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博安猶豫踟躕了好久,被宋微微磨得實在是不耐煩了,這才依依不舍地,給宋嘉意發了個信息。
之后,他就一直沉默。
在想著該到底怎么去解釋,孩子會在他這里這一事。
可他還沒想幾分鐘,門鈴就響了。
小家伙先他一步,扭著小屁屁邁著小短腿跑去開門。
“媽咪。”
可奈何人小鬼大,身高不夠,根本夠不著那門把,只能轉頭,對隨后趕來的許博安大聲道:“帥爺爺,快來,開門,媽咪來了。”
許博安面色有些難看。
但還是開了門。
門一打開,小家伙便撲了過去。
“媽咪。”
宋嘉意抱著宋微微,看向許博安。
“許老先生,謝謝你幫我照顧孩子。”
許博安還沒想好該怎么解釋,宋嘉意一句話,就讓他頓住。
謝謝。
這女人居然說謝謝。
而且,她這么快就趕來了,感情是早就過來了吧。
那也就是說,她其實根本就知道他帶走了宋微微。
可她卻在默許。
許博安的面色,有些變幻莫測。
小家伙回到媽咪的懷抱后,吧唧幾下嘴,就閉上眼睛,迷糊道:“微微好困,要睡覺覺了。”
小家伙睡眠一向很好,話一說完,打了個哈欠,就睡了過去。
宋嘉意微微挑眉,看向沙發。
“許老先生,介意騰個房間出來,讓你孫女兒休息一下么?”
許博安板著臉,讓人看不清作何情緒。
宋嘉意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不退縮,也不退讓。
良久,許博安嘆了一口氣,主動側身,讓她進來。
“謝謝。”
“樓上左側第一個房間,你放她在那兒睡就行。”
“嗯。”
宋嘉意將宋微微安置好后,轉身下樓。
樓下,許博安正在泡茶。
他動作很熟練,心性也比以前沉穩了很多。
和宋嘉意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劍拔弩張,有著天壤之別。
宋嘉意不客氣地坐到他對面。
許博安故意釋放威壓,壓迫感十足地掃了她一眼。
可某人卻仍舊自在,自顧自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
“許老先生,不想和我聊聊么?”
許博安收回視線和壓迫,一下子就變成了那普通平凡的老人。
“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拐走我女兒去炫耀這件事。”
許博安的臉色,有那么一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可不愧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油條,不過一秒,就恢復如常。
“誰拐走你女兒去炫耀了,你敢說沒你的默許,我能將孩子帶走?”
宋嘉意聳聳肩:“好吧,我的確是默許了,那許老先生,你覺得小家伙怎么樣?”
許博安哼了一聲:“沒什么教養。”
宋嘉意也不惱,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
“確實,我最近很忙,都沒啥時間陪她,可能真的變野了,看來,我周末得好好教教她了。”
許博安:“……”
他感覺和這女人,聊不下去。
難道她聽不出他這是反話嗎?
宋嘉意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她就是故意的。
畢竟許博安這小老頭兒,有改邪歸正的念頭,她當然得給他個機會了。
雖然……這并未經過許庭琛的同意。
但她想,如果他知道的話,想必也會同意她這么做的。
“就你,你的家世都一般,怎么教?”
許博安繼續諷刺繼續酸。
宋嘉意仍舊笑著:“你說得對,我家世不好,宋氏這幾年來,幾經波折,更是比不上許氏了。”
“但是許老先生,我宋氏再怎么差,也該比你好吧,畢竟你現在除了研究圍棋還有幾個棋友外,生活上,完全孤家寡人一個。”
許博安:“……”
心被這話,扎得透透的。
這女人,不知道他是她的公公嗎?!
這么不懂得禮貌,真的是……欠教訓!
見他臉色鐵青,宋嘉意好心安慰了一句。
“許老先生,過去都過去了,你可以想想怎么去彌補,畢竟,如果一不小心,某人心軟了呢,對吧?”
她沒說得太直白,但是許博安卻全都明白。
不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沒想到,第一個從中調和的,會是她。
但年紀大了,反而更愛面子了。
許博安別扭地冷哼一聲:“我和他之間的事,又豈是你一個外人可以插嘴的?”
宋嘉意笑笑:“我可不是外人,許老先生應該還不知道吧,我早就和你兒子領證了,只是由于最近都忙,所以婚禮一直擱著。
我想,等忙完了,也許這一直被擱置的婚禮,就可以舉行了,到時候,我肯定會邀請你的。”
許博安大吃一鯨!
他一直以為那他那面癱兒子,絕對是玩玩。
后來又絕對,就算不是玩玩,但那也不會結婚。
畢竟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宋家都太差了,和許家,完全沒法做到門當戶對。
“你們真的領證了?”
他還是不信,再次確認問。
宋嘉意不以為然,直接給他看了他們的結婚證照片。
許博安不得不信了。
良久沒說話。
宋嘉意起身,上樓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微微抱下來。
側頭,對還在沉思的許博安道:“我先回去了,許老先生,以后想見微微,直接給我打電話就是了,別再動這種歪心思。
要不然讓庭琛知道了,你和庭琛的關系,只會越來越僵。”
說完,轉身出門。
宋嘉意離開好久,許博安都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沒了向晴和傭人的這個家,冷清得可怕。
想到向晴去世前的模樣,許博安就覺得心里硌得慌。
得知向晴這么多年,所做過的事情,他無時無刻不在懷疑自己的眼光。
他以為她是個溫柔善良可人兒,可實際上,向晴卻是一個矯揉做作惡毒黑蓮花。
當年,他也許是真的瞎了,才會被她的外表所蒙蔽,對蘇從月棄之如敝履。
如今,幡然醒悟,卻發現,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那個一心一意愛他的京都美人,蘇家獨女,已經被他們逼死了。
而兒子,也因此,和他疏遠了好多年。
原本屬于他的許家,他的親媽,也對他不聞不問。
哦,這不是他們的錯。
因為錯在他自己,是他自己,親手斷了這本該屬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