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的京都,人流十分擁堵。
裴文靜一下班,就飛快地離開公司。
設計部競爭部長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她也知道那唯一一個對她展露笑意和接納的人,沒了。
可她沒了,公司卻沒幾個人傷心的。
畢竟不是親人,裴文靜也不怪任何人。
只要她記得,就好……
所以,她想去找找與宋嘉意有關的人,她想拜祭一下她。
因為她說過……她們是朋友。
可她剛出到公司,就被一個人攔住。
“裴文靜小姐,許先生想見見你。”
“許先生?”
裴文靜有些詫異,但旋即恢復過來。
“好。”
“請跟我來。”
裴文靜之所以跟著過去,全因為當初在網上看過的八卦。
而敢尊稱許先生的,也只有許家那位。
也是因此,她跟了過去。
上車后,那人帶著她兜了好幾條街,彎彎繞繞好久,才來到目的地。
“請。”
眼前,是一個復式小樓。
裴文靜下車后,手抓緊身側的包。
心里莫名地緊張了一下。
為了以防萬一,她猛地回頭,對上那人的眼睛。
瞳孔在那一瞬間,快速放大虛無。
不過一愣神的時間,她便收回了目光。
沒有看到不好的事,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
“那快進去吧,許先生在等了。”
“嗯。”
她轉身進了門。
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京都的神,不得不說,裴文靜十分緊張。
可再緊張,該有的懷疑和確認,也不能沒有。
一坐下,她便定定地看著許庭琛。
許庭琛聽宋嘉意說過裴文靜,自然也知道她有點怪。
所以當她如此沒禮貌地看著他時,他也好脾氣地忍了。
“沒事,許先生,宋部長她……是不是還活著?”
她話語一落,周遭的溫度猛地驟降。
寒冷瞬間襲來,她渾身打了個哆嗦。
眼前男人,明明還是隨意地坐著,可眸底的冰寒,卻冷入骨髓。
“許先生,抱歉,我失禮了。”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我只是太擔心宋部長了,我沒有惡意的,宋部長對我很好,我不會……”
“她很信你。”
裴文靜瞳孔再次放大。
很信她……嗎?
許庭琛垂眸,將那凌冽如刀的視線給掩蓋住。
“裴文靜,你的家鄉,是不是在崗焰。”
裴文靜放在雙膝的手,用力揪緊。
低垂著腦袋,那默不作聲的樣子,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話。
許庭琛也沒再繼續問。
崗焰這個地方,很閉塞,很排外。
住在崗焰的人,在二十歲時,有一次出去和回來的機會,期限是一年。
如果錯過,那這輩子,都沒法從那個地方出來。
而外面的人,也只能進,不能出。
可現在,裴文靜看起來根本不像才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所以許庭琛斷定,她應該沒回去。
一年內不回去,那以后,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非但如此,她不回去,與她有關的人,都會被處罰。
裴文靜眨了眨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對,我家在崗焰,許先生,你會囚禁我嗎?”
崗焰之所以閉塞,全是因為他們所擁有的能力。
他們可以通過對視,預知災難,這是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感知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正因為這種能力,引來各方人士的覬覦。
所以原本民風淳樸,熱情好客的崗焰鎮,才會變得越來越閉塞。
直到現在,知道崗焰鎮這個地方的人,都已經寥寥無幾了。
而許庭琛,也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偶然得知這個地方的存在。
“你是嘉意的朋友,我不會對你出手。”
許庭琛放下茶杯,語氣隨和道:“但我聽嘉意說,公司的人,都叫你瘟神,裴文靜,你這么直接暴露自己的能力,若是被有心人士知道了,結果可就未可知了。”
裴文靜狠狠捏著拳頭。
她只是出于好心去提醒,她沒想太多。
可現在經許庭琛這么一提醒,她突然就有些后怕了。
“我以后不會了。”
反正那些人也不喜歡她,她也犯不著再繼續好心地去提醒。
裴文靜人如其名,文靜又靦腆,又帶著一絲膽小。
許庭琛真的想不明白,她哪來的膽子,居然敢不回崗焰鎮。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他沒問太多,而是回歸正題。
“你既然知道嘉意沒事,那我也不用替她傳話了,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裴文靜死沉的眼睛,猛地一亮。
“謝謝。”
裴文靜很感謝宋嘉意,因為是她給了她平等的信任與關懷。
宋嘉意正在打點滴,身上的傷口,慢慢結痂,變得十分瘙癢難耐。
她想撓,可卻又怕撓破皮,整個人難受極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她自然道。
“許庭琛,我真的好癢啊啊啊,你能不能幫我去問醫生拿個藥膏給我止一下癢?”
抓狂的話語落下,身后卻沒有回應。
宋嘉意才探出頭來。
許庭琛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裴文靜?”
她有些吃驚,眉頭微蹙,不解地看著許庭琛。
她等著他的解釋,可某人卻直接擺擺手,扔下一句話就出去了。
“你們好好聊,有事按鈴。”
宋嘉意心里揪緊。
她假死這件事,事關重大。
即便很信任裴文靜,她也沒打算讓裴文靜知道。
可許庭琛他這是鬧哪般?為什么……
裴文靜看出宋嘉意是誤會了,忙解釋道:“宋部長,不是許先生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猜到的。”
她仍舊低著頭,有些唯唯諾諾。
宋嘉意震驚。
“你……猜到了?”
不對,只是猜測的話,許庭琛那家伙不會承認的。
裴文靜道:“是的,我……可以通過對視,預知危險,你對許先生那么重要,如果你死了的話,許先生必定消沉難過。
雖然他表面也確實十分悲慟,可內心,卻沒有半點的傷心。
所以我才猜測,是宋部長你沒事。”
說到這,裴文靜有些急切和不解。
“既然你沒事,為什么要假死呢?宋總以為你死了,現在要收回設計部了。”
她話語間的關懷,以及那眸中不含一絲雜質的純凈,仿佛一汪清泉般,清涼真實。