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當她是什么?
顏如歡怔愣的看著她,杏眼漸漸泛出淚光,顫抖的雙唇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關乎真相,她從來就不怕去追尋,可是這一次……
她和唐晚的眉眼的確有幾分相像,唐晚比她漂亮,就算唐晚收斂了鋒芒,可是那美麗還是她不能觸及。
女人比美是人之常情,但她從心底是喜歡唐晚的,就算是之前的經紀人馮琳在她耳邊扇風,她還是喜歡唐晚。
雖然她曾經是擔心過唐晚會留在唐先生身邊,也曾排斥過她,在心里詆毀過她,但……
不知道為什么,與唐晚接觸越久,她就越對她厭惡不起來。
總是下意識的把她當作自己的姐姐看待。
但是現在……
當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多愚蠢。
她才意識到,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也知道為什么唐先生這三年從不碰她,卻對她的眉眼情有獨鐘。
只是那情,不屬于她。
她心里漸漸明白,可那倔強堵在心頭上,怎么都不肯承認。
宋欣捏著顏如歡的下頜,她的長指甲刮著顏如歡的皮膚,感受到指尖下的顫抖,得逞的笑道:
“讓我猜猜……唐先生這三年從來沒碰過你對吧,或者連話都很少跟你說吧?
顏如歡,你可真夠傻的,給人當了三年的影子還不夠,現在正主都回來了,你還在這里悠閑!”
“住口!”
顏如歡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咬著牙將宋欣的手打掉,站起來冷眼盯著宋欣。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什么關系?倒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在唐家這三年從來沒聽過你的名字,你進門之前連正臉都不敢露,怎么,怕被唐家的人認出來?”
她雖然心里不快活,但眼前這個女人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
她曾經要真是在唐莊住過,如今又為何怕被人認出來?
只能說明,她不是被唐先生趕出來的,就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唐家的事情。
這三年,唐先生待她不薄,雖然很大程度上也許是沾了唐晚的光,但她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
得罪了唐先生的人,在她這里也撈不到好處。
宋欣被她打的踉蹌了一步,站穩冷冷的睨了顏如歡一眼,咬牙切齒的說:“我是被唐秋山趕出來的,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顏如歡瞥了她一眼,冷著聲音說:“我不感興趣!”
“不……你應該感興趣,你也必須感興趣!過去十多年的生活經歷難道沒有教會你該給自己留條后路嗎?”
過去十多年的生活經歷……
宋欣怎么會說去她的過去?
顏如歡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濃濃的震驚在她的眼底翻江倒海,她驀地轉過身,扼住宋欣的手腕,“你知道什么?”
顏如歡心里慌張,抓著宋欣的手怎么都不放。
宋欣被抓疼了,蹙了一下眉頭發狠的甩開她的手,輕輕揉了揉手腕,如水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呵……我什么都知道,你那狠心的父親將你賣到那樣的地方。
要是我早就一刀殺了他,就你還傻傻的賺錢給他,難道你還想再回到那樣的生活嗎?”
那些年的事情,她知道遲早瞞不住,唐家將她的過去消去,可是這個宋欣處心積慮找上門來,將她過去挖掘得透徹。
她搖著頭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宋欣嘴角凝著嗤笑,開導她:
“我說過,會幫你。你一定很想知道唐秋山和唐晚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那我就告訴你……
唐秋山和唐晚,不過是借著兄妹的名義,行著男女之事。而唐晚其實是唐秋山仇人的女兒,她的父親是殺死唐秋山父母的兇手!”
什么!
原來他們不是親兄妹,而唐晚的父親居然是……
顏如歡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都白了,“如果真像你這么說的,唐先生怎么能容忍?”
這樣的仇恨,難道不應該是不共戴天嗎?
宋欣坐在她身邊,身子歪歪的靠著,她垂眸撥弄著長指甲,也不看顏如歡,輕笑一聲,“那是五年前查出來的真相。
在那之前,唐秋山對唐晚寵愛無度,唐莊上下都捧著她,將她保護起來,所以外人都不知道唐莊里有一位唐小姐。
知道真相之后不久,唐秋山的確是將唐晚狠狠的禁錮起來,但唐晚卻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
顏如歡的手緊緊掐著沙發,愕然的看著她,顫抖著聲音問:“你說,唐晚曾經懷了唐先生的孩子!那……孩子呢?”
原來這么多年,唐莊里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宋欣的水眸輕輕瞇了一下,陰毒的說:“那孩子……呵,哪里有什么孩子,不過只是血塊而已!
