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沉默,忠叔更加擔心,正想上前替青衣去求情,沒想到王爺開口了,“本王也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兩人看到王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由衷的笑容,心里都踏實了。
那一年,他和父親去平定風隱部落之亂。孟宣年輕氣盛,不聽軍令,帶著一隊士兵去偷襲敵營。沒想到卻中了對方的埋伏,全軍覆滅,他也受了重傷。是父親拼死把他救了出來,而他自己,人頭卻被掛在了敵軍的城墻上。
那一刻他恨死了自己,在大雨中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暈倒。后來副將軍師都來開導他,他突然醒悟過來,現在不是贖罪的時候,他要報仇。
這次他不再沖動,重整旗鼓,將士們竟然一力推薦他暫代大將軍之職。那時候他也才十五歲,風隱部落自然不會把一個毛孩子放在眼里。所以這次對陣,是對方輕敵了。卻沒想到孟宣猶如父親附體一般,驍勇無比。虛實之間,把敵軍一舉遷滅,成功的取回了父親的首級。
母親聽到父親的噩耗,本來就病弱的身體,倒下就再沒有起來。他們真正做到了,生同寢,死同穴。
從此以后他的性格就改變了,本來沉默寡言的他,更加沉默,冷凝。所以給外人的錯覺是,他是一個冰冷無情的人。也只有他最要好的朋友和最親的人了解他,其實他的心并不冷。比如夜子煜和忠叔青衣。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活在自責里,恨自己害死了父母,恨自己沒有保護好紫兒,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這樣就可以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不過現在好了,他找到了她,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好。他會用自己一生的時間,去彌補自己所犯的錯,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
那邊曹初靈聽完小蘭的講述,連紅楓端來的美食都沒興趣了。這賤人雖然賤了點,不過遭遇還是挺令人同情的。不知道那時候他是怎么挺過來的,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對了,不是還有紫兒嗎?他以前跟她講的紫兒死了,應該是假的吧?這個晴雯肯定不是他的紫兒,那他的紫兒在哪里?
“小蘭,你知道紫兒是誰么?”她們在王府里時間長,應該知道。
小蘭卻是被問的一臉茫然,搖搖頭看向紅楓,“紅楓姐,你聽說過么?”
紅楓也搖搖頭,“奴婢比小蘭進府還早一年,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叫紫兒的,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曹初靈更加疑惑了,難道根本沒有紫兒這個人?可是不對,聽那賤人的口氣,似乎這個紫兒對他還很重要呢?
“好了主子,您別想這么多了。我們王爺的心里除了您,誰都沒有,您還是好好吃飯,其他都別想了。”紅楓笑著過來扶主子去吃飯,輕松的安慰她。
“就是就是,王爺連表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就更別提沒影的紫兒了,您就別多想了。”小蘭也符合著,幫主子布菜。
“我才沒有多想呢?只是好奇而已。”多想的是他們吧?搞得她好像在爭風吃醋一樣。
看了看滿桌子的珍饈美食,說實話,再好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
“你們兩個敢取笑我,現在罰你們陪我一起把這些菜都吃掉,一點都不許剩。”
兩人一下子受寵若驚,“主子,我們是奴婢,怎么敢和主子一起吃飯,太沒規矩了。”
曹初靈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孟宣的規矩這么嚴格,就是因為當初他不顧軍令,私自行動,所以才闖了大禍。這也是為什么府里的人,對規矩這么敬畏。
“我是你們的主子,在這里我就是規矩,所以你們要聽我的。現在我說要你們坐下吃飯,你們是不是要違抗我的規矩啊?”
兩人對看一眼,眼中有感動的淚花,歡喜的在桌前坐下。從開始的拘束,到后來曹初靈極力的情緒渲染下,兩人也早把規矩忘到了一邊。
再說紫薇院那邊,晴雯回去后又大發了一頓脾氣,把能砸的都砸了,最后用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寶。不過任她怎么折騰,孟宣始終沒有出現。萬般無奈,她連夜進了宮。因為八公主和她是至交好友,她的母親是太后的堂妹,他們也算有點親戚關系。想著進宮讓她幫忙出個主意。
孟宣知道后也沒攔著,他不信一個女人還能翻了天。
“但是王爺,萬一表小姐求皇后答應給你們賜婚怎么辦?”
