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蕓心里暗喜，康烽果然是個聰明的人，雖說這次的刺殺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的，田恬才是被她利用了。但是康烽能這樣想，這讓康蕓打心眼里高興。只是康蕓并不能這樣光明正大的承認，因為如果她承認了，康烽反而才要懷疑她。

“大哥，田恬怎么說也是我的師父，我不能說我師父的壞話。”康蕓道。

康烽的眉心擰地更緊了，他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袖口，暗紅的裾服讓他更增添了一份清冷，完全不似他平時里風流公子的模樣。

“你與我一起去見父親，看他怎么說。”康烽說完扭了頭便走，康蕓帶著文菊跟在了康烽的后面。

康相的書房大開著，他負起雙手在里面踱來踱去。康烽帶著康蕓往這里走來，康相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康烽，冷聲問：“你來作什么？”

“父親，我是看到了門口……”康烽正打算著給康相解釋，卻又被康相打斷。

“不關你們的事，你們不要多事。還有，不要什么事都叫上你妹妹，她是王城數一數二的女子，最重視自己的清譽，更何況她還未許人家！回去！”

康相的態度讓康蕓與康烽都不角。康烽雖說是不明白為何父親不讓他管這件事，這件事分明就是因為康蕓引起的，可是現在父親正在盛怒，他還是乖乖地往來時的路去了。

倒是康蕓，她倒有些竊喜，這件事情與自己的關系越遠越好。

康相對待此事的態度很快被探子傳達給了曹初靈。萬相寺的監寺已經在給曹初靈收拾新房子的，她們暫時還要住在后山上。

曹初靈的身邊坐著聞人姒兒，舒馬帶著兩個小孩子去后山上打獵去了。

汝真拌好了餃子餡，汝赫正在和面。最近幾天她們兩個都不怎么說話，而且面對曹初靈時還像一幅自己犯了大錯的樣子。雖說曹初靈告訴她們，是中了別人的計，也不怪她們，但是她們兩個心理上明顯過意不去。

曹初靈在碳盆里添了些碳，她輕聲道：“康相居然是這個態度？”

聞人姒兒接上了曹初靈的話：“是不是很奇怪？說不定康相是作賊心虛。”

“什么意思？”曹初靈扭頭問。

“很簡單，這事情本來與康相無關，但是他做過虧心事，所以就算在自己頭上了。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事情會與康烽，甚至與康蕓有關。所有西涼的百姓都知道，丞相之女蕓姑娘賢良淑德，是作皇后的大才之人，她更是個嬌弱的美人兒……嗯哼？”聞人姒兒說話便是這樣，她喜歡說一半留一半。所以加上這一點，汝真更加與她相處不來，因為她正好相反是個直性子。

“我明白了，果然，丞相壓下此事是必然的了。不過他卻堵不住百姓的嘴。”曹初靈道。

“人家是丞相嘛，本事還是有的，這個我們就不必操心了。偌大的一個萬相寺，迷昏的迷昏，買通的買能，想來丞相也花費了不少。”聞人挑著眉毛道。

汝真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可她又不想只有聞人姒兒一個人與曹初靈說話。于是她好歹說了一句：“曹娘，這下康公子沒臉再來了吧？”

曹初靈笑笑說：“如果你這樣認為那你就錯了。”

“他臉皮真的有這樣厚？還敢來？”汝赫也問。

“不，你也錯了，康烽不是厚臉皮，他是根本就沒臉。”曹初靈的話一落，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對了，霍煥臣打賭輸了，記得向他要銀錢！”曹初靈提醒著。

“是。”聞人應下。

丞相當然不可能完全壓下這件事，只是上報說萬相寺因為香火太盛發生了火災，曹初靈住的房子被燒了。當時慕昊天便冷了臉不說話了。

胡公公跟著慕昊天到了安神殿。此時殿里的人都被退了下去，慕昊天才開口對胡公公道：“我極想將她接入宮來。那樣她就安全了。”

胡公公就知道他會這樣說，胡公公立刻道：“皇上，我也知道皇上的心思，只是皇上不要顧忌百官之口哇。曹娘是個什么身份，這個皇上心里也清靈。再說了，這次根本就是個意外，正是十五香經大盛，這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慕昊天看看胡公公，見他言辭懇切，便只好嘆了一口氣。

現在胡公公算是發現了，這位皇上雖說氣魄不足，辦事也稍帶泥拖水，但是卻是個死心思，用情專一的。他宮里的妃子們，幾乎全都是與曹初靈帶上點聯系的。

這個與她的眼睛像，那個與她的嘴巴像……這性格這一方面，胡公公感覺自己對皇上的調教是力不從心。

“胡公公，我想見她！”慕昊天又道。

胡公公點點頭，慕昊天提出這個要求，完全在胡公公的意料之中。

“我也不用向你解釋，我來萬相寺的目的，你也是明白的。你來萬相寺的目的我自然也明白。你看過康烽之后便來陪我，多一個人在我身邊，我說話才有底氣些。”慕昊天道。

慕盈盈點頭，垂著頭出去。

胡公公看著慕盈盈出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慕昊天便是這樣，他極容易信任一個人，但也容易懷疑一個人。如果他認為一個人值得信任，便會什么話都對他講，可是如果他認為一個人值得懷疑了，那之前這個人對慕昊天的好，對慕昊天的忠誠，慕昊天便會視而不見，一心記著這個人的壞。

早有宮人來曹初靈這里報了，說是皇上與齊陽公主來了。曹初靈看看自己的破屋子，道了一句：“來就來吧，要是皇上看得起就在這里呆著吧。”說著，又打發舒馬將兩人孩子帶去玩兒。慕昊天也來過這里了數次，每一次曹初靈讓孩子們避開了，慕昊天便也沒有過問過。

慕昊天往前走，慕盈盈便在后面跟著，往后山上去的時候路過曹初靈的院子，這里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燼了。慕昊天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慕盈盈也道了一句：“這大火怎么就偏偏燒了這里？這里也不是上香的主要地點啊！”

慕昊天不語，只是往后山的園子里去。

曹初靈等人在這里迎接了皇上，慕昊天看看胡公公，似是有話要說。胡公公見皇上如此，便走近了慕盈盈笑著道：“齊陽公主，康公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不如齊陽公主去看看康公子，皇上在這里與曹娘說一話。”

慕盈盈點頭一笑，往院子外走，這了院子的人又匆忙地行了禮。慕昊天看著慕盈盈遠去，他真得起問一句這火是怎么起的，后來又一想這是自己應該問康烽的問題，而不是問曹初靈，他又看了一眼胡公公，胡公公沖他一笑，慕昊天這才沒有問出口。

“聽說這里走了水，剛好朕也在來上香，便來看看你。”慕昊天笑笑。慕昊天便是天生的這種本事，他溫柔起來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他，但是他便孩子氣起來，又讓人十分厭煩。

“多謝皇上記掛，還好，這里并沒有人受傷。”曹初靈道。

“放心吧，朕一定吩咐他們建更好的房屋給你住。”慕昊天還打算讓慕初靈住在這里。胡公公不敢神游，他都在留意著皇上與曹初靈的對話，這時，兩個孩子吵著跑回來了。

“娘親！”

“娘親！”

角鹿與鹿瞳齊齊喊著，又看到院子里有人，雙雙撲進了曹初靈的懷里。舒馬向曹初靈投去了抱歉的眼神，曹初靈只是淡淡地看了舒馬一眼。

“這個人是誰啊！”角鹿指著慕昊天問。曹初靈急急打下了他指著慕昊天的手，他以為慕昊天會生氣，沒想到他竟然蹲下來靠近了角鹿，面帶笑容地道：“你就是曹娘的兒子？卻還有一個弟弟？”

曹初靈的角鹿的后背上輕輕地掐了他一下，角鹿回頭看了一曹初靈一眼，突然道：“娘親，我去學寫字了！弟弟快來！”

兩個孩子又一陣風似地跑進了屋子里。慕昊天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

曹初靈立刻解釋道：“我收養了一個可憐的孩子，還望皇上拿這兩個孩子都當我的親生孩子看。”

“這個是你的事，你自然可以作主。我看著他們都很可愛。以前想起來，但是每次來你這里他們也不在。兩個孩子長得倒是可愛。”慕昊天這樣說著，其實是在腦子搜索著這兩個孩子長得像誰，在搜索無果后，他才罷休。

“曹娘，你想不想入皇宮？”慕昊天問，語氣輕輕的。

曹初靈被嚇了一跳，她急忙道：“皇上，民女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民女怎么能入皇宮呢？”而且她要入皇宮的話，她卻是以什么身份進呢？更何況她還有兩個孩子。

慕昊天又尷尬地笑笑，他看著曹初靈，她是與前幾年不一樣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看她的眼睛竟看不透里面裝著一些什么，而且她也不似前幾年那樣活潑了，興許是已為人母的緣故。

“那，你確定你在這里過的很好了？”慕昊天又問。

曹初靈點頭：“一直不都是皇上照顧的么？民女很好。”

慕昊天確實沒話說了。他想上去拉她的手，可是胡公公在呢，院子里也有其他的仆人在干活兒。慕昊天心里有些懊惱，懊惱就算是自己是皇上但是還是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慕昊天將目光放在了屋前的那一片園子里，他往里面走，曹初靈便立刻跟上了他。

“當年我在萬相寺時，寺里也有一片園子，如今還在呢，我時常到那里去。”慕昊天道，目光也飄向了遠方。

曹初靈看看慕昊天，她完全不知道他要說什么。慕昊天收回目光將目光放在了曹初靈的臉上，他更發現自己離這個女人越發越遠了。他一時沖動甚至想問問她，她心里有沒有一個男人，甚至是她假想出來的孩子的父親。那個男人又是什么樣子的。若是被她愛著，被她愛上，又會是怎么樣子的。

“皇上，您累了吧，咱們該回宮了。”胡公公在一旁提醒著。

慕昊天又開始在心里懊惱，他從萬相寺出來作了皇上，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走向了另一個牢籠。只是還好，胡公公對他忠心耿耿。

他每次來都有一好大一堆想問問曹初靈，可是每一回都不能順利地問出口。就算是有幾句問出口了，她的回答也不是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