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蕓娘面上不顯,但心中也很是不忿。
外面這群人,仗著身份闖了進來,有理無理的胡攪蠻纏,何嘗不是看透了這一點,想要借著流言蜚語,將兩人逼退。
鄭蕓娘當然不愿退,兩人在自家的馬場被人趕了出來,讓別人知道了,只怕以前被她震懾的人,都要用這種方法上來咬上兩口了。
她起身,對著屏風說道。
“幾位覺得,馬場即為知幽居附屬,便應對眾人開放,妾身也不愿與幾位爭辯,所謂道不與觀者論,論不與異者謀!你我既然互不認同,便等妾身稟明了先生,讓先生與幾位分說罷!“
說完交代了妙歌幾句,又坐了回去,妙歌轉頭招呼著外面的婆子,讓她們去請姚山長。
她拿出了殺手锏,以為外面的人總會顧及一二,但不想,外面竟然沒有一人說話。
繞是鄭蕓娘這種水平的人,心中也有點遭不住。
請姚山長的話,不過是說說,炸他們一炸,遇上不講理的,誰都說不清楚。
她輕輕的敲打著座椅扶手,心中謀劃著下一步的打算。
棚子里沉默了下來,宋淑云也找了地方坐下,管事的過來指揮著仆從撤起了棚子。
外面為首的人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什么,突然說道:“今日之事,是陸某唐突了,就此離開也不是不行。“
鄭蕓娘一直維持不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中明了,對方定要說出什么不著調的請求來。
外面那人繼續說道。
“不過,上門即為客,主家真的不出來見一見么?“
宋淑云冷笑一聲,這人簡直就是沒臉沒皮,她不等鄭蕓娘開口,直接懟道。
“不請自來為何客?惡客么?“
鄭蕓娘扯了扯她的手,宋淑云的臉色好看了些,才又說道。
“我周家在旬國雖然不值一提,但在余嶺丹南兩郡也算是人丁興旺,陸公子今日這般逼迫我周家孤兒寡母的行徑,傳出去固然對我母女二人名聲有礙,但我周家也不會這般就忍了這口氣的!“
屏風外面的人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
“怎的?陸某坐了這許久,都不值得讓周夫人與周姑娘出來一見么?“
宋淑云氣的把關節捏的“咯吱咯吱“響,這人簡直就是個登徒子,跑到別人家里,要見人家女眷,別說這是古代,就是放在現代,不揍他一頓都對不起自己。
宋淑云瞇了瞇眼睛,鄭蕓娘立刻感受到了,轉過頭眼中帶著些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宋淑云縮了縮脖子,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道:“見面就不必了,一會兒姚先生和邱先生來了,在好好陪陪貴客,我們母女二人這就失陪了。“
隨著她的一句話落下,被拆剩下的幾根柱子轟然倒塌,馬車已經停在了后面,宋淑云扶著鄭蕓娘上了馬車。
外面的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幾步上前推倒了屏風。
屏風之后的宋淑云正準備上馬車,聽到了身后的響動,轉頭看了過來。
沖過來的男子,不過十七八歲,身量頎長,長相不俗,眼中帶著些慌亂和焦急,見到正欲上車的宋淑云,慌亂退去,變成喜意一閃而過。
他身后跟著的眾人,一瞬間目光也變了,有欣賞的,有可惜的,還有貪婪的……
宋淑云的臉色難看極了,心中竟有殺意涌現,但又馬上被她壓了下去。
可那個陸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得罪的是誰,眼中帶著驚艷的神色,把宋淑云上下打量了個遍。
嘴上故作歉意的說著:“哎呀,哎呀!這屏風真是不結實!要換一個,要換一個!“
宋淑云嗤笑一聲,一句話都沒說,對著他豎起了兩根中指。
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宋淑云自然也不會解釋。
她翻身上了馬車,動作利落瀟灑。
鄭蕓娘臉色也不好看,去扶宋淑云。
兩人高高興興的來,怒氣沖沖的甚至還有些狼狽的離開了。
留下了伸出兩根中指,對著大家不停的問這是什么意思的陸公子。
回程的路上,馬車上眾人皆是沉默寡言,各有心事。
宋淑云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能讓鄭蕓娘忌憚的姓陸的人,大約只有丹南太守陸釗了。
宋淑云琢磨著,自己什么時候,好好的揍那個陸公子一頓出出氣,鄭蕓娘卻在琢磨怎么搞一搞陸釗。
兩人回到了家,互相找了個借口,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琢磨這事。
但這個世道對宋淑云壓制比較大,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她想要一個人去知幽居是不可能的!
可這股氣壓在她心上很是難受,她打開空間,想要翻翻有沒有什么東西能幫上忙,找了半天,除了刀和一個搪瓷盆,什么都拿不出來!
氣的宋淑云揮舞了半宿的刀泄憤。
不過揮刀也沒什么用,還耽誤了她練陶笛的時間,原本就很短的日子,變得更短了!
宋淑云十分后悔參加書院大比,悔的腸子都青了。
但還是要硬著頭皮上,這種心情就和小學的時候,參加數學競賽時一樣,報名的時候積極向上,學習的時候,恨不得剁了自己當時舉起的手。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本事罷了。
書院大比的時間轉眼就到了眼前,不管宋淑云愿不愿意,后不后悔,都已成定局。
大比一共十天,從四月初六到四月十六,第一天開場舉行的是蹴鞠和馬術,這兩項人氣比較旺,看的人很多,也符合開場的氣氛。
第二天,是音律和棋賽,棋賽也分為圍棋和象棋,分別在幾個賽場。
第三天,射擊和書法……
……
一列列羅列下來,跟書院的地圖一起,用紅紙張貼在了書院門口,以便外地學子觀看。
宋淑云坐著周家的小油車,從書院后門進入,跟著女學不少的姑娘一起在一個院子里等著邱先生。
姑娘一多,事情就多,你一言我一語的。
因為性格問題,宋淑云也不太好融入進去,她到底不是周嬌,沒有那玲瓏的心思。
不一會兒邱先生便到了,領著一大堆的鶯鶯燕燕,到了觀景樓的一個隔間里。
宋淑云興致不在這里,什么馬術,什么蹴鞠,統統不能吸引她!
她一個人坐在后排默默的發呆,施展了她練就了多年的隱身大法。
不過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盡如她意,她不想看,卻總有人想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