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云一見他這反應(yīng)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張了張嘴剛想要懟他兩句。
大伯便問道:“老三,弟妹那邊你打算一直瞞著啊?”
常父垂著腦袋,不知道想什么呢,一聽大伯這話,才抬起頭,也沒有看幾人。
“她呀!瞞不住,我這就上樓跟她說去,一會兒就給她安排住院,爸那邊就拜托你倆了!我這也是……”
他知道自己兩個哥哥的為人,想要說什么,可也知道根本沒那必要,搖著頭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了。
二伯見此,用眼神示意了大伯一下。
大伯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又上前安慰了常父兩句。
宋淑云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有些心寒。
不過好在,兩人捅咕了半天,但終究沒有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
常父心里裝著事,也沒注意兩人的態(tài)度,幾人一起上了樓。
二伯面對陌生的病房,有些迷茫,竟然沒想起自己老爹住在哪里。
只好悄無聲息的跟在大伯和常父身后,宋淑云看的來氣,有心擠兌他兩句,但是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只白了他幾眼了事。
內(nèi)科的病區(qū)在九樓,上了電梯繞過了層層疊疊的走廊加床,護(hù)士站和醫(yī)生辦公室,終于在一個角落的位置找到了常老頭的病房。
二伯尷尬了一下,對兩人說道:“爸換進(jìn)病房啦?也不知道用不用加錢。”
大伯和宋淑云都不愿意搭理他,常父還在心里想著怎么和常母說這件事,也沒有注意到。
二伯也沒有想到,自己原本用來化解尷尬的話,讓自己變得更尷尬了。
宋淑云上前,想要推門進(jìn)去,正在這時,門竟然被拉開了。
她趕緊往后退了兩步,把身后的大伯二伯暴露了出來,也讓出了路給對方。
不想門一拉開,出來的人竟然是常母。
她有些憔悴,表情淡漠麻木,一見門口全是人,還有些吃驚,可轉(zhuǎn)瞬間便將幾人認(rèn)了出來,淡漠的表情馬上帶上了些溫度。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啊!進(jìn)屋去吧!老爺子醒著呢!我打點熱水就回去!”
大伯二伯有些尷尬,他們確實不是來看常父的,甚至兩人同一時間都想對對方說。
‘你先進(jìn)去吧!今天就算你來照顧的,別說我來過!’
但被常見一家三口這么一看,都沒有說出這樣的話,可也不約而同的往后退了腿,一副要和常母聊聊的架勢。
宋淑云和常父都沒注意到這二人的舉動,被常母一說,才看到常母手上的暖壺。
常父人還有點懵,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怎么?熱水沒了嗎?我早上走的時候不是打滿的嘛?”
常母表情凝滯了一下。
“爸說要燙腳,就都用了,沒事兒,也不遠(yuǎn),幾分鐘的事兒!你們在這干嘛,進(jìn)屋去啊!”
又轉(zhuǎn)頭讓常父招呼一下,可話剛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問常父:“你今天不是上班嘛?怎么過來了?”
常父被她一問,嘴角馬上搭了下來,怎么努力都沒再揚起,只好吞了下口水,對常母說道:“我有點事想跟你說,咱倆去樓梯口那邊,這還有常見呢!”
常母見他這樣子,心中不由得慌了,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兒子,又看了看常父,把暖壺遞給了宋淑云,跟著常父走了。
見這兩人離開。
大伯和二伯立馬露出了剛才隱藏起來的嘴臉。
大伯說有急事要走,二伯說接自己的車已經(jīng)到樓下了云云,兩人你推我搡的,不約而同的都往后退。
宋淑云覺得,這兩人就不是為了吵架,根本就是為了一起逃跑!
她氣的冷哼的一聲。
“大伯二伯,我要去給我媽辦住院了,你們繼續(xù)啊!那個,我一會兒去護(hù)士站把你們電話和單位座機都給留下,方便爺爺這邊有事找你們!”
說完,她就把暖壺放在門口,做出了一副要去護(hù)士站的樣子,被剛才還吵的不可開交的二人組趕緊拉住。
“哎呦,老侄兒你這是干什么!我們倆剛來,還不熟呢,你趕緊領(lǐng)我們過去吧!”
宋淑云看著給自己找臺階的大伯,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冷笑出聲。
但她終于還是憋著氣的,把兩人帶去了病房。
為了防止誰逃跑她還走在兩人身后,想要把兩人盯住了!
三人走到了病房門口,大伯推了二伯一把,二伯又推了大伯一下,兩人一起回頭看了眼,如今越發(fā)強勢的常見,悄咪咪的又把腦袋轉(zhuǎn)回去。
兩人一見躲不過去,正想推開門的時候,可表情卻突然凝固了。
宋淑云很敏感,立馬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異狀,她一愣,沉下心來仔細(xì)的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這才發(fā)現(xiàn),病房里傳出來一個男人有些口齒不清的聲音。
“她呀!還賢惠!哼!都是手段……”
“我兒子本來……本來要,要結(jié)婚了……她第三者插足!那年代……嘖嘖嘖……”
“這人,就是,就是作風(fēng)問題!多大年紀(jì),年紀(jì)人品都不行……”
“你看她伺候前,伺候,伺候后的,那是沒機會……沒機會弄死我……不然,你在看看……還孝順,孝順,都是,為了……錢……”
“一個插足人家家庭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貨色,生的兒子都賊眉鼠眼的,都不知道是不是我,我老常家的種……”
宋淑云的手這一刻不自然的顫抖了起來,她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眼前一片血紅,那些斑駁的記憶碎片,像是一塊塊玻璃一樣,將她或者說是將他的心,寸寸割裂。
那段被常見極力隱藏起來的記憶,在宋淑云的腦海之中肆虐。
一幕幕情景在她的眼前翻滾,她頭疼欲裂,顫抖的手都扶不住自己的頭,完全無力支撐身體。
大伯和二伯一見她這樣,當(dāng)時就嚇傻了,趕緊大喊醫(yī)生。
兩人上前扶住這片刻已經(jīng)大汗淋漓的宋淑云,跟著聽到聲音趕來的醫(yī)生交代了情況。
醫(yī)生也有些麻爪子,趕緊讓人推平車過來。
常父常母就在樓梯口,兩人還沉浸在肝癌的悲傷中,突然聽到了大伯二伯的叫喊,還有些懵。
但兩人大喊‘常見,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的聲音太大,讓兩人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
常父突然聽聞了這樣的打擊,差點推不開安全門,還是心急兒子的常母,不管不顧的直接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