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知道么?就是她彈動鳳尾琴,引來了蝴蝶。可惜那天你沒在,否則也一定會被那一幕震撼到。”
聞言,傅云卿波瀾不驚的眼眸怔了怔,隨即恢復淡然。
“原來如此,云卿確有耳聞,不想能在這里見到其人,真是三生有幸。”傅云卿輕輕做了一揖。
兩人都不提昨日相遇之事,就仿佛今天他們才認識一樣。
“云公子過獎了,那日還是八公主承讓。初靈奪了公子所好,實在抱歉,公主不會生氣吧?”
“當然不會,那琴和曹姑娘有緣,本宮自當成全。”
不會才怪,曹初靈猜想她心里一定恨死她了,臉上卻不得不掛著虛偽的笑容。同樣她也給她虛偽的笑容,逢場作戲么?誰不會。
“公主真是大度,民女還想著玩夠了就還給公主呢?既然公主如此慷慨,如果我再送回去,倒顯的不識好歹了。那初靈就受之不恭了。”
看到八公主眼中閃過的怒氣,曹初靈心里很開心。活該,誰讓你搶走我的夢中情人。說實話她確實沒有把羅晴雯這個情敵放在眼里,但是眼前的八公主,她卻是怎么看都不喜歡。
傅云卿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笑意,快的讓人抓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
“那我們就不打擾曹姑娘了,我和云卿去采藥了。”百里傾鳳微笑拉起傅云卿說道。
看著他們漸去漸遠的身影,曹初靈心中有一抹失落。
原本心里就不痛快,回去后又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心里更加不爽。
想必是那賤人沒空理她吧,所以才跑到她這里來。看著她一臉得意的喝著茶,都不知道她在得意個什么勁。
“表小姐是準備留下陪王爺么?”吊兒郎當的往榻上隨意一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羅晴雯一愣,隨即笑了笑,“我是準備留下陪表哥的,可是他擔心我的身體,不放心我留下,所以堅持要我回去。”
切,是她自己害怕被瘟疫感染吧?還說的這么高大上。她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這位大小姐來她這里一定是有備而來,不知道又要炫耀什么。
果然,羅晴雯輕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沒想到這次黃河泛濫,造成這么大的災難。我今天看到那些難民,心里真的很難受。”
曹初靈很想問她,孟賤人又不在,你裝的這么純真善良是給誰看啊?如果真的有這么偉大的情操,怎么也不見你去照顧那些災民啊?反而把自己裹的跟個粽子一樣,躲的遠遠的。
“所以我聽說了這件事以后,就立刻給我爹寫了信。我爹最疼我了,聽說了我的要求,立刻派人送來了糧食和藥材。表哥說,這下終于可以解決了災民的溫飽問題。”羅晴雯說到這里,臉上無不是自豪的表情。
不過她也確實可以自豪,雖然她這樣做和她的善良無關,單純的只是想討男人歡喜。不過對那些災民來說,也算是福氣。
特么的,有錢就是好,隨便一揮手什么都有。總比她整天喊著要劫富濟貧,鋤強扶弱卻干不了多少事實要好。就像孟賤人說的,她能幫幾個人?十個?一百個?畢竟是有限的。只有那些真正有權勢的才可以掌握他們的命運。
她那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又被無形中打擊了一下。
“曹初靈,你能為表哥做什么?恐怕你除了給他脫后腿什么都做不了吧?”
羅晴雯的冷嘲熱諷,又一次刺中曹初靈的心臟。不過她為什么要為他做什么?她為自己做總行吧?
“所以,你這樣要家勢沒家勢,要長相沒長相,要名聲沒名聲的人,到底哪里配的上表哥?”說到這里羅晴雯的聲音里,從開始的炫耀,到刻薄。她實在看不懂表哥到底喜歡這個女土匪什么?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表哥?其實我也想知道,別忘了到時候告訴我答案。”
羅晴雯一噎,氣的臉都黑了,“女土匪,你別得意。表哥對你只是玩玩而已,你以為他真的會娶你為王妃么?別做白日夢了。”
靠,她什么時候做過這樣的白日夢?也從來沒想過要做孟王妃好不好?這腦殘的女人沒事就來找她挑釁,她以為她像她一樣吃飽飯沒事干么?
忽然她從榻上起身沖到桌子上,看著被羅晴雯喝干的茶杯一臉驚駭的看向她。
“天啊,表小姐,你把茶都喝了?”
