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護衛的到來,真是打亂了她的所有節奏。
就算是有流光盯著,宋淑云也很難找到服藥的空當。
七皇子不過客氣客氣,這人也是防著宋淑云投靠老皇帝,她也不能真的把這兩人送去看大門!
除了這兩個護衛以外,各方勢力也或安排或買通或威脅宋淑云的人,讓這些人在她手底下角逐,簡直讓她防不勝防!
盡管她已經悄悄的把手里的不少人移交給卓磐,可繁重的工作和各處的消息還是要在她這里匯總,巨大的壓力之下,宋淑云毒發的速度越來越快!
那些黑斑蔓延全身,甚至腿上胳膊上已經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潰爛,暗黑色的創面流出黑紅的血水和粘稠的膿液,讓她連片刻安寧都沒有。
這天,剛過丑時,宋淑云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如今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繃帶,才能不在床上留下痕跡,好在她已經感受不到夏日的高溫。
她一起身,門外的小太監就聽到了動靜,宋淑云的行動能力大不如前,起身之時難免要發出聲音。
她過了子時方才休息,剛過丑時就要起身,不止是難受,也是因為到了服藥的時間。
宋淑云深呼吸了幾口氣,打發了詢問情況的小太監。
她每天起夜都是常事,小太監已經習以為常。
宋淑云緩慢的從床上爬起來,努力讓自己不因疼痛發出聲音。
沒人的時候,她也不再裝模作樣,連滾帶爬的,怎么舒服怎么爬到了隔間。
一邊例行公事的在心里當著流光大罵老皇帝,一邊渾身顫抖著把眼睛一閉,將藥粉灌了下去。
藥粉從她的口腔進入,如同滾燙的鐵水一般,通過她的喉嚨食道再進入殘破不堪的胃腸,不知道通過什么樣的消化原理,很快這樣灼熱的刺痛便流經她的全身。
宋淑云已經堆坐在地上,帶著黑斑的雙手緊緊的扣住了一條破爛不堪的毛巾,一塊小木塊也被她塞進了嘴里。
已經有過幾十個一個人躲在每個郡城之中不同的隔間里熬過的夜晚,套路她已經熟悉。
一切準備就緒,那種刮肉剔骨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一陣一陣如波濤洶涌。
宋淑云睜大雙眼,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之前讓白祁查過很多的典籍,記錄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因為沒挺住暈厥過去,便再也沒有醒來。
宋淑云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雖然她也在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布局完成,不過眼下肯定是她活的時間越久,任務完成的幾率才會越大!
正在宋淑云以為今天晚上也跟往常,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會好起來時,房門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
她如今住的地方并不是獨立的院子。
所以來人越過了敲響院門的一步,直接到了她的房門口。
宋淑云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但她還來不及著急,又是一波疼痛襲來,她周身的骨骼一陣震顫,身上的肌肉也跟著一起痙攣,她不敢分心,只能全力的忍受著劇痛,房間之中響起了簌簌的移動聲音,仿佛是爬行生物爬過地面一般。
門外卓磐的聲音響起。
“將軍現在醒著嘛?”
小太監唯唯諾諾,用尖細輕柔的聲音回了一句。
“奴婢不知,聽聲音剛才似乎是醒過,三位大人稍等,奴婢這就去通報!”
他剛想要轉身進去,卻被卓磐一把拉住。
“不必了,將軍既然醒著,現在應當是不方便見人,我們在這里稍等片刻亦是無妨!
毛興安見卓磐這么說,有些猶豫。
“事關重大,不若還是讓公公進去通報一下吧!”
白祁輕咳了兩聲。
“男女有別,以將軍的身手怎么會不知道咱們到了近前,咱們還是稍等片刻的好!”
毛興安有些著急,但白祁這么一說,他也不好再催,小太監垂首立在一邊,白祁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兩人聊起了兵營里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這次服藥的副作用極大,宋淑云在房間之中知道外面有人等著,心中焦急,但她越是焦急,就越是站不起來。
房間之外,除了小太監,剩下的人都比她更為著急,白祁的身體甚至已經顫抖了起來,卻還要裝作無事發生,安撫著毛興安。
宋淑云知道的他也知道,他不怕等的時間長,他只怕等不到宋淑云出來!
卓磐面色淡淡,言語之間也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指,摩挲著腰間的長刀刀柄。
只有毛興安,他的焦急毫不掩飾,已經在宋淑云的房門口轉起了圈來。
半晌,宋淑云的房門終于從里面打開,宋淑云已經收拾妥當的站在了門口。
白祁渾身一顫,推著輪椅上前兩步,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述大相徑庭。
“將軍,齊國候忠勇伯和南疆的肖家軍一起反了!并且在南疆擁立瑞王登基!”
宋淑云瞬間懵逼!
眼看著自己就要打到那邊去了,這些人竟然聯合起來造反了!
抱團造反了?
這一抱團問題太多了啊!要是直接硬碰硬打起來,打上十年都有可能啊!
宋淑云這一刻覺得自己剛剛消退一些的疼痛都變得劇烈起來。
毛興安也跟著說道:“將軍,咱們眼下怎么辦?”
卓磐上前兩步,有些遲疑的說道:“將軍,眼下圣旨沒下,咱們不管做什么都占據主動,您心中希望怎么做?”
卓磐的意思很明白,他是不想打得。
這些叛軍和以前的可不一樣,這些都是私兵,裝備武器都很精良,統帥也不是無能之人,己方和他們打起來,不管誰贏,占便宜的都是老皇帝,這一戰就有些雞肋了!
而且宋淑云的身體他清楚,宋淑云不在這里,兵營之中還會動蕩一番,這時候出兵就更為不智了!
宋淑云卻命暗衛把門口那個小太監看管了起來,又轉身把幾人讓進了屋里。
“這一仗必須打!”
她說的斬釘截鐵,根本不看卓磐和白祁。
這是她的任務啊!
她做了這么多,都能想象出了這個任務以后,氣運要扣的多慘了,就指著完成任務回本了,怎么可能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放棄!
說完便掏出了鄺國的輿圖鋪在桌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