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夜色下,顧辰風被她的一句話逼了回去,是啊,唐晚的身手他見識過,的確比他好了不少。
那樣的身手絕非三腳貓功夫,而且也不像是外面道館能夠學得到的。
唐晚身上的迷太多,他不能多問,私下調查也無果。
但他是男人,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走過去伸手將唐晚拽到身后,學著她壓低了聲音說:
“我個子高,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有你這個女人什么事!”
說著,他也不等唐晚反駁,拉著她慢慢的朝前走。
唐晚只看了他一眼,而后神情凝重的看著不遠處那些聚集在黑暗中忽明忽滅的燈光。
心里一遍遍的祈禱,羅云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越往里面視線就越暗,綿綿長長的一條黑順著黑漆漆的江水,不知深淺。
顧辰風忽然回身問了一句:“你剛剛說羅云的老公要把她賣了,那個男人是瘋了嗎?”
在他們顧家,男人只有疼老婆的份,最多可能是女人賣了男人,從來就沒男人造反的機會。
唐晚的腳步一頓抬眼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只說了一句他們夫妻關系不好。
好在顧辰風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得到答案后就不再多問,繼續朝前走。
羅云的年齡不算大,今年也剛才三十而已,去年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之前兩人伉儷情深,是很多人眼里的模范夫妻,只是日久見人心,再以假亂真的恩愛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她那不成氣候的丈夫不僅出軌,還逼迫她凈身出戶,恐怕是羅云不答應,那男人才下毒手,將她賣到這樣的地方。
不過那畢竟是羅云的家務事,唐晚也不好多說什么。
只要將羅云救出來一切都不是問題。
突然,昏暗的光影下走過來一個人,那人神色匆匆,像是擔心被什么人追趕,連路都沒看清,直接撞到了顧辰風身上。
“哎喲!”
“什么不長眼的東西,敢撞小爺!”
顧辰風站穩后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接著轉身看看唐晚,確定她沒事之后才回身去看那個被他反彈跌倒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身子側趴在地上,臉被擋著了,看不清樣子,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盡說些粗言穢語。
顧辰風啐了一口,剛想過去踹他兩腳,那男人就轉了過來,抬眼瞪著顧辰風。
“等等!”
唐晚攔住收不住脾氣的顧辰風,走近后看了看地上爬起來的男人,眉頭猛地蹙了一下,將顧辰風往后推,一把提起男人的衣領,質問他:
“羅云呢!”
半年前羅云在劇組的時候肚子痛,被人送到了醫院,當時是唐晚陪在她身邊,等了好久才等到羅云的丈夫趕來。
當時他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哪里像是剛剛,兇神惡煞,掄起拳頭就要朝著顧辰風揍過來的樣子。
男人掙扎了幾下,嘴里謾罵不休,在唐晚問他羅云的下落之后似乎也認出了唐晚,他也不怕被她這樣抓著,歪嘴一笑。
“那不聽話的女人,現在……”
說著,他吃力的回頭朝著后面的黑暗報復性的笑了笑。
“現在恐怕……被那些人給折騰得乖乖聽話了吧?”
“混蛋!”
唐晚狠狠的朝著他的側臉揍了一圈,男人吃痛的哀嚎一聲,被唐晚像是扔破抹布一樣的仍在地上。
顧辰風原本還是一臉茫然,聽了他們的對話后立馬就明白了。
“特么的臭男人,看老子今天不廢了你!”
“啊——”
顧辰風狠狠的踹了他幾腳后,想來他今后是不能人道了,才放了他追著唐晚跑走的方向。
……
破舊船艙里,羅云雙手被捆綁在身后,只有自由的雙腳是活動的,然而卻滿是淤青,她絕望的跑,身上的雪紡被撕得零碎,布條松松垮垮的落在肩上,手臂上,腰間上。
“嗚嗚——”
她絕望的搖頭,只是口中被塞著棉布,求救的聲音都發布出來。
到了最后,她力竭的跪在地上,目光沒有焦距的絕望的凝著虛無的空氣。
是了,這里是城南碼頭,所有人都不清白,所有人都泯滅了良心,怎么可能還會有人救她,就算她大聲呼叫都沒有用。
那些站在外圍的男人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像是地獄使者一般的微笑,明明在笑,卻不如直接殺了她。
終于在羅云力竭跪坐在地上的時候,他們蜂擁而上,原本就零落的碎布條再也繃不住,隨著布帛撕裂的聲音,那些人的笑意越深。
羅云驚恐萬狀的眼睛里都被淚水浸濕了,那一雙雙手在她的身上游移,胸衣的肩帶也被扯到手臂,那些人的笑聲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聲,只有羅云知道自己在掙扎,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就在最后的城墻要被攻破的一瞬間,船艙的門被人從外面踹了進來。
“哐!”的一聲,那破舊的門抗不住巨大的撞擊搖晃了幾下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地的灰塵。
“誰!”