“干嘛這么小氣,不就是喝一杯茶而已,難喝死了。”如果她不是趕了半天的路渴了,才不要喝她的破茶。
曹初靈的臉色更驚駭了,”這是一個得了瘟疫的孩子用過的茶杯,他昨天剛死。我看著杯子漂亮沒舍的丟,想留作紀念的……“
“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羅晴雯就已經驚恐的叫了起來,面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渾身發抖,連罵人都顧不上,腳步啷嗆的向外跑去,估計是找大夫去了。
耳邊還有她減去漸遠的聲音,帶著恐慌哭喊,”表哥,救命啊……“
待她走后,曹初靈拿著茶杯才忍不住好笑。還說她哪里不好配不上孟宣,就她那智商,才讓人擔憂呢。也不想想,她沒事要收藏一個得了瘟疫的人用過的杯子干嘛?又不是什么古董,真是白癡。
現在好了,終于安靜了,可以好好睡覺了。
再說羅晴雯跑出去以后臉色都嚇青了,比得了瘟疫的還像得瘟疫的。她去找傅云卿看病,結果他不在,卻看到一個病人來看病。那人腳步虛浮,臉色蠟黃。可能病的太重了,沒走幾步就倒下了,而且好巧不巧正好倒在她的腳下。
羅晴雯嚇的驚呼一聲,睜大驚駭的眼睛。很快其他人過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直接宣布他死亡,然后無情的把人拖走了。
原本就驚嚇的過度的羅晴雯,已經嚇癱了。想到自己可能已經染了瘟疫,很可能會和剛才那人一樣的命運,眼淚流的嘩嘩的。很快傅云卿被請回來了,幫她把了脈,看了舌苔,告訴她沒事。
第二天一大早,孟宣就撲了個空。他就知道這丫頭沒那么聽話,忙派青衣去找人。
樹林里,幾個小屁孩正在玩捉迷藏。還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好,只要不餓肚子,就會很開心。
“姐姐,那個哥哥走了。”
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歡快的跑到一棵大樹后,對著正在‘躲貓貓’的曹初靈笑嘻嘻的說道。
曹初靈從大樹后貓出小臉,看著被這群小鬼虎走的青衣,水眸開心的彎成了月牙。
“小寶,你真棒,實在太厲害了。”
叫小寶的孩子被夸贊,掛著鼻涕的小臉樂開了花。
“這樣教孩子不太好吧?”
一個聲音從她背后響起,曹初靈整個人都怔住了。明明這個聲音如此溫柔好聽,可是她卻聽的心頭一顫。
為什么總是讓他看到她陰暗丑陋的一面,其實她很善良很陽光的。老天你是故意玩我么?
慢慢的轉過身,看到夢中完美的情人出現在眼前,心跳又慢了半拍。
“王爺要送你回去吧?為什么不回去?”
她正琢磨著要怎么解釋,能稍微挽回一點人品,沒想到他卻突然轉了話題。
“那你為什么不走?這里不是還有其他大夫么?”而且那些大夫還是拿工資的,他一個義務工干嘛這么拼命。
傅云卿聞言淡雅一笑,“我在哪里都一樣,一條殘命而已,如果能為大家做點什么,也算活的有價值了。”
“你的身體還沒好么?”
“你怎么知道我身體不好?”男子微微凝眉。
曹初靈這才知道剛才太沖動,竟然不假思索就問出來了。看來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也難怪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穿的破破爛爛,臉色也是又黃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乍一看就像一個假小子。
如今雖然算不上天姿國色,起碼長開了。再加上這段時間在王府里伙食不錯,搓衣板的身材也看出前凸后翹了。所以他認不出自己也很正常。
本來她是想告訴他她是誰的,只是現在突然又覺得說不說也沒什么意思,還是這樣就好。
“我……聽八公主說的。”她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哎呀,小寶怎么了?”
突然聽到一個孩子驚呼,曹初靈和傅云卿一起看去,驚訝的發現那孩子已經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他是不是得瘟疫快死了?”
一個孩子喊著,其他孩子嚇的急忙退到一旁,不敢再靠近小寶。驚恐的看著她,似乎他就要死了。
“他不是瘟疫,不用害怕。”
曹初靈一把抱起小寶放到石頭上,傅云卿看了她一眼,急忙從懷里拿出布包,打開里面全是銀針。
“這是癲癇,小心別讓他咬到舌頭。”他一邊囑咐,一邊在小寶腦袋上幾大穴位上扎針。
看著他緊咬的牙齒,曹初靈想要掰開,卻不料一口被小寶咬住了手。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卻沒有把手拿出來,任由那孩子狠狠的咬著,鮮血從肉里流出來,幾個孩子都嚇呆了。
傅云卿看著她的手也是一怔,卻沒有說話,繼續專注的施診。
大概五分鐘后,小寶終于停止了抽搐,慢慢松開了嘴巴。
再看自己的手,已經慘不忍睹。那一只爪子還沒好,這一只又成了這樣,她還真的悲慘。
“藥帶了么?”
曹初靈一愣,這才想起他說的是那天送她的傷藥。
急忙從懷拿了出來,“帶了。”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卻見那白衣男子接過玉瓶,拉過她的手,輕輕的把藥粉撒了上去。
“嘶”
因為咬的太深了,他拉的時候不小心弄疼了她,卻見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疼惜。是她看錯了么?或者他悲天憫人的心,對誰都是一樣。
“小心不要碰水,看來你身邊是需要常備傷藥的,以備不時之需。”
他的聲音溫潤,倒是比藥更有安撫作用。
“我覺得我身邊更需要一個大夫。”
沖口而出的話,讓兩人都是一怔,曹初靈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算不算變相的調戲人家?為什么見到他以后,整個人都變得腦殘了。
傅云卿也沒在意,只是看著她的手忍不住責備,“以后不要這么沖動,你怕他咬舌頭可以塞一根樹枝啊,是不想要這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