忠叔擔憂的問道,青衣也是一臉糾結。
鳳眸驀然閃過一絲陰戾,唇角微勾。”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他們插手。”
“那王爺可是有對策了?”看王爺胸有成竹,忠叔也放心了。
“恩,過兩天宮里要舉辦宴會,我會帶曹初靈一起去。”
忠叔點點頭,負有擔憂的開口,“王爺,不是老奴說曹姑娘不好,只是曹姑娘在山上野慣了,對規矩一點都不懂。在咱們府里,您不計較沒什么。可是如果進宮……”
這的確是個難題,那女人天生是個闖禍精,他倒不是擔心她闖禍,反正有她善后。只是這次非同一般,她可以不給大家留下好印象,但是也絕對不能留下壞印象。
“這個我自有安排,你們先下去忙吧。”
伸手揉了揉眉心,那女人可不是一個肯老老實實學規矩的,看來他要費點心思了。
經過采花賊事件,曹初靈把胭脂鋪的事耽誤的夠久了。現在總算身體沒事了,她也該行動了。
半夜里,等大家都熟睡了,她換上一身夜行衣,熟門熟路的出了孟王府,向她的別院而去。
只是,等她把樹根下的土刨開,看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后,頓時傻了眼。她以為自己記錯了,是這棵大樹么?不過這個院子里也沒有其他桃樹啊?然后圍著這棵樹把周圍的土都翻了一遍,直到確定這棵桃樹,以后可能再也結不出果實為止。
然后她頹廢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臉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急的。此刻的她已經灰頭土臉,渾身是泥。被汗水沖刷過的臉上,一道一道的,慘不忍睹。如果這時候她出現在別人面前,人家一定會以為她是鬼。
突然一聲鬼叫直沖云霄,“誰他奶奶的偷了老子的銀子?老子要他不得好死!”
連強盜的錢都偷,簡直比強盜還強盜。
曹初靈蹣跚著從地上爬起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那可是她的全部家當了,竟然一點都不給她留。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干的,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不過,到底是誰呢?會是孟宣么?他一直惦記著她的小金庫呢?
不過應該不可能,如果他找到了她的金庫,怎么可能還會對她好,不直接殺了他泄憤就已經不錯了。
對,她白天還捉弄他來著,那時候財寶應該已經被偷走了,他更沒必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
既然不是他會是誰呢?她實在想不出來,心又開始疼了。
但是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那賤人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還會留她么?
這一夜曹初靈堪比盤龍寨被毀那一夜,幾乎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都沒有了。
第二天孟宣看到她的時候,她正頂著兩只熊貓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猜想她一定是發現了財寶不見,所以才受到打擊。雖然有點自責,但是他不后悔。他不會給她離開自己的機會,所以要斷了她的后路。她沒有地方容身,自然要繼續留在他身邊。
“怎么了,聽紅楓說你早飯都沒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好像別人偷了你的銀子一樣?”
某女頓時眼睛一挑,隨即又灰暗下去。媽蛋,他怎么猜的那么準啊?這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偏偏她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我沒事,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情緒不穩定,你不是女人不懂,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她需要療傷啊。
“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無視她的冷漠,孟宣撩起下擺徑自在她床邊坐下。
曹初靈道,“現在你就算給我吃龍肉,我都不稀罕了。”
“龍肉你是吃不到,但是真龍你可以看到。過兩天宮里舉辦牡丹花會,皇上要我帶你可以一起去,這可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把這個好機會留給她們吧,或者你的表妹,我想她會很高興。”反正她是沒興趣。現在沒有什么可以彌補她失去多年的積蓄帶來的創傷,心又開始疼了。
孟宣笑了笑,耐著性子繼續說道:“聽說這次是有彩頭的,如果能得皇上或者太后的歡心,獎賞多多。你也知道皇宮別的沒有,就是寶貝多,尤其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心好像沒那么疼了,某女暗淡的眼神添了幾絲光彩,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可是那賤人似乎故意賣關子,說到這里就不說了。害的曹初靈只得舔著臉去問:“所以我如果進宮,就有機會得封賞么?”這樣是不是可以稍微彌補一下她錢財和精神上的損失。
“聽說今年的牡丹會,太后把她的私房寶貝都拿出做彩頭,真是獎賞豐厚啊?”
某女眼神又亮了幾分,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仿佛眼前的男人就是金光閃閃的財寶,正微笑著向她招手。
“那要怎么才能拿到頭籌呢?吟詩作畫我可不會?”想到這里,心隱約又有點疼了。她前世雖然不是對音律一竅不通,但也只是一個半吊子,勉強可以鑒賞。不過如果作詩,她可以抄襲古人的,反正其他穿越者也都是這樣,只要混的好就行。
“這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雖然皇上允許你入宮了,但是我還是要考慮一下,要不要帶你一起去?”某男托腮,一臉為難狀。
賤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想讓她對他低頭么?
曹初靈暗自磨牙,但是想到那些彩頭,也就忍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蹭了過去,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幫他一邊做按摩,一邊軟聲說道:“王爺,這還需要考慮么?我要是露臉,您不也跟著沾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