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么幾個字,答案便出來了。
王媽死了。
蘇簡生愣愣的站在手術室門口,明明他的目光是落在醫生那張已經摘掉了口罩的臉上的,他能看到醫生的嘴唇一張一合,但耳朵卻聽不到聲音,只記得,王媽死了。
蘇簡生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有雙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蘇簡生這才像是被人解開了定身術一樣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回頭朝著那人看了一眼,發現是鐘名也。
“蘇總,王媽她怎么樣了?手術室門已經開了,怎么里面沒人?”鐘名也有些焦急的問完之后,卻沒有得到蘇簡生的答案,對方依舊是一副愣愣的樣子。
鐘名也當下就有些急了,放在蘇簡生肩膀上面的手也忍不住加重了力度:“蘇總!到底怎么了?王媽人呢?”
或許是鐘名也說話的語調有些高了,也可能是他手下加重的力度令蘇簡生感到了一絲疼痛,總之,這個思緒一直處于恍惚的男人,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王媽她……”蘇簡生微微動了動嘴唇,從喉嚨里面硬擠出幾個字,卻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單單是這幾個字,就令他覺得喉嚨干澀無比,像是一口許久沒有得到雨水滋潤的枯井一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即使蘇簡生沒能說出后面的話,光是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表情,鐘名也已經猜出來結果了。
原本臉上掛著焦急神情的鐘名也這會兒也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是跟了蘇簡生最長時間的人,也是最了解這個外表高冷的男人其實內心并不寒冷,王媽雖然只是一個保姆,但在蘇簡生的心里,她不只是一個保姆。
“名也,幫我拿些安眠藥回去,我想好好睡一覺。”
說完這一句話之后,蘇簡生仿佛用掉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直接坐在了身后的長椅上面,嚇得鐘名也急忙伸手攙扶了他一下,見他沒有要再起身的意思,這才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蘇總,您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拿了藥就回來!”
鐘名也說完這些話,沒有得到蘇簡生的回應,對方仍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的植物人一般,只有一雙失神的眼睛盯著墻角的某處,身體別的地方,動都沒有動。
鐘名也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蘇簡生,但是也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是沒辦法憑借自己的力量入睡的,除非是吃一些助眠的藥,所以,身心高大的男人只能一臉擔心的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這里。
不多時,鐘名也帶著一小瓶藥回到了蘇簡生的身邊,見他還坐在這里一動不動,鐘名也松了一口氣,走上前低聲說道:“蘇總,我們回家吧?緣緣可能已經醒了,說不定還會鬧著要見你。”
聽到女兒的名字,蘇簡生恢復了一點力氣,點了點頭之后從冰冷的椅子上面站了起來,隨后跟在鐘名也的身邊朝著醫院外面走去。
在即將離開這條走廊時,一直沉默著的蘇簡生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朝著手術室的門口看去,那個紅底白字的燈牌已經不亮了,暗暗的掛在那里,已經走遠的他,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字,但也知道那是“手術中”。
“名也,好好安葬她。她還有個兒子吧?你……多給些錢。”
說完之后,蘇簡生頭也不回的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冰冷的醫院,這里令他感到渾身都不自在,那間手術室,到底目睹了多少生命的離開……
從凌晨到現在,他壓根就沒有想起過王媽還有個兒子的事情,也是剛剛才想起來,似乎對方曾經滿臉驕傲的對他說過,她兒子今年考上了大學,還是全國都有名的學校。
雖然王媽的去世不是蘇簡生造成的,但他還是想要,盡可能的補償王媽的兒子。
兩人很快便回到了臨江別墅,鐘名也去停車了,蘇簡生便先行從車里出來了,當他走進客廳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原本應該在床上躺著的林緣緣正坐在餐桌前面吃早餐,見他進來了,林緣緣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隨后被濃濃的不解替代了:“你去哪兒了?怎么現在才回來?沈爺爺說,你凌晨的時候就出去了?你去開會了嗎?”
聽到這話,蘇簡生下意識的抬頭朝著站在林緣緣身邊的沈管家看去,見對方搖了搖頭,心知,沈管家這是還沒有將王媽的事情告訴林緣緣。
莫名的,蘇簡生的心里松了一口氣,他是不愿意讓女兒這么小就得知這樣的離別的,林緣緣雖然年紀小,但是她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敏感一些,王媽是每天都跟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人,如果她得知王媽的離開,恐怕會難過很長一段時間。
更何況,現在林緣緣還在生病,生病的時候憂思過慮,很容易將小病變成大病的。
想到這里,蘇簡生慢吞吞的朝著林緣緣走去,只覺得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好像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礙著他朝前面走一般。
還不等蘇簡生來到林緣緣的面前,對方已經從高高的椅子上面跳了下來,隨后一臉擔心的快速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林緣緣清冷但又夾雜著關心的話語傳入蘇簡生的耳中,只令他覺得心里更加難過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把這件事情告訴林緣緣,或許,他應該一直瞞下去。
“我……開會開太久了,有點累。”
聽到這話,林緣緣似乎并沒有多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臉上也帶著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拉住蘇簡生的大手,隨后拉著他朝著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呀,就是太拼命了,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直陪著我,肯定落下了很多工作,可是你也不能這么拼命呀。”
林緣緣有些責備的語氣,令蘇簡生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