顏如歡聽著心里在發怵,可還是臉色蒼白的問她:“你什么意思?”
血塊……
似乎想到了什么血腥的一幕,顏如歡心驚肉跳,而宋欣撥弄指甲的手驀地頓了一下,幽幽的說:
“唐晚是唐秋山疼愛了那么多年的人,可是那男人的心是冷的,唐晚努力那么多年都捂不熱。
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孩子,又加上唐秋山是真的恨唐晚,所以命人將孩子做了。”
這么多年過去,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唐秋山當初到底為什么一面想將唐晚的孩子流掉,一面又想著將手術延遲。
宋欣說到一半的時候顏如歡就驚得捂住嘴,雙手都捂不住害怕,海風吹進來都不會讓她顫抖,可此刻卻抖不停。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可以說話,緊緊蹙著眉頭,發出的聲音因為害怕而斷斷續續:“可是……這與你又有什么關系!”
宋欣忽然轉過身來,掐著顏如歡的肩膀,有力過猛,將顏如歡的身子緊緊的壓在沙發上,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說話急而憤怒。
“他一世英名,而我成了劊子手,他不放過我,將我驅逐出葉城丟到泰國任人欺辱!
這五年,我每天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只想殺了唐晚,只要殺了她,我心里堵的一口氣才會散開!
我一定要殺了她!”
宋欣越說越激動,她將顏如歡推開,顏如歡身體不穩的朝著茶幾撞了過去,撞翻了上面的玻璃杯,玻璃碎了一地。
她撐著手回頭看瞪大雙眼的宋欣,那如水的眸子此刻陰毒的盯著她。
剛剛進門的驚艷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如蛇蝎一樣的女人。
顏如歡害怕那雙眼睛,顫抖的雙唇連話都說不出來,宋欣卻是冷笑的走到她面前,壓著她要起來的手,在她耳邊提醒她:
“我父親曾經替唐秋山擋一刀丟了性命,他都能如此對我,更何況你只是唐晚的影子……
如果你不未雨綢繆的話,我的下場很快就輪到你了!”
門外守著的人聽見了里面的動靜,門把扭動的聲音那些人就沖進來問:“顏小姐,怎么了?”
只見顏如歡整個人歪倒著撐在茶幾上,幾個人沉著臉朝宋欣看過去。
而宋欣卻是面不改色的回頭看著顏如歡,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你可想清楚了?”
那些人又靠近想要詢問清楚,顏如歡才站直了身子,對他們擺了擺手,“沒事,送這位小姐出去!
宋欣離開前,附在她耳邊,意味深長的說:“我還會來找你的,我說過,只有我能幫你。”
……
江由得到葉城那邊的匯報后,立馬去見了唐秋山。
外面還下著蒙蒙細雨,他走到木屋的屋檐下抬手拍了拍頭上凝著的水珠,問守著的人:“唐先生在樓上嗎?”
那人點了一下頭說:“一上午都沒出來過!
江由又拍了拍肩膀,然后朝著樓上去。
好在他事先看清楚屋里的情形,才放慢腳步聲,然后聲音一壓再壓。
“唐先生,那幫人已經被全部扣押。”
唐秋山目光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將手里的書放下,語氣很輕,“他們的據點呢?”
“已經派人剿滅了,本來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用不了多長時間。只不過……”
江由有些疑惑的說:“只不過屬下認為,那些人一開始就成不了氣候,像昨晚那樣的突襲以他們的能力根本就做不到,恐怕還有幕后之人。”
唐秋山的目光微微凝起,“你心里有猜測的人了?”
“屬下愚鈍,暫時想不到!
唐先生的一舉一動,那些躲在暗處的眼睛時刻盯著,昨晚的出行一定引起了很多暗處的力量,可真要從那么多力量里猜,還真是不容易。
但能派出那么多狙擊手,說明對方的勢力不小。
唐秋山垂眸看了一眼,而后目光幽幽的朝著窗外朦朧的細雨看過去,下雨的山腰起霧了,白茫茫的一片,可遠處的楓葉顏色卻是霧氣擋不住的。
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一直被掩埋,慢慢浮出來的都叫真相。
“昨晚我開槍打死的那個人,用的是新型的軍用短刀,這么短時間內,能得到那批貨的地點在哪里,你應該知道。
而且,他的腳底下還粘著硝石,洛城只有一個地方有這樣東西!
江由立馬領會,驚訝道:“唐先生的意思是……”
他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唐秋山懷里的人似乎是不安的動了一下,唐秋山立馬朝著江由看過去,微微揚了揚下巴。
江由點了點頭,然后腳步輕輕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