有人回頭厲聲呵斥,卻在回頭的一瞬間被人踹倒在地上,連對方是誰都看不清楚。
那些人抬眼朝著逆光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身形纖瘦的女人站在門口,手里抄著一根木棍。
唐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雙眸升滿了怒氣瞪著那些人,昏暗的光線下,那些人還壓著羅云。
而羅云身上的衣服早就……
“特么的,哪里來的臭娘們,想被哥幾個輪……”
那滿口葷話的男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唐晚手里握著的木棍敲了過去,頓時,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唐晚睨了他一眼,隨后她握著的棍子指著對面的人,厲聲道:
“放開她!否則我叫你們的腦袋都開花!”
不過都是一些小混混而已,她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那些人都紅了眼,嘴里罵著粗話從四周抄起家伙。
“媽的,活得不耐煩了!”
這時,顧辰風也追上了船,看著對方的陣勢后他迅速將唐晚護在身后,單腳重重的踩在地板的門上,掃視了他們一眼。
“我看你們今天誰敢動手!”
顧辰風的氣勢頓時就將那些人壓制住,然而說到底顧辰風還是太過青澀,在黑暗里摸爬滾打慣的人哪里會被這樣的氣勢壓制太久,只不過幾秒,那些人就回過神來了。
為首的一個人慢悠悠的走過來,手里拿著的鐵棍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手掌心。
他咧嘴一笑,即使昏暗的光線也掩藏不了他一口的大黃牙。
“這不是顧大少嗎?什么風把您吹到城南碼頭來了?”
顧辰風嗤笑一聲,指著被他們擋在身后驚嚇過度一動也不動的羅云,俊臉漸漸冷沉了下來,只說了四個字。
“把人放了。”
“呵……顧大少您開什么玩笑呢?您活在光明里或許不知道,我們城南碼頭的生意從來就是有去無回。
這女人是有人賣給我們的,我們也算是出了高價,你要我們放了她,這不合規矩吧?”
顧辰風咬了咬牙,這城南碼頭的規矩他自然是聽到過一些,想要從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手里把人救出來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
然而,一想到羅云是唐晚一定要救走的,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也不給對方商量的余地,直接提出條件:
“說,你們要多少錢才肯把人放了!你們給對方多少,我就出雙倍!”
大黃牙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笑了好一會兒,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他搖搖頭,聳肩說:
“我知道顧家有錢,可是顧大少別忘了,這是城南碼頭,咱們還是得按規矩辦事,您說是吧?”
明擺著,這些人就是不肯放了羅云。
唐晚抓著顧辰風的手腕將他拉開,盯著大黃牙,語氣堅定的說:
“跟他們廢話什么,既然贖不回人,那就把人搶走!”
顧辰風還來不及將唐晚拉回來,她就和那些人打了起來。
他哪里能讓唐晚受傷,咬咬牙也沖了上去,只不過那些酒囊飯袋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打趴下了一半的人。
然而,下一秒,破舊的船艙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圍在了外面,將船艙圍的水泄不通。
作勢不讓唐晚他們把人救走。
城南碼頭的規矩,向來都不能破。
大黃牙首當其沖,被唐晚打碎了牙跌在地上,他顫巍巍的爬起來,吐了一口血水,做著手勢叫身后的人退下。
他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唐晚和顧辰風,忍著痛猙獰著表情說:
“好啊,既然顧大少執意要將人帶走,我們也攔不住。
不過,我也不能壞了規矩,得問問這件事情管事的人同不同意,管事要是不同意,也就怪不得我了!”
說著,他在其他人的攙扶下朝后退了出去。
后面的一扇門直通另一艘船,卻是與舊船艙有著天壤之別。
船艙內亮著紅色的燈,醉人的顏色卻像是淬了毒一樣,讓人望而卻步。
大黃牙只敢站在屏風之后,朝著里面低聲喚道:
“宋小姐,出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里面的人才翻了個身,宋欣那雙如水的眸子瞥了外頭一眼,嫣紅的唇慢慢的勾了起來。
“哦?我還真怕不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