臉色越來越紅,卻是埋著頭不敢看秦恒,“那現(xiàn)在……”
“先趴著。”
秦恒說的很正經(jīng),顏如歡也不好多說什么。
好在藥干的快,顏如歡才起身將衣服穿好。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里面還在昏迷中的唐唐,紅著眼問秦恒:
“孩子,他會醒來嗎?”
秦恒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而后微微搖了一下頭,“現(xiàn)在還不好說。”
顏如歡看著眼神暗了暗,她起身走到秦恒身邊,將他手邊的藥箱提過來,說:
“你說我可以幫你一起照顧他,可是我什么都不懂,秦大夫,你教我吧?”
她的眼睛很好看,和唐晚的確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卻各有特色。
秦恒看著她認(rèn)真的表情,過了好久直到顏如歡以為他不想教自己的時候,他卻開口:“好。”
給顏如歡說了那些藥品的擺放順序后,秦恒換了特質(zhì)的衣服,而后進(jìn)了唐唐的無菌室。
孩子的生命體征還是很弱。
他看著唐唐瘦小的身子,唯獨(dú)露出口罩外面的一雙眼睛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色。
當(dāng)年,他是不是做錯了呢?
……
傍晚的時候,江由將唐逸和唐峰倆堂兄弟帶了唐秋山的書房。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唐秋山的書房里也只開著一盞不太亮的燈,江由倒是習(xí)慣了,只是另外兩人不習(xí)慣,迷迷糊糊看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適應(yīng)。
睜著眼睛,辦公桌后的人目光依著燈光有些冷,兩個人里唐逸倒是還好,唐峰看著那人不由的低下頭,牙關(guān)都在打顫。
唐秋山睨了他們一眼,說話的時候手里的一串瑪瑙珠子閃著寒光,“昨天家宴,為什么缺席?”
被唐秋山一問話,唐峰的臉色都白了,哆嗦了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了看自己的堂哥。
唐逸先開口了,“唐先生,昨天家宴是我們兄弟倆有事抽不開身,才耽誤了。
您知道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正是忙的時候,如果因?yàn)槲覀冸x開可能會導(dǎo)致很大的損失,而且派出去的那伙人做事不太牢靠,我們只好親自去一趟。”
還真是無可挑剔的一段話。
唐秋山的目光分明未動分毫,可兩個人看著卻心生寒意。
唐秋山慢慢的站起來,將手里的瑪瑙珠子放在桌上,江由過去站在他一側(cè),聽他對著面前的兩個人說:
“手底下的人做事不靠譜,你們不得不親自去一趟?”
他重復(fù)了這一句,卻是笑的清冷。
他越走越近,唐逸和唐峰兩人低著頭,唐秋山比他們高出了不少,迎面而來的壓力讓剛剛還理直氣壯的唐逸臉色一變。
唐秋山繼續(xù)說道:
“我將唐家這么大的生意交給你們,生意的細(xì)枝末節(jié)我從未過問,是對你們的信任。
但手底下的人都是你們培養(yǎng)出來的,他們做事不牢靠,你們倒向我發(fā)牢騷?”
唐秋山的一句話不急不緩,說的也很輕。
只是兩兄弟后背冷汗涔涔,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開始求饒。
唐峰本來就膽小,這一下都快跪下去了,只好扶著身邊的桌子,卻收到江由警告的目光又將手移開,哆哆嗦嗦的求饒道:
“唐先生,昨天沒來參加家宴是我們的錯,您就對我們網(wǎng)開一面吧?”
那一邊唐逸的臉上分明寫著不甘,可見到唐秋山生怒,也開始求饒了:
“是我管理手下人不當(dāng),唐先生就當(dāng)看在我們往日辛勞的份上,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唐秋山瞥了他們一眼,而后他的手卻是按在唐峰的肩上,唐峰唯唯諾諾的點(diǎn)頭,聽唐秋山語氣平平的說:
“都是一家人,我總不想為難你們。可是唐家的規(guī)矩不能破,讓底下人看見了也能長長教訓(xùn)。”
他的話才說完,書房外就沖進(jìn)了四個人,一左一右的拖著唐逸和唐峰往外走。
唐秋山住的院落一向是最安靜的,可兩個人的掙扎聲太過響了,眼看著唐秋山有些蹙眉,江由對著四個人做了個手勢。
唐逸和唐峰被劈暈之后,一切就歸于寧靜了。
唐秋山坐回到位子上,江由還在他身邊,不解的問道:
“唐先生,按理說唐逸和唐峰壞了唐家的規(guī)矩,家宴這么大的事情他們都敢怠慢,一人一鞭子的懲罰似乎太輕了。”
唐秋山將手里的那一串瑪瑙順了順,捋著下面的那一串流蘇笑道:
“他們?yōu)樘萍易龅氖虑椋蠹矣心抗捕茫菜愕蒙鲜莿诳喙Ω摺土P也只是為了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可要是懲罰太過了,難免會叫他們寒心。”
這么大的唐家,不是光靠權(quán)勢就能壓制。
江由站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聽著,明白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忽然又問:
“只是那唐逸看上去心有不甘,屬下?lián)乃麜纳鼓睿綍r候做出什么對唐家不利的事情出來。”
江由的擔(dān)心不是沒有理由,在唐先生面前,唐逸的臉上都敢公然寫著不甘,誰知道背地里還能做出點(diǎn)什么。
唐秋山看了看手里的珠子,而后遞給江由,江由轉(zhuǎn)身放進(jìn)盒子里,聽唐秋山微微嘆了一口氣。
“唐逸倒是沒什么,他的膽子最大也只敢在明面上擺擺樣子,他還沒有那個膽子能起異心,要擔(dān)心,你也該擔(dān)心唐峰。”
唐峰?
那個唯唯諾諾的唐峰?
江由一頭霧水的說:“可是唐峰的樣子看上去就不是會動歪心思的人。”
唐峰這些年對唐先生稱得上十分忠誠了,只是這次家宴缺席的事情,江由始終覺得是唐逸在從中作梗。
唐秋山拿過江由遞過來的裝著瑪瑙的盒子,而后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江由的肩膀,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最怕的不是明槍,而是暗箭。越是能忍越是心狠,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平靜。”
江由愣了一下,卻恍恍惚惚記得唐先生曾對他說過這句話。
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唐先生曾經(jīng)用類似的話這么評價過秦大夫——
“平靜下的心狠,不是一般人能掩藏得了的。”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唐秋山將手里的木盒子交到他手里,江由立即回過神來,卻聽唐秋山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你生日吧,沒什么好東西送你,想了想,就它了。”
江由受寵若驚的看著剛才的那個木盒子,唐先生說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他知道那是一串南紅瑪瑙,是目前成色最好的。
唐先生前不久才從洛城的古玩市場里尋來的。
沒想到,唐先生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江由一個一米九的大漢,感激得眼眶濕潤,唐秋山最受不得他這樣,微笑的擺擺手,說:
“既然是生日,那就早點(diǎn)回去,妻兒還在家里等你。”
江由沒什么細(xì)膩的心思,可是他聽著唐秋山說這句話時,卻聽出了無奈和感傷。
他仔細(xì)琢磨了一下,可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唐秋山已經(jīng)